一路上拌著嘴,便不覺這路有多長。衛卿氣喘籲籲地抬頭看時,小院的輪廓隱隱約約就在前麵。


    院裏又沒有多餘的房間,更不能讓林婆子和林翠翠發現男子的存在,最終衛卿隻能把他弄進自己的房間裏。


    房裏的雜物她之前就已清了出去,房中隻有一張簡易木板床,和一張破破爛爛的儲物櫃。


    房裏存了不少衛卿山上采來的藥材,都曬幹了備用。


    眼下一進來,簡陋的房間裏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隻有一張床,沒辦法,衛卿隻好把他扶到自己床上去,被窩裏還殘存著她之前躺過的餘溫。


    衛卿把他身上的血衣扒了,拿過被子把他蓋起來。自己轉身踱到窗邊去,就著窗外的白月光,撿了些藥材出房去。


    她去廚房搗鼓了一陣,煎了一碗藥迴來。


    “起來喝了再睡。”衛卿低語道。


    男子睡得輕,睜開眼時有些惺忪,卻十分信任衛卿,張口將一碗湯藥一滴不漏地全部飲下。


    衛卿又搭了條濕毛巾在他額頭上給他退燒用。


    等折騰完這些,已經是後半夜了。


    衛卿也需要睡覺啊,可是這唯一的床都被這男子占了,那麽她睡哪裏?


    男子好心地往一邊挪了挪,最終衛卿在另一邊躺了下來。


    衛卿側頭幽幽地盯著他,從中間劃了一條線,道:“你敢越過半寸,我做了你。”


    男子問:“你想怎麽做了我?”


    衛卿閉上眼,道:“先奸後殺。”


    男子:“……”


    房裏養了個男子,還真有諸多不便。但也總歸是有條件來給他調理一下傷勢。


    衛卿給他熬湯藥,給他煲湯弄飯食,他的身體狀況便一天天恢複起來。


    但這隻能背著林婆子和林翠翠做。


    可時間一久,總能讓人瞧出兩分端倪來。


    比如衛卿飯量突然大漲,而且每次都是端進房裏去食用。有時候林婆子或者林翠翠夜裏起夜時,看見衛卿還在廚房裏倒騰。


    為此,林翠翠心裏起了懷疑。


    直至有一天夜裏,林翠翠硬是沒睡,在衛卿端著一碗湯藥進自己房間以後,她便偷偷摸摸地去聽牆角。


    林翠翠曉得衛卿警覺得很,不敢到她房門外去聽,隻蹲在牆根處,豎起兩隻耳朵。


    房間裏盡管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聽得出有兩個人。


    林翠翠再仔細一聽,辨認出那一道聲音分明的是個男子的聲音!


    果然!


    就說那個小賤人不是個安分的東西吧,現在居然養野男人養到家裏來了!


    林翠翠氣憤非常,又熱血沸騰,她其實很想撈起衣袖就衝進去,將他們的醜事撞破。


    但關鍵時候她腦子又起了點作用,心裏想著月黑風高的,衛卿要是殺人滅口怎麽辦?


    不行,不光得她一個人撞破,還得拉著大家一起撞破,讓村裏人都來看看,那衛卿是個怎樣淫蕩的下賤胚子!


    房裏存的藥不多了,基本都被男子給消耗掉了。


    好在效果很可觀,男子身上的傷雖沒有痊愈,但都在結痂往好的方向發展。他臉色也不那麽蒼白,氣色尚可。


    畢竟有五穀雜糧果腹,還時不時有衛卿山上打來的野雞熬湯,身體得到了補充。


    夜裏衛卿閉著眼入睡,男子的精神卻好,他側身臥著,細細打量著她。


    半晌,男子聲音極輕,道:“別忘了,我還欠你二十片金葉子。”


    衛卿卻懶懶地咕噥應了一聲:“你放心,別人欠我的錢,我從來不會忘。”


    他笑了笑。


    床邊整齊放著他的衣袍,衣袍上的血跡已經被衛卿洗幹淨了。破損的地方也已經被她粗粗縫了起來。


    隻不過那針腳疏密不當,一看便很符合她的作風。


    “你叫什麽名字?”他終還是又問了一遍。


    等了一會兒衛卿沒答,他便不再問。


    說來,她一次也不曾問過他的名字。大抵是不放在心上。


    對於她來說,救了這個人,最初是源於他身上有錢,後來又不想她自己的努力功虧一簣,才一直留他到現在。


    所以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


    第二日衛卿上山去采藥打野物,臨近中午迴來時,發現院裏還挺熱鬧。


    林翠翠正帶著一些村民守在院裏,見衛卿一進來,約摸是人多她底氣也足,就指著衛卿不堪入耳地罵道:“不知廉恥的小雜種,聽說她娘以前就是因為偷漢子被發現了,有其母必有其女,沒想到今天這賤人也敢明目張膽地在房裏養野男人!現在那野男人就在她房裏的床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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