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王狼駭和玄鄴,當年從婆娑洲撤離,半途遇上了被團子拉來打獵的左淩泉。


    狼駭身負重傷,本來想舍命殿後,但沒想到膽小如鼠的玄鄴,關鍵時刻勇了一迴,舍身攔截追兵,送狼駭離開。


    而後自然是求錘得錘,再無音訊。


    狼駭等妖族巨擘,都覺得玄鄴被左淩泉宰了,但事後沒找到屍骨,心裏難免放不下,才在此時,壯著膽子問問當事人。


    左淩泉聽到這個,才想起來那條慫逼蛇祖,含笑道:


    “玄鄴被請去東洲,目前在伏龍山做客。戰事已經了結,等戰後事務交接完,應該就能折返。”


    狼駭一聽這話,就知道玄鄴被扣在了伏龍山鎮妖塔做客,這幾年過的恐怕不是很滋潤;但命還在就行了,它也不好多說,連連點頭稱是。


    除開這些公務交涉,也不乏趣事兒。


    左淩泉與眾人交涉間,還聽見了在極遠處觀望的修士,偷偷私下閑聊,有人說了句:


    “實不相瞞,當年我和左劍仙正麵交過兩次手……”


    “兩次?荀少主,你這牛吹的怕是有點大了……”


    “我有必要說假話?第一次不認識,左劍仙吃著包子,唰唰兩刀把我砍死;第二次我不服,我吃著包子,唰唰又被兩刀砍死……”


    “敢情在黃粱福地,這算啥?照你這麽說,我還和左劍仙一起看過寡婦洗澡呢……”


    ……


    左淩泉滿頭黑線,不去看就知道這倆貨是誰,他根本沒看著寡婦洗澡,自然也不想跑去深挖自己的黑曆史。


    在和奎炳洲豪雄交涉完後,左淩泉就與眾人告辭,和謝父謝母一起,前往玄武湖畔的宅院。


    謝家是女人當家,秋桃她爹算是贅婿,雖然在,但基本不說話。


    謝溫被秋桃摟著胳膊,走在前麵帶隊,臉上滿是笑意,一直說著感謝話語:


    “實在辛苦左公子了,秋桃不頂用,啥事兒沒幹成,重建玄武台營救爹娘,都是左公子一手操辦,我這當娘的,都不知道如何感謝……”


    “分內之事罷了,謝伯母不必這麽客氣,而且秋桃可不是不頂用,一路來出的力很多,在永夜之地打天魔,更是威風……”


    “是啊娘,你當時沒看到,我手裏琵琶一響,天魔滿地打滾兒,和團子鬧著要小魚幹似得……誒?團子呢?”


    謝秋桃笑著說了兩句,左右查看,忽然發現團子不見了。


    左淩泉略微探查,結果在玄武湖的岸邊,發現了白毛球的蹤跡。


    梅近水和崔瑩瑩先行過來,此時師徒倆撐著油紙傘,在湖畔閑庭信步觀賞雨景。


    團子則邁著八字步跟在身邊,“嘰嘰嘰……”陪著嘮嗑,估計在說——阿騷,你可算想通了,鳥鳥出了這麽大力,是不是得獎勵幾座小魚幹山意思一下……


    本來這場景很溫馨可愛,並沒有什麽特別。


    但玄武湖養著數千隻靈龜,多半都趴在湖邊修建的石台上休息。


    團子這麽可愛,卻獨獨不受烏龜待見,還被東洲的北地玄龜踹過一次,明顯有點記仇,此時走在湖畔,路過憨憨的靈龜,就是一爪爪,把睡覺的靈龜踹進湖裏,一路踢了過去。


    撲通、撲通……


    而走在前麵的梅近水,竟然不製止,還饒有興致笑眯眯看著,一副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謝伯母把這些靈龜當孩子養,瞧見此景,難免欲言又止;秋桃則是大眼睛一瞪,跑過去把團子抱起來:


    “造反呀你?不想吃晚飯了是吧?”


    “嘰~”


    團子聽到晚飯沒了,瞬間乖巧,做出‘鳥鳥知錯了’的模樣。


    謝溫搖頭輕笑,看了眼走在湖畔的兩個陌生姑娘,微微一愣,繼而就目露驚喜,連忙上前,躬身一禮:


    “梅仙君,您怎麽也來了?”


    梅近水在雨中撐著梅花傘,猶如亭亭玉立的書香小姐——順帶一提,梅近水依舊穿著點綴梅花的黑色裙裝,踩著紅底高跟鞋,裙子裏麵是騷氣十足的吊帶黑絲。


    不過梅近水步伐壓的極好,氣勢又很強,看起來一點都不騷,還很聖潔,見謝溫過來,她微笑道:


    “過來看看罷了。這位是崔瑩瑩,本尊嫡傳,你想來聽說過。”


    說實話,‘桃花尊主’的名號,在東洲都排二線,並不怎麽響亮。


    也就是最近崔瑩瑩入了忘機,永夜之地大戰一直夾在玉堂、梅近水、左淩泉中間,才被九洲所有修士記住名號。


    謝溫對崔瑩瑩比較陌生,不過這時候自然不能表現出來,連忙驚喜道:


    “原來是桃花尊主,久仰大名。快請進,在屋裏坐坐吧,梅仙君帶著徒弟登門,晚輩未曾出麵相迎,實在慚愧……”


