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淩泉不好亂看,隻是俯身穿著鞋子,含笑迴應:


    “好啊。”


    很快,兩人相伴走出石室。


    吳清婉路過木屋的時候,倒是想起了什麽,從屋裏取出來一個木盒,遞給左淩泉:


    “上次拿迴來的幾樣法器,我已經研究過了。銅鏡是件好東西,裏麵預設了兩個法術——‘金光術’和‘玄雷術’;都是雷法,五行親木的修士使用最合適,水生木,你用也可以,但施術會慢很多。”


    左淩泉上次收獲那麽多物件,就對其中的‘閃光彈’和白玉銖感興趣,聽見這話,自然有點遺憾:


    “金光術施術慢了,就沒了出奇製勝的效果。吳前輩你五行親木,還是你拿著用吧。”


    吳清婉嘴角輕勾,倒也沒有拒絕:


    “那行,謝謝啦。”


    “我是晚輩,承蒙吳前輩照顧,孝敬一下也是應該的。”


    吳清婉知道左淩泉對銅鏡感興趣,想了想又道:


    “金光術隻是很基礎的術法,沒有任何殺傷力,法陣的結構也簡單;我這些日子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給你臨摹一個替代的。”


    左淩泉眼前微亮:“那就辛苦吳前輩了,最好做成鞋子、護腿之類的。低境修士彼此搏殺,最先注意的就是腳步,把這玩意放腳上,肯定防不勝防……”


    吳清婉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我還以為你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呢,沒想到壞心思這麽多。”


    “唉,生死搏殺活著才配講道理,誰會管這麽多。”


    “煉器太麻煩,哪怕是最基礎的物件,也不是那麽容易臨摹。我隻能嚐試,能不能產生效果,可不敢保證,本來想做個能震動的棒棒給你,到現在都沒琢磨出來。”


    “呃……吳前輩你還真研究了?”


    “看你感興趣,自然研究了。”


    “嗬嗬……”


    ……


    兩人閑談之間,來到了下方的竹林。


    吳清婉還得去宗門正殿,便先行走了。


    左淩泉迴到自己的院落裏,先換了身幹淨衣裳,又把薑怡送的符夾拿出來看了眼。


    符夾裏的無憂符已經用完了,如今換成了上次得來的兩張上品符籙,除此之外,還有五張劣質的無憂符;其中一張‘五雷符’和其他雜門符籙都給了王銳,用來保命。


    畫符的金筆和符譜,左淩泉拿著暫時也沒用,和法尺、法袍一樣,都交給吳清婉研究了。


    至於那把法器長劍,左淩泉倒是用得上。


    但劍客佩劍,猶如手足發妻,即便不用也是封劍於匣妥善保存,隨意更換或者丟棄都是很忌諱的事情。


    在沒有找得更適合的劍之前,左淩泉不準備隨便挑一把,因此也沒要,送給了同樣愛劍的王銳,也算是王銳‘以命換命’的報答;除此之外,還給了幾枚白玉銖,自己就留了十枚白玉銖放在符夾裏。


    左淩泉檢查了下自己的家底後,把符夾收了起來,想了想,又取來了小瓷瓶。


    瓷瓶裏裝著上次在大門口買來的小蟲蟲,左淩泉近些天也沒注意,有點擔心蟲蟲餓死,哪想到打開後,小甲蟲‘嗡嗡——’地飛了出來,生龍活虎地圍著左淩泉飛了兩圈,然後又鑽迴了瓷瓶。


    “嗯?”


