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道:“因這梯田乃是首次修建,雖則現如今有足夠的水源種植水稻,但水稻種植期長,是否能夠一直保證水源充足,堅持到水稻收割,尚未可知,是以我等原是想等此一茬水稻種植過後,再行匯報。否則屆時解決不了水源的問題,導致水稻不能收獲,豈不是叫人失望?”


    莫夫子覺得他考慮得很周全:“墨兄所慮確實有道理,隻梯田修建出來,便是不能種植水稻,也能種植其他猶如大豆花生等糧食,是以也並非必須要等到水稻種植出來再行報告。”


    魏衡好一會兒才道:“莫兄此言有理,是我多慮了。”


    莫夫子搖頭道:“此乃關係民生之事,墨兄謹慎些也是應當的。”


    魏衡將韓江招來,命他前去將此事稟報穆將軍。


    待迴到莊子裏,魏衡將此事告訴林晚,林晚好笑:“你倒是挺會演戲的。”


    梯田之事,在他們迴來的時候便已經告知穆老將軍,穆老將軍自是極為重視的,隻他眼下還有一些重要軍務需得處理,因而便打算等手中軍務處置完畢再來參觀,到時候若是可行,便先在軍屯進行。


    畢竟修建梯田不是小事,若是修建出來卻無用,那便是勞民傷財了。


    是以此前魏衡對莫夫子所說的話,其實也並非是虛話,隻林晚對此仿佛很有把握,他才更多幾分把握。


    魏衡握住林晚的手:“京中那邊還能鬧騰幾年,我們還有時間,不必著急。現如今我們錯不得。”


    林晚問:“你可是不相信我?”


    “我自是信你的。”魏衡親她一口:“可我不想你壓力太大了。”


    林晚笑道:“你隻要信我便可以了。這點壓力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麽。”


    畢竟曾經建立皇朝,也曾經頂著世家大族的壓力前行,這點壓力對她而言,真不算什麽。


    “我知曉你不怕,可我還是會心疼。”魏衡歎息一聲:“有時候我總覺得自己仿佛太過無用了一些。”


    林晚看他:“你今日怎的這麽多感想?”


    “我也不知。”魏衡道:“或許是見著你做成了一件又一件大事,而自己卻甚都沒有做成,心裏便有些失落吧。”


    “那你慢慢失落吧。”林晚不想溫柔勸慰他,這些都是他必須經曆,也必須自己想明白的事情:“明日一早便要春耕,得早起,我得早睡了。”


    魏衡不滿:“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林晚側頭看他:“你需要嗎?”


    “特別需要。”


    林晚確定了,這人那有什麽失落,分明是在撒嬌。


    林晚朝他勾勾手指,魏衡低頭,林晚親上去。


    美人都撒嬌了,她哪裏能視若無睹呀。


    魏衡眼裏頓時露出得逞的笑意。


    妻子前些日子一直忙碌肥皂工坊的事情,此次迴來又要忙碌的春耕的事情,他也隻得了車上兩人的寵愛,心裏自是不滿足的。


    至於妻子比自己更為強大能幹這種事,在流放的路上他早已經認清了,自也不會多有糾結。


    次日便是春耕,林晚一早便起身,魏衡也跟著起身。


    “你要跟著一起去嗎?”林晚問魏衡。


    “既然是要體驗稼軒之事,自是要一起。”魏衡點頭,也換了一身適合幹農活的短打,腳上則是換了一雙雨鞋。


    “那便一起去。”林晚見他是真心想去,便沒有阻攔他。


    年初的時候不讓他跟隨,是因為那時候天氣過寒,他身體雖然養好了一些,卻還不夠穩固,現如今他身體又經過兩個月的調養和鍛煉,雖然比不得他們強壯,但也跟尋常人無異了,他既然願意體驗民生,她自然不會阻攔他。


    兩人一起用過早餐出去,周景文也很快出來,沒多久郭莊頭也到了。


    林晚問:“俱都起了嗎?”


