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淩泉有點懵,感覺事情的走向,超出了他淺薄的掌控!


    上官玉堂察覺到左淩泉氣息波動異常,以為有情況,謹慎之下,手又重了幾分,把婦人壓的直皺眉,胸脯都壓扁了。


    但上官玉堂還沒察覺到周圍有異樣,就發現左淩泉眼神驚悚,鬆開劍柄把她摟住,往開拉,還急吼吼道:


    “誒誒誒!別別別……”


    左淩泉抱女人的手法十分老道,從來都是直接摟胸口,抓住某個鼓囊囊的要點。


    上官玉堂措不及防,都被捏疼了,她眼底少有的顯出了震驚之色,在綁人騰不開手腳,隻能怒目道:


    “你失心瘋呀?”


    “不是不是,都是誤會,自己人……”


    ??


    自己人?!


    上官玉堂一愣。


    婦人也快懵了,莫名其妙被按的喘不過氣,還沒搞清楚情況,背後兩個神經病又說是自己人,實在搞不清楚這兩人到底是幹啥的。


    左淩泉意識到這個大半夜在外麵看家書的女人是誰後,哪裏敢繼續綁票,再不禮貌秋桃就和他有緣無分了。


    左淩泉心急如焚抱著老祖,想讓她別下手太狠,同時和顏悅色道:


    “謝伯母,你別激動……”


    上官玉堂聽到‘謝伯母’,已經意識到這個女人可能是誰了。


    但那又如何?


    誰還不是個嶽母來著?


    上官玉堂並未鬆手,見左淩泉語無倫次有些驚恐,沉聲道:


    “你鬆手,我來和她說。”


    其實也不用老祖親自解釋,因為婦人已經老實下來了。


    婦人被死死按住,尚未搞清楚情況,餘光就看到了不遠處,有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抱著個圓臉姑娘,也是用手捂著嘴,朝她走了過來。


    圓臉姑娘十分激動,被死死抱住捂著嘴,渾身依舊在顫抖,那雙大眼睛滿是水霧,直勾勾盯著她,哪怕多年未見,她還是一眼看出了姑娘眼底所有的情緒……


    第九章 所謀甚大


    謝秋桃被仇大小姐抱在懷裏,嘴也被捂住,雖然知道不能太過激,但在外流浪多年,再次遇上至親,心懷無邊思念和難以理解,想要心如止水又談何容易。


    “嗚……”


    謝秋桃直勾勾望著地上的婦人,淚光讓澄澈雙瞳變得模糊不清。


    上官玉堂見婦人愣住後,已經鬆開了手,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別聲張。”


    說著又望向身邊的左淩泉:


    “你摸夠沒有?”


    左淩泉心思集中在秋桃母女身上,還真沒注意陷入飽滿團兒之間的五指。


    被老祖提醒,左淩泉的手才從綿軟之上鬆開,目光一直望著過來的秋桃。


    仇大小姐心思也在秋桃身上,連老祖這句‘習以為常’的話語都忘了深思,她摟著秋桃柔聲道:


    “你別激動,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地上的婦人,呆了片刻後,可能是被仇大小姐的話驚醒,連忙從地上起身:


    “你們怎麽跑這兒來了……快,別在這兒待著,你們跟我來……”


    說著婦人從玲瓏閣裏取了幾套衣袍,還有刻著徽記的腰牌,遞給幾人,目光始終望著仇大小姐懷裏的秋桃。


    上官玉堂不怎麽信任這個本該是異族囚徒的婦人, 但看遍人間悲歡離合的眼力, 能瞧出婦人對女兒的感情不是作假,抬手接過了衣袍, 抬手輕勾間,就套在了身上。


    謝秋桃捂著的嘴被放開,卻緊緊咬著牙沒有說話,和婦人對視一眼後, 就低下頭去, 默默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婦人顯然有些失望,心中也愧疚難言,不敢過去抱住早已長成大姑娘的小丫頭,瞄了眾人一眼後, 就轉身走向大湖。


    左淩泉迴身輕拍秋桃的後背, 一起跟了上去;雖然他心思一直注意著秋桃,但餘光也發現,仇大小姐的眼神望著婦人的背影, 有點恍惚。


    左淩泉遲疑了下,以心聲詢問:“怎麽了?”