    左淩泉本來想放生,瞧見小甲蟲好像把瓷瓶當窩了,便也由它去了,權當是養個小寵物。


    他記得甲蟲喜歡吃葉子,從窗外的竹林裏揪了幾片草葉,放在瓷瓶旁邊。


    小甲蟲很快從瓷瓶裏鑽了出來,爬到葉子跟前,啃了一口,然後就爬迴去了,看起來是有點嫌棄。如果不是個頭太小,估計還會‘呸’一口。


    左淩泉攤開手,他也不會養蟲子,幹脆選擇散養,蓋子都不蓋,想吃什麽自己去找,跑了就跑了吧……


    ------


    雨過天晴,春日暖陽透過淡薄的雲層,灑在白石廣場上的擂台上。


    正殿外的飛簷下,坐著棲凰穀五位師伯,以及扶乩山、清池劍莊的長者,思緒都被擂台上的角逐牽引,表情各異。


    吳清婉依舊穿著宗門製式黑裙,坐在靠邊的位置,發髻也收拾得莊重嚴肅。


    比拚尚未開始,吳清婉靠在太師椅上等待,坐姿看起來端正,但心思哪裏能集中在擂台上。


    吳清婉的右手一隻放在袖子裏,摩挲著撿迴來的玉簡,暗自思索,該怎麽處理這求之不得的燙手山芋時,忽然又聽到了那已經有點熟悉的聲音:


    “老陸,南方九宗,憑啥隻有八個尊主?還有一個死啦?”


    “噓噓,雲亭兄可別亂說……”


    吳清婉眉頭一皺,轉眼看去,卻見廣場邊的樹蔭下,滿嘴胡說八道的老少依舊在一起;而王銳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湊到了跟前,正興致勃勃地聽著那糟老頭子瞎扯。


    王銳以命換命的事情,左淩泉已經和她說了。吳清婉作為棲凰穀的師長,對王銳自然重視了些,本想叮囑一聲,讓王銳別和這些不正經的人混在一起,但那老頭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九宗並非同時出現。鐵鏃府、天帝城、伏龍山三家,開宗最早。驚露台、掩月林、桃花潭、定海樓、雲水劍潭五家,是後來居上……


    ……本來八宗已成定局,誰也奈何不了誰,但後來冒出來個杏林聖手,開辟了藥王塔。修行也好、俗世也罷,腦子正常的都不會得罪郎中,所以八大仙家一番商談,給藥王塔讓出了一塊地盤……”


    吳清婉眼中略顯意外,她知曉南方九宗是哪九家,但對於各宗的具體情況並不了解,至少了解得沒這老頭詳細。


    這老頭見識還挺多……


    吳清婉眨了眨眼睛,便打消了攆人的念頭,側耳繼續聆聽。


    那老頭見識確實過人,從九盟八尊主,說到中洲十劍皇,最後竟然還聊起了‘劍修’的大概路數,雖然都是道聽途說得來的信息,但不可否認也有可取之處。


    吳清婉聽說過‘劍修’這種殺力通天的修士,左淩泉用劍那麽厲害,她自然也想過讓左淩泉成為劍修,隻可惜她半點路數都不了解。


    此時聽見那老頭閑扯,說什麽‘南方九宗中,雲水劍潭最精通劍修法門’‘登門問劍贏了,就能取走一把名劍’之類的,吳清婉雖然不確定真假,但還是記在了心裏。


    吳清婉側耳聆聽,也不知過了多久,背後忽然響起一聲:


    “吳前輩。”


    吳清婉迴過頭來,卻見一襲黑袍的左淩泉,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背後。她收迴心思,靠在椅背上,眼神示意遠處的三個老少:


    “淩泉,那邊的那個老頭,懂得挺多,就是旁邊那個傻蛋兒……”


    左淩泉方才都看著吳清婉,聽見話語,才注意到廣場角落的三個人影,微微一愣:


    “五哥?”


    “?”


    吳清婉‘傻蛋兒’剛出口,聽見這話自是話語一噎,她不太相信的道:


    “那個穿白衣裳的,是你哥?”


    “對啊,我三叔的兒子。旁邊那個是老陸,外麵來的修士,懂得是挺多。”


    吳清婉眨了眨眸子,有點懷疑:


    “不太可能吧,兄弟兩個,差距怎麽這般大?不說別的,長得還沒你一半好看。”


    “堂兄弟嘛。其實人不錯,就是大大咧咧了些。王銳怎麽和他們湊一塊了?”


