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劍就直說,他不會強人所難。


    想要麵子就痛快給。


    規矩自己定的,事後又想要麵子,又想要裏子,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兒?


    左淩泉吸了口氣,提著劍快步走下了劍閣。


    監督之人麵麵相覷,也不用跟著了,隻是看向空落落的劍台。


    三名家主,都等在劍閣之外,神色各異。


    人群中的趙無邪,瞧見左淩泉不肯放手,揉了揉額頭,快步隱入了廊道。


    程九江野修出身,過人的機警讓他感覺好像不對,小聲道:


    “湯姑娘,通知公主殿下,讓兩位供奉仙師過來接一下。”


    湯靜煣還在為左淩泉高興來著,聞言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怎麽了?”


    “感覺不對勁兒,有備無患,先搖人吧。”


    湯靜煣雖說不明所以,但還是拿出了小牌牌,灌入真氣,湊到了耳邊。


    左淩泉來到劍閣一樓,提著長劍‘紅娘子’,臉上滿是笑意,開口道:


    “得此重器,實在有點慚愧,多謝三位家主了。”


    其他兩名家主隻是含笑,但沒有言語。


    張寅烽眼底的神色已經隱去,爽朗一笑:


    “道友好本事,如果哪天方便露麵,一定要來青雲城做客。”


    張寅烽並未邀請左淩泉留下來做客,因為明知對方遮掩麵貌,還留人意圖太明顯。


    左淩泉拱手一禮:“若是方便,必然到青雲城答謝。劍某先告辭了。”


    張寅烽含笑點頭:“有賓客在場,張某便不恭送,道友慢走。”


    滿場散修瞧著賓主盡歡的場景,眼神全是羨慕;左淩泉急著走,他們也不稀奇誰拿了這麽大機緣,都會先跑到安全地方躲幾天再說,在場散修眾多,保不住有幾個眼紅的。


    左淩泉拱手一禮後,沒有停留,直接快步來到演武場邊緣,一個飛身躍上遊廊頂端,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房舍間。


    眾人目光還停留在左淩泉消失的方向,張寅烽已經把目光收了迴來,麵向在場所有修士,朗聲笑道:


    “今日吾子當選劍雛,得以參加九宗會盟,實乃幸事;諸位道友能來捧場,我青雲城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今日便在府上設下宴席,流雲山的‘雲山仙釀’管夠,渡船也會停留至明日再走,費用由我張家包攬。”


    滿場散修聽見此言,自是驚喜萬分,連忙稱讚客氣起來。


    張寅烽含笑和諸多熟識的道友打過招唿後,轉身走向後方的宅邸深處;轉過遊廊的瞬間,臉色便沉了下來……


    第十二章 大戰將至


    左淩泉身形矯健越過遊廊,給人群間的湯靜煣使了個眼色,很快繞開了張家族人的視線,落在院牆外。


    剛剛落地,便瞧見趙無邪抱劍站在屋簷下。


    “趙兄。”


    “趙個錘子,快跑吧,我就知道你小子要錢不要命,什麽東西都敢拿。”


    趙無邪眼底有點急,提劍打量四周的動靜,示意左淩泉快走。


    左淩泉落地後便開始換裝,開口道:


    “我憑本事拿的,沒偷沒搶,也給過他們機會,為什麽不敢拿。”


    “張家能在修行一道立足,豈會是真善人。”


    趙無邪瞧見左淩泉換裝,又搖頭道:


    “上品靈器的寶劍,必然留有印記,除非把劍扔了,不然你打扮成小姑娘都沒用。”


    左淩泉見此,打消了換裝的想法,轉而道:


    “趙兄和張家有私仇。”


    “說來話長,先出城。”


    ……


    兩人交談之際,湯靜煣走出大門,來到了街邊的巷道裏。


    湯靜煣小跑到跟前,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左淩泉一把摟住屁股,背在了背上,朝城外跑去。


    “呀!”


    湯靜煣趴在左淩泉背上,本能用手抓住肩膀,感覺臀兒被大手捏變形了,臉色猛地一紅,身子都軟了幾分。不過她也發現情況有點不對,也沒搗亂,隻是看著旁邊忽然多出來的人。


    程九江緊隨其後,靈穀四重六識皆通,一直在感知周邊風吹草動,發現旁邊多了個劍客,疑惑道:


    “淩泉老弟,這是?”


    趙無邪沒想到左淩泉還帶著幫手,那背著的市井小娘顯然靠不住,他隻能望向程九江:


    “南荒趙無邪。閣下莫不是左兄的護道人?”


    護道人?


    程九江快步奔行間攤開手:


    “閣下見過用兩條腿跑路的護道人?”