    仇大小姐察覺到了左淩泉的詢問,偏頭雙目相接後,又搖了搖頭,並未說什麽。


    左淩泉其實大略猜得出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瞧見他人重逢,難免會睹物思情想起自身, 這種事兒他也不好在這裏開導, 也就沒再說什麽。


    河灣距離玄武湖並不遠,婦人走在前麵, 帶著幾人來到了湖畔的園林之中, 走僻靜小道,近了一棟宅院的後門。


    宅院中很空曠, 遙遙能聽到外麵的湖岸邊有些許人聲和獸類的低鳴。


    婦人進入了宅子裏的一間客廳, 在外麵環視幾眼, 確定無人注意後, 才關上房門。


    遮蔽陣法一打開,婦人就瞬間換了個人, 壓抑的情緒再也憋不住,跑過來一把摟住愣愣站在原地的秋桃, 淚如雨下:


    “秋桃……”


    謝秋桃緊咬銀牙沒出聲,但眼淚卻忍不住,她沒抱住日夜思念多年的娘親,卻又舍不得推開,隻是默不作聲。


    上官玉堂微微搖頭,在茶案旁坐了下來,語氣平淡:


    “正邪不兩立,先說正事兒,待會再敘舊也不遲。”


    左淩泉和仇大小姐心底也抱著三分戒心, 一直注意著婦人,不過話不能說太直接, 左淩泉開口道:


    “先坐下吧,秋桃這些年一直想著謝伯母,天南地北到處找伯母的下落, 隻可惜一無所獲,謝伯母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婦人知曉秋桃為何對她這般冷淡,也知道幾人懷疑她的立場, 要審查背景。


    婦人依依不舍鬆開手,在玉堂旁邊坐了下來,壓下心湖的波瀾,輕聲道:


    “我叫謝溫,是玄武台第四十六代孫,也是當代家主;當年,我們一家三口被異族修士找上了門,為了不讓秋桃落入敵手,就把秋桃丟到了海裏,拚死阻擋;無奈異族出手的是混元天尊張芝鷺,我們夫妻倆根本不是對手, 連求死都是奢望,被當場抓住了。”


    左淩泉聽老祖說起過混元天尊張芝鷺, 奎炳洲人族的二把手,地位和帝詔尊主差不多, 確實是一方巨擘。他詢問道:


    “這種級別的人物親自出手對付你們,是為了謝家傳承的玄武血脈?”


    謝溫輕輕點頭:“謝家初代家主抗擊域外天魔時,得天公垂青,成為了天官神使;雖然老祖宗最後飛升而去,但這份血脈傳承了下來,曆經四十多代人稀釋,依舊強過其他天地造物,是天地間最純粹的玄武之力。異族近百年,在九洲四處收集神祇之力,我們就成了首要目標。”


    上官玉堂微微頷首:“你道行尚在,異族為什麽最後沒動你?”


    這是眾人最關心的問題,謝秋桃抿了抿嘴,顯然是想問“你是不是和爹一起叛逃了”,但這話問不出口。


    謝溫和秋桃一樣,自幼秉承家訓與妖魔勢不兩立,說起此事顯然有些自責,她柔聲道:


    “張芝鷺抓到我們夫婦後,本來要當場熔煉骨血抽取玄武之力,但當時北邊的梅近水過來了,製止了張芝鷺。”


    說到這裏,見上官玉堂神色不對,謝溫又補充道:


    “我並非說梅近水是恪守正道的好人。梅近水是異族首腦,目的極其明確,和正道站在絕對的對立麵;但梅近水行事之法和其他異族有區別,招納部眾以攻心為主,會言傳身教,給部下灌輸自己的理念,讓部下從心底裏和她信念一致,若不是一路人,上門投靠梅近水都不收。


    “商寅麾下強者如雲,但有很多都是逐利之輩,隻服從強者,會明哲保身;梅近水則不然,手下人不多,但各個都是死忠,為了秉承之道可以悍不畏死、隱忍千年不發,論起手腕,梅近水比商寅還要強一些。”


    上官玉堂脊梁骨這麽硬的人,當年都在梅近水的感染力下,主動去向陽城拜了碼頭,心裏很明白梅近水的厲害之處。她詢問道:


    “你被梅近水的說法感化,轉投了她的陣營?”