    “不知道。那老頭挺有見識,方才還說起劍修什麽的……”


    ……


    第六十二章 劍拔弩張


    兩人閑談不過幾句,正殿外的大師伯嶽恆站起了身,嘈嘈雜雜的廣場也安靜下來。


    吳清婉停下話語,坐正了幾分,和左淩一起轉眼看向擂台。


    今天的最終角逐,和左淩泉關係不大,他並不是很在意結局。但此次前往驚露台人選,依舊是牽動大丹朝所有修行者心弦的頭等大事。


    隨著兩天比拚過去,能留到現在的年輕修士,隻剩下五人,無不是大丹朝最傑出的年輕人。


    棲凰穀底蘊尚在,現存五人中占了三人,剛剛破境的佘玉龍也在其中;剩下兩人則出自扶乩山、清池劍莊。


    棲凰穀的許誌寧已經煉氣九重,境界一枝獨秀,因此已經提前入選。而剩下的兩個名額,便要由四人互相角逐產生。


    棲凰穀作為東道主,不可能讓弟子內戰,因此今天的比拚,相當於扶乩山、清池劍莊,挑戰棲凰穀。


    直接成為九宗內門的機會百年難遇,隨著角逐開始,四名年輕弟子,可以說壓榨了自身所有的潛力,而結局也確實出人意料。


    左淩泉在吳清婉身旁觀看,本以為剛剛破境的佘玉龍根基不穩,會被同境的對手按下去,卻沒想到清池劍莊的嫡傳更廢,空有境界毫無根基,一套劍法耍得破綻百出,大好局勢被佘玉龍一記迴首掏給送迴了老家。


    佘玉龍是大師伯嶽恆的徒弟,瞧見這結果,大師伯激動地猛拍了下椅子扶手,若是不清池劍莊的莊主就在跟前,說不定都能衝上去把佘玉龍抱下來。


    吳清婉作為棲凰穀的掌房,見此眼中露出幾分喜色,俏聲道:


    “佘玉龍都贏了,那這次我們棲凰穀,恐怕能包攬三個名額。”


    左淩泉對這種菜雞互啄的比拚毫無興趣,隻是微笑點頭。


    等第一場打完,第二次很快開始,也是今天角逐的重點——扶乩山李應甲,對陣棲凰穀姚和玉。


    李應甲是程九江的嫡傳弟子,論天賦和努力都不輸姚和玉,但扶乩山是野修出身,修行的功法和武技,都和驚露台出身的棲凰穀有差距,在兩人全力以赴的情況,這點差距足以影響比拚的結局。


    左淩泉和吳清婉,起初都很看好自己這邊的姚和玉;而姚和玉也沒讓所有人失望,一套劍法耍得行雲流水,剛剛開始就壓得李應甲節節敗退,差點將其逼下擂台。


    眼見能將三個名額包攬,棲凰穀五位掌房都是麵露喜色,旁邊就坐的各地長者,也連連稱讚起棲凰穀教導有方。


    但就在姚和玉提劍連刺,要將李應甲逼下擂台之時,旁觀的左淩泉,忽然眉頭一皺:


    “不對。”


    吳清婉聞聲有點茫然,但下一刻,擂台上的場景就讓她勃然大怒。


    擂台之上的形勢已經是一邊倒,李應甲被逼到了擂台邊緣,半隻腳已經出了擂台;姚和玉隻需要再往前逼一步,就能占下此次比拚的最後一個名額。


    姚和玉自然是抓住了機會,抬手便是一記‘餘霞成綺’,三道劍影直逼李應甲三處要害,讓其避無可避。


    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被逼到絕路的李應甲,並未像預想的那般被逼下擂台,而是以命換命,雙拳白光爆綻,一記炮錘就轟向了刺過來的姚和玉。


    這一下速度很快不假,但也是一個八重修士極限的速度。


    按理來說,這樣做沒有意義,因為姚和玉的劍必定先到李應甲的身上,這樣反擊和送死沒區別。


    左淩泉之所以察覺不對,是因為他發現李應甲的眼神並沒有亂,根本不是打急眼失了智的模樣。


    而事實也如他所料,李應甲雙拳出手,距離姚和玉還有一尺半,尚未碰到身體的情況下,攻擊便起了效果。


    姚和玉措不及防,胸口瞬間下陷,被砸出一個圓坑,繼而整個人往後倒飛出去,摔在了擂台上;落地後便噴出一口血水,當場爬都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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