    左淩泉和秋桃瓜瓜,瞧見兩人如此客氣,難免有點意外。


    幾人一起進入宅院,在客廳坐下來後,經過謝溫的敘述,左淩泉才明白謝伯母為何對梅近水這般客氣。


    當年商寅想用集合神祇之力方式,打開長生道,四處尋找神祇血脈的修士配合。


    謝家算是老頑固,寧死不配合,被商寅麾下的修士抓住,彼此正邪不兩立,自然是不死不休。


    在危難之際,身為北狩洲霸主的梅近水,看在玄武台上古功績的份兒上,出麵勸解,硬是把寧死不屈的謝溫給說服了,沒有走取死之道,而是忍辱負重在這裏等待時機:而流落在外的秋桃,在華鈞洲時也一直受到了異族的暗中照拂,直至成年。


    謝溫和梅近水道不同,但知道梅近水確實用心良苦,在長生道打開,雙方分歧煙消雲散後,她至今還家人俱在,自然對曾經的敵人梅近水充滿感激。


    兩個女人在客廳裏聊著過往的酸甜苦辣,左淩泉閱曆太短,也插不上啥話,隻是寧靜旁聽。


    謝秋桃迴了家裏,就瞬間變成了乖乖女,抱著團子坐在跟前,給團子剝瓜子吃,眼睛不時瞄左淩泉一下,還有點害羞。


    修士雖說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但客人登門,總不能坐在一起聊兩句就讓人走,連個休息的地方都不給。


    謝溫聊了片刻後,見天色已經黑透,就開口道:


    “梅前輩和左公子親自過來接人,妾身實在慚愧。玄武台的事務還沒安排好,要不各位先在寒舍休息一晚,明日在動身?”


    左淩泉微笑道:“謝伯母不用著急,明天還得去天帝城重建黃粱福地,等事情忙完才會動身,謝伯母慢慢安排便是。”


    謝溫麵帶笑意點頭,當下就招唿丫鬟,送幾位客人去湖畔的庭院落腳。


    左淩泉到了丈母娘家裏,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讓謝伯母安排他和瓜瓜住一屋,至於和近水、瑩瑩睡一起,他想想都覺得太刺激,更不好當著謝伯母麵說了。


    在謝伯母的安排下,梅近水、崔瑩瑩、仇大小姐都去了各自的湖畔庭院落腳,左淩泉則被留著,直到最後,才由謝溫親自送往了後宅。


    夜深人靜,細雨拍打了遊廊的飛簷,雨滴落入亭湖,帶起沙沙的輕響。


    謝溫走過遊廊,挽著秋桃的胳膊,含笑輕語:


    “淩泉,這次迴了東洲,你就要和秋桃完婚了吧?”


    謝秋桃十分乖巧,抱著老娘的胳膊,低頭不說話。


    左淩泉走在身後,神色坦然而平靜,迴應道:


    “是啊,婚期尚未定好,不過肯定就在今年,到時候我再去北狩洲,接嶽父嶽母過來。”


    “嗬嗬……”


    聽見左淩泉改口叫嶽母,謝溫滿是笑意:


    “秋桃這娃兒從小就調皮,到現在也不像個大姑娘,以後若是在家裏調皮搗蛋,你可得照顧一下,有什麽事兒你和我說,我來管教她。”


    左淩泉連忙搖頭:“怎麽會呢,秋桃可是一向乖巧能幹。”


    謝秋桃也小聲補充:“是啊,家裏麵就屬我最乖,從來不為難左公子……哎呦~”


    話沒說完,就被老娘捏了下耳朵:


    “還沒嫁人,就開始‘家裏麵’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口誤嗎……”


    三人沿途閑聊,不出片刻,就來到了後宅的一間庭院裏。


    謝溫打開房門,裏麵是陳設一新的客屋,旁邊則是睡房,從擺設來看是今天剛剛裝點好的。


    謝溫把兩人帶進屋裏後,沒有落座:


    “天色晚了,淩泉你也早點休息吧,這是秋桃家,也就是你家,不用太生分,有什麽需要和丫鬟招唿一身。”


    說罷,就準備出門。


    謝秋桃見狀,就想跟著老娘一起出門,還賊兮兮來了句:


    “左公子,早點休息哈~”


    這話的意思,顯然是調笑左淩泉,知道門一關,他肯定往瑩瑩姐或者瓜瓜屋裏跑。


    但謝秋桃還沒調笑玩,就撞在了老娘背上,她迴過頭來,卻見老娘站在門口,用一副‘真不懂事兒’的眼神看著她:


    “大晚上不睡覺,跟著我做什麽?”


    “嗯?”


    謝秋桃微微一愣,還沒弄明白老娘的意思,就發現老娘抬手關上門,把她和左淩泉一起關進了屋裏。


    ?!


    謝秋桃臉色猛地一紅,想開門:


    “娘,我和你再說會兒話,你……”


    “老實睡覺,有什麽話不能明天說?多大姑娘了,再大晚上亂跑,娘揍你。”


    說話間,謝溫的腳步就消失在了庭院之外。


    謝秋桃眨了眨眼,一臉蒙逼!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左淩泉看著秋桃發蒙的背影,有點好笑:


    “謝伯母是真客氣。”


    “客氣什麽呀……”


    謝秋桃有點尷尬和局促,想跑出去找瓜瓜姐吧,肯定被老娘揪著耳朵訓斥……


    謝秋桃遲疑稍許,轉過身來,左右看了看:


    “嗯……左公子,你要去瑩瑩姐那裏是吧?瓜瓜姐估計也在等你,你快點去吧。”


    左淩泉情商不算高,但也不是智障,怎麽可能這時候亂跑。他轉身走進裏屋:


    “開什麽玩笑,我要出了門,你娘肯定不把你許配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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