    郭莊頭點頭:“是,俱都起了,已經安排人去平整今天要插秧的田地,另有數人前去拔秧苗。”


    林晚一行先去田間看人拖著木梯子將水田平整得猶如鏡子,而後又去秧地拔秧苗。


    秧地昨天便開始放水,今天已經幹了,但仍舊有些積水,林晚帶著魏衡下去,教他如何辨別秧苗,教他如何拔秧苗,待拔了一筐秧苗之後,讓人挑到平整好的水田,開始插秧。


    林晚笑問魏衡:“你果真要下田?”


    魏衡卷起袖子綁縛好:“那是自然。”


    林晚都能下田,他有什麽不能的?


    其實皇室每年都有勸農桑的項目,便是到了春耕的時候,皇帝帶著皇子和臣屬們去皇家田莊下地耕種,建國之初幾任皇帝都是遵循這一條規定的,但到後來更成了一種形式,魏衡第一次觀政的時候便跟著去過,便親眼見著了所謂的皇帝親自下地勸農桑,不過是皇帝略扶一扶鋤頭便算是完成了儀式,餘事皆是下麵的人所做。


    那個時候他便已經看到了這個皇朝的末路。


    隻如今,魏衡看著林晚,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是他的希望。


    三月份的水流其實還是挺冷的,幸好魏衡穿了雨鞋,才沒有浸泡到雙腳,但手捏著秧苗笨拙的插到地裏的時候,仍舊不可避免的被凍著了,隻是魏衡並沒有說,而人活動著活動著便也慢慢的不覺得那麽冷了。


    其實這樣辛勞的日子本就是他來到西南後該過的,隻是因為有了她才改變了一切,才讓他如今過得這般輕鬆自在。


    如此魏衡神色也更為認真了一些。


    林晚轉頭看他,眼底染上了笑意。


    等林晚和魏衡等人插完一片田地,府學師生方才出來。


    看到魏衡這般神仙人物竟也換上了短打下田耕種,他們既是驚訝又是佩服。


    莫夫子還道:“墨兄你這便不對了,既是來插秧,如何不叫喚我們一起?”


    魏衡笑道:“如今也不遲。”


    當下招唿師生們下田幹活。


    莫夫子他們既然當初肯跟魏衡前來,便是有心理準備要下田幹活的,更何況魏衡和林晚一大早便都來下田了,他們自也不好再墨跡,一個個都挽起褲腳下了田,被那春水冰得直打激靈,後來插秧也是笨手笨腳的,等到日頭高升,即使帶著鬥笠也依舊感覺難捱,如此做了一個上午,他們算是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了農人的艱辛,一時間心裏更為感慨,做出了好些優秀的詩篇和文章,後來這些文章傳揚出去,很是引起了一番議論,也引得好些學子開始關注民生。


    林晚等人到底不是真的要幹活,因而隻幹了一個上午便罷了。


    等到山下的水田全部插秧完畢,開始往山上梯田插秧的時候,穆老將軍帶著穆將軍等心腹來了。


    遠遠的看到梯田他們也是心潮起伏,待得親自上山,看著農人在哪梯田裏插秧,將山坡一片片染綠,穆老將軍激動的問魏衡:“這梯田果真能種植水稻?”


    魏衡點頭:“梯田種植水稻,最難解決的便是灌水的問題,現如今我們在山頂造蓄水池,將天上降雨積蓄起來,待到幹旱的時候使用,應是可以保證灌水。當然,這是理想狀態,實際如何,還需要實驗,相信等到七八月份,便可以知曉是否可行了。”


    穆老將軍深吸一口氣:“這邊要繼續實驗繼續觀察,但梯田也得盡快開墾出來。”