    謝溫搖了搖頭:“斬斷長生道,謝家祖輩出了一份力,我身為子孫,豈能違背先輩信念,無論梅近水怎麽說,我都沒動搖道心,隻求一死。


    “但某些時候,求死都是懦夫的行徑。梅近水當時告訴我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我死了,改變不了異族奪走玄武神力的事實,而我身上的血脈根本不夠,異族為了達成目的,無論願不願意,都得繼續去尋找謝家散落在外的族人,還有玄武一脈的生靈,這其中就包括剛剛逃走的你,他們能追,隻是沒去追罷了。


    “如果我不想看到這情況,就隻能換個柔和的法子——培養蘊含玄武血脈的靈獸,讓它們自願貢獻出體內的部分血脈之力,積少成多來達成目的。世上能做這件事的人,隻有我和你,我不答應,對異族來說反而省去了很多麻煩,直接一路殺過去就行了。”


    謝溫看向眼淚汪汪的秋桃:“娘不想給異族出力,但兩害相權取其輕,在沒有辦法阻住他們的情況下,我隻能選擇保住大部分生靈乃至你的性命……”


    上官玉堂安靜聆聽完,微微點頭:


    “此事屬無奈之舉,錯不在你。”


    謝秋桃知道娘親不會和邪魔外道同流合汙,她抿了抿嘴,問道:


    “爹爹又是怎麽迴事?我在神昊宗那邊瞧見了……”


    “你爹爹不是謝家人。”


    謝溫說到丈夫,露出了幾分無奈:


    “他根本不在乎謝家的祖訓,隻在乎我和你是否安穩。異族不可能完全相信我,把你留在外麵,也是為了讓我踏踏實實給他們辦事,不起異心。


    “你爹為了讓你不卷入此事,和梅近水達成了約定,梅近水保證你安穩長大,然後放棄對你的監視;他幫梅近水辦事兒,替代你的位置來,確保我不會起異心。


    “娘在這裏收徒弟,是因為這些孩子都是天性淳善之人,隻是生在異族,本身沒什麽錯;我不教他們,他們也會被送去混元宗、赤烏穀,日後變成正道的勁敵,與其如此,還不如我自己教,至少我教出來的人,會在心底保留一絲火種,不至於在九洲動蕩之時,還分不清是非黑白……”


    謝秋桃認真聆聽,眸子裏水霧蒙蒙,等謝溫說完後,才抽了抽鼻子:


    “娘,我就知道你和爹得不會棄明投暗,嚇死我了……現在我們來了,帶你出去,以後弄死異族這幫小人……”


    謝溫看到了曾經靈氣十足的女兒,眼底顯出難言的欣慰,但對於帶她出去,她卻搖了搖頭:


    “娘走不了,娘一走,你爹安危暫且不說,外麵湖裏的萬隻靈獸,肯定難逃一劫。異族對我不加監管,就是知道大門敞開我也沒法走,知道你和你爹一切安好,娘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靈獸通人性,都把飼主當父母親人,明知走後異族會強行抽取玄武之力,秋桃她娘肯定狠不下心。


    邪道可以不擇手段達成目的,正道卻不能忘記責任和道義,上官玉堂知道這種的囚禁之法,遠比鐵鎖木枷更牢固,想想開口道:


    “知道你在此地,道心未曾動搖,我們日後就必會以萬全之法,把你帶迴去,不讓任何一位道友寒心。”


    謝溫輕輕搖頭:“落到這個境地,就很難走了,你們不用強求,隻要秋桃安安穩穩就好。”


    謝秋桃眼神很糾結,她很想就此和娘親重聚,再也不分開,但也明白娘親現在的處境,異族不滅就很難拋下一切和她重逢,再不知該說什麽的情況下,隻能把委屈和怒火都對準了幽螢異族,詢問道:


    “異族到底在搞什麽花樣?他們讓娘你養靈獸獲取玄武之力,到底想做什麽?”


    謝溫歎了口氣:“我心不在異族這邊,若是知道謀劃,必然會想方設法把消息送出去,異族豈會想不到這點,任何涉及異族核心的情報,都不會傳到我這裏。不過通過這些年的觀察,我也看出了些端倪……”


    上官玉堂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弄清異族搜集神獸之力的目的,此時眼神專注了幾分,左淩泉和仇大小姐也是如此。


    “……這裏是蒼沙古河,上古一位仙帝的悟道之地,也是九洲唯一一座保存完好的仙帝洞府。異族在這裏運作,應該是想通過九垓境修士的洞府構造,反推出九垓境修士的體魄情況,從而尋找在這片天地維持境界的法門……”


    左淩泉和仇大小姐礙於境界,對此聽得似懂非懂,上官玉堂卻明白這番話的意思。


    九洲說白了就是個大水桶,萬物生靈是其中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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