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頭看去,上官靈燁從遊廊間走來,搭著金色披肩,頭發鳳花珠釵,步履輕盈猶如在庭間賞雪的深宮貴婦。


    薑怡和冷竹都把活兒幹完了,才瞧見皇太妃姍姍而來,心中都不知如何評價,當然,彼此互助,也不好意思不滿。


    她們連忙停下孩子氣的動作,招唿道:


    “皇太妃娘娘。”


    上官靈燁一整天都在鐵鏃府內閑逛,迴憶下午被左淩泉襲胸的事兒。聽見招唿,她收起心思,微笑道:


    “辛苦你們了。屋子已經收拾好,還讓弟子準備了吃食,你們去後宅住下即可。”


    薑怡微微頷首:“那我們先下去了,娘娘有什麽需要的隨時通知我即可。”


    冷竹有點舍不得馬上堆好的雪人,不過她當宮女的,自是不敢在公主、太妃跟前放肆,規規矩矩地就跑了下去。


    上官靈燁目送兩人離開後,轉身走向船艙,準備忙活些緝妖司的公事,以掃開有些亂的思緒。


    不過轉身之時,目光停留在了堆到一半的雪人之上。


    上官靈燁正想評價一句‘多大的人了,還這般孩子氣’,但話未出口,思緒卻頓了下,連眼神都出現了些許迷茫。


    雪人很常見,不說京城市井的孩童,連宮裏的宮女、鐵鏃府的年幼弟子,在大雪天,都喜歡把雪堆成各種模樣,似乎這是凡人幼年必經的一環。


    上官靈燁仔細迴想,卻找不到類似的記憶。


    她出生在這棟宅子裏,好像從有記憶那刻起,就脫離了這些低級趣味;每天除了修煉還是修煉,短暫的幼年,能讓她記住的同齡人,隻有天賦出眾需要追趕的目標,除此之外心中再無他物。


    以前覺得自己懂事早,修行本該如此;不過現在想來挺遺憾的,畢竟她隨時都可以修行,懵懂無知的幼年時光卻再也迴不去了。


    上官靈燁暗暗搖頭,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雪人患得患失;不過這種遺憾並不讓人很難受,也不是不能彌補。


    她注視雪人片刻後,緩步走到了跟前,抬起白皙玉手,認真勾勒起雪人的容貌。


    寥寥幾筆下去,雪人出現了眉毛、眼睛、嘴角……


    是個男人的模樣。


    上官靈燁眨了眨澄澈雙眸,可能是想起了下午被冒犯的場景,有點不滿,抬手就搓了幾下,然後重新勾勒出一個女子的容貌。


    勾勒得很精細,連上官老祖的神韻都顯現出了一二。


    上官靈燁堆完雪人後,打量幾眼,才心滿意足地迴了船艙……


    ————


    身處鐵鏃府,吳清婉不敢修煉太久,輔助左淩泉把真氣補滿後,就先行離開了石室。


    左淩泉獨自在蓮花台上練劍,等到夜色降臨,才收功靜氣,走出了修煉的洞府。


    上官靈燁的住所挺大,但人住得很少,到了夜晚極為安靜,隻能聽到風雪之聲。


    左淩泉順著遊廊,緩步來到後宅,遙遙就瞧見一間廂房的窗戶裏,吳清婉和湯靜煣坐在一起閑聊著瑣碎小事。


    房間外的廊道圍欄上,還有個雪球滾來滾去,發現他出現後,就飛了過來,落在了他肩膀上,“嘰嘰~”叫了兩聲,然後張開鳥喙。


    左淩泉嘴角含笑,取出一粒幹果放進團子嘴裏,然後揉著鬆軟的團子,走向房間。


    正在閑聊的湯靜煣,興許是怕薑怡吃醋,瞧見左淩泉過來,開口道:


    “公主還在前宅的船上忙活呢,你過去看看吧。”


    “是嗎?”


    左淩泉見此不再打擾兩個女子,轉身走向前宅。


    剛剛走到垂花門附近,就聽到一牆之隔的過道裏傳來腳步聲,還有竊竊私語:


    “……晚上他過來,你別開門就是了,爭氣些,別胳膊肘往外拐,他一句話,你就老實巴交把門開了。”


    “怎麽會呢,我是公主的丫鬟……不過,左公子晚上過來見公主,說明心裏有公主,不見不太好吧?”


    “要見你自己去見。”


    “好。”


    “嗯?”


    “呃……開玩笑啦……”


    ……


    左淩泉站在垂花門內,剛聽兩句,就瞧見薑怡麵色嚴肅,斜瞥著冷竹走了進來。


    冷竹縮著脖子,弱弱低頭看著地麵,不敢說話,瞧見他在門後站著,眸子微微一亮,連忙行了個禮:


    “左公子,你來啦。”


    薑怡表情微微一僵,也不清楚方才的對話有沒有被聽到,此時也隻能當作什麽都沒說過。她恢複了往日沉穩的臉色,轉眼看向左淩泉,蹙眉道:


    “你不是在修煉嗎?跑這兒來做甚?”