    “……”


    趙無邪無話可說。


    程九江其實還有點懵,詢問道:


    “我們跑這麽急做甚?應該沒有散修敢打劍的主意,我們幾個好像也不怕尋常散修。”


    三人都是靈穀境的修士,逃起命來速度自不用說,轉眼之間就從東城的城牆上翻過去,落入了城外的郊野。


    趙無邪迴頭注意著動靜,開口解釋道:


    “散修自然不怕,但張家絕不會放任你們把劍帶走。那把‘紅娘子’,是赤發老仙親手所鑄,被張家視若珍寶;張家也不是外麵所傳的那樣仁義無雙,背地裏做了不知多少天怒人怨的勾當……”


    湯靜煣被摟著大腿趴在左淩泉背上,不清楚具體情況,倒也沒有太緊張,聞言還來了興致,從袖子裏掏出一小把瓜子,接了句:


    “是嗎?我瞧著挺正派的,說來聽聽。”


    “嘰。”


    左淩泉雖然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人心險惡’的道理還是懂的,也在聆聽經過。


    趙無邪稍微沉默了下,才如實開口道:


    “修行一道,哪有什麽大仁大義,至少張家沒有。張家能坐鎮青雲城,靠的是鑄劍之功,但那把劍可不是張家想送給朝廷,而是鑄出來後動靜太大,瞞不住,為求自保,隻能宣布贈與大燕皇室,換取了青雲城的自治之權……


    ……張家表麵仁義無雙,為的隻是兜售自家鑄造的法劍,因為劍俠都認這個;私底下,張家和南荒野修毫無區別,我爹當年是南荒的劍俠,在栓龍港和張寅烽結識,一起前往南荒誅殺作亂野修;當時我爹受了傷,張寅烽看中了我爹的佩劍,便以護送為由,把我爹送迴了家裏,之後……”


    趙無邪說到這裏,眼中現出憤恨之色。


    左淩泉不用想也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眉頭緊蹙。


    湯靜煣磕著瓜子,聽見這話也吃不下去了,把瓜子收起來,柔聲道:


    “唉~那張家真是不得好死……”


    程九江對此倒是沒什麽感觸,隻是搖頭道:


    “修士殺人奪寶,動了手就必然斬草除根,你能活下來挺不容易。”


    “我當時隨著師父在山上練功,僥幸躲過一劫,等返鄉探親,才發現整個村落都被屠戮幹淨,屍骸焚燒一空,連雙親遺骸都沒能找到。我追查幾年,才查到是張寅烽下的手,隻是我境界不夠,很難向張家討要血債。”


    趙無邪說到這裏,轉眼看向左淩泉:


    “我身負血仇,左兄能過來陪我一起赴死,哪怕初衷並非如此,我還是先說一聲謝了。”??


    左淩泉可沒有陪著趙無邪赴死的意思,連忙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撤再說。”


    趙無邪示意前方的江麵:


    “跑不掉了,仙家渡船已經被青雲城扣下,各條大道出入口,必然已經接到消息開始封鎖,張家的人隨後既至;張家此舉已經和你結仇,你把劍丟下也會斬草除根,唯一的法子是讓他們兩個沒露臉的先走,你和我帶著劍繞道突圍,看能不能找機會殺掉張寅烽。”


    左淩泉看向江麵,果然發現視野極遠處的渡口,人影在跑動,仙家渡船上的船工,都被邀請去了青雲城內部。


    程九江見狀,轉頭沿著陸路往遠離青雲城的方向飛奔,開口道:


    “已經通知了栓龍港的兩位前輩,隻要能匯合,打不過也能脫身;不過兩位前輩禦劍數百裏,比渡船快不了多少,過來也得一兩個時辰。”


    趙無邪搖頭道:“來不及,必然被追上,打還是分頭走,你們自己看;我反正得找機會報仇。”


    左淩泉背著湯靜煣,稍作分析,詢問道:


    “趙兄什麽境界?”


    “靈穀四重,你呢?”


    “我靈穀一重,他靈穀四重,和你同境。”??


    趙無邪一愣,偏頭看著左淩泉:


    “你才初入靈穀?!”


    左淩泉知道自己境界有點低,慚愧道:


    “沒辦法,年紀太小。不過我戰力還是有的。”


    程九江跑在身側,點頭道:“你把他當靈穀四重看就行了,反正比我厲害。張家估計會追來多少人?”


    趙無邪方才在演武場已經見識過左淩泉的大概戰力,對此也沒太懷疑,開口道:


    “三大姓並非鐵板一塊,張家做暗中做的髒事兒,也不會讓其他兩家知曉;張家高境修士不少,不過能追上我們的,恐怕隻有張寅烽本人和老二張城,一個七重一個六重;赤發老仙也在城中,若是我們打得過張寅烽兄弟二人,他感覺到兒子出事,禦劍而來要不了多久,幽篁老祖一來,我們必死無疑。”


    左淩泉聽見這話,眉頭皺了起來。


    程九江還是惜命的,不過扔下左淩泉自己跑,他位列仙班的夢想可能就碎了,此時還是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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