    “嘰~”


    團子站在肩膀上,展開小翅膀做了個擁抱的動作,應該是在說“來接你呀~”。


    隻可惜,左淩泉沒團子這麽會撩人,隻是含笑走到跟前,拉住了薑怡的手:


    “在聊什麽呢?”


    薑怡手下意識縮了下,越是心虛,越是強撐氣勢,輕哼道:


    “你管得著嗎?”


    冷竹不動聲色地走到了左淩泉的另一側,小聲迴應:


    “公主今天忙活了一整天,看天色晚了,正想讓我和左公子打聲招唿,讓你不用過來看望,早點休息。”


    左淩泉微微點頭,拉著薑怡走向後宅:


    “多謝公主關心,天色是有點晚了,走休息吧。”


    薑怡瞧見左淩泉把她往後宅拉,自是明白意思,神色有點拘謹;冷竹在跟前,她想不答應,又不太好開口,隻能委婉道:


    “小姨過來了,我……”


    “我和吳前輩說過了。”


    “……?”


    薑怡雙眸微瞪,看向左淩泉,很是羞惱。


    左淩泉半點不怕,笑道:“遲早要知道,我們名正言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說話間拉著薑怡來到她落腳的庭院。


    冷竹滿眼茫然地跟在旁邊後,聽不太明白,好奇詢問:


    “說什麽呀?”。


    團子也是歪著頭,看向兩個謎語人。


    左淩泉打開房門,把薑怡推了進去,轉眼望向冷竹:


    “冷竹,你今晚上睡哪兒?”


    “……”


    冷竹這次明白意思了,吹彈可破的臉蛋兒一紅,默默把團子接過來,然後出去抬手關門。


    薑怡瞧見貼身宮女半點不護主,話都不說就把她賣了,羞惱道:


    “冷竹!你迴來!”


    “哦,好。”


    冷竹低著頭弱弱應了一聲,又走進了屋裏,把團子丟了出去,繼續關門。


    “嘰?!”


    薑怡沒想到冷竹這麽‘懂事’,她抿了抿嘴,又道:


    “你把他攆出去,我們睡覺,你把他關在屋裏做甚?”


    冷竹能說什麽?她臉兒發紅地瞄向左淩泉:


    “左公子,你還有事嗎?”


    左淩泉確實有事,他得用《青蓮正經》幫薑怡提升修為,不過這個不好明說。他抬手點燃了睡房裏的燈具,把薑怡公主抱了起來,走向裏屋:


    “是啊,有事要和公主聊聊。”


    “左淩泉!”


    薑怡有點慌了,手勾著左淩泉的脖子,繡鞋在空中晃了兩下,羞急道:


    “你放肆!我是公主,你是駙馬,你……你注意身份。”


    冷竹臉色漲紅,也不敢插話,默默跑到裏屋,盡職盡責把繡床上的被褥鋪開,然後欠身一禮:


    “公主,左駙馬,我先出去了,你們早點休息哈。”


    說著頭也不迴地跑出門,撿起正在用小爪爪踹門的團子,跑向了別的院子。


    薑怡昨天才和左淩泉圓房,今天就讓冷竹在身邊伺候,肯定不適應。聽見腳步聲漸遠,她臉上的窘迫才消減了些,抬手在左淩泉肩頭輕打了下:


    “你放我下來!”


    “遵命。”


    左淩泉聞聲就鬆開了手,直接把薑怡丟在了繡床上。


    “你……本宮還沒沐浴,你……”


    “剛好,我也沒,一起洗。”


    “嗯?!呀……”


    ……


    -----


    拜劍台一戰過後,掀起的波瀾並未退去,反而隨著三天時限的臨近越來越大。


    第一次比拚,是雲水劍潭和左淩泉的私鬥,聽到消息去看熱鬧的都是閑人,也沒料到此次九宗會盟能殺出這麽大一匹黑馬,等得知一劍秒青魁的驚人戰績後,再趕去已經散場了。


    所以第二次單挑九宗,肯定不能再錯過,不僅大燕王朝的高境修士問訊而來,連大燕王朝之外的仙家高人,都各顯神通到了鐵河穀,等待這場可能是‘九宗第一天驕’的成名之戰開幕。


    為了不讓各方高人等得太痛苦,藥王塔和伏龍山甚至還聯手在拜劍台旁邊,打造了一個臨時法陣,能迅速修複傷勢、補充靈氣。本來陣法冬至時才會擺出來,如今算是提前擺上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子很兇(太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關關公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關關公子並收藏仙子很兇(太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