    便如莫夫子所言,便是種不了水稻也能種其他糧食。


    修建梯田是個技術活,當初林晚教周景文的時候可是傾囊相授,此前兩個月他也是日日在場,早已經了然於心,是以便調周景文前去軍屯協助主持修建梯田之事。


    而莊子這邊,穆老將軍也會另派一些老農過來幫忙照看梯田,記錄梯田水稻種植情況。


    因著府學師生迴去後將梯田之事傳揚出去,除卻紀家之外,其餘豪門世家也都來打聽消息,便是知府大人在得到消息之後也約見了魏衡,打聽梯田的事宜,後來還親自走了一趟莊子,得知兩座山開辟出來幾百畝水田時,簡直是激動得要暈過去。


    西南這樣的山多啊,要是都修建成梯田,那得多多少良田?


    眼看著梯田裏的莊稼都長得極好,世家大族們都動了心思,春耕過後便開始組織人手修建梯田,一時間西南修建梯田之風吹起。


    第274章 表小姐對照組50


    三月份, 肥皂工坊持續擴大生產,所擁有的工人數量達到了三百人之多,產量大幅度增長, 不僅能夠將桐城和寧城的需求供應上, 便是另外三府的需求也能滿足,除此以外, 周複貴也開始給當初沿途合作過的江南商家稍信請他們過來考察,這些商家當初從香皂中獲得了巨利,因而雖然工坊在西南, 路途遙遠,也都派了人過來考察, 在見識了肥皂在桐城的受歡迎程度之後, 幾個大商行的主事人都親自前來商談,最後由三個大商行合作一起將江南區的獨家代理權拿到手裏, 肥皂工坊也開始往江南供貨。


    雖然隻是給江南和西南兩地供貨, 但需求量極大,因而肥皂工坊也是一刻都不能停的運轉, 所需的原材料也越來越多,林晚一邊讓人繼續收購原材料,一邊繼續與老百姓們簽訂協議,隻她也懶得一家家一戶戶的跟老百姓們簽訂協議了, 她讓人去尋當地的縣令, 讓官府做擔保, 然後按照村來簽訂協議, 到得後來, 但凡是有些上進心的或者對老百姓好的縣令都會親自找過來, 大大的節省了林晚他們的時間。


    肥皂工坊高速發展, 賺得盆滿缽滿,與此同時像紀家這樣的豪門大族或者大商家也從中賺了不少,而他們越是賺得多,跟林晚和魏衡的利益關係便越是牢固,林晚根本就不必費任何口舌,便將這些人綁在了自己的戰船上。


    除了上麵的頭部賺錢,下麵的小商家也都賺了不少。


    因為受林晚的影響,那些世家大族們發現,如果單靠他們自己在一府之地開店售賣肥皂,成本高不說,銷量也上不去,於是他們便也學了林晚的法子,將代理權一層層的分下去,批發和零售同時進行,如此便也有一些小商家得到了好處。


    隻他們放的是肥皂的代理權,香皂依舊捏在他們自己手裏,影響自也不大。


    除了這些人,便是下麵的老百姓也都收益。


    因為肥皂工坊原材料需求非常的大,老百姓們原本儲藏的花生等原材料都賣出了一個不錯的價格,且如果跟肥皂工坊簽訂了收購協議的話,今年也可以大量栽種,到時候收入也不會少,如此他們的收入有所增加,生活也有了希望,心裏自是對肥皂工坊存了感激,再者肥皂也著實好用,因而很多得了好處的老百姓也都願意支持肥皂工坊的生意,咬牙買一兩塊肥皂迴去使用,而這又促進了肥皂的銷量增加,可謂是良性循環。


    總而言之,如今整個西南已然因為肥皂工坊發生變化,猶如一潭死水有了活力,已然隱約可見繁榮。


    見此知府大人心情是最為暢快的,也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最為欣慰。


    林晚隨著肥皂工坊和梯田的修建,漸漸成為西南家傳戶曉的傳奇人物。


    轉眼到了五月,從月初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天空幾乎整日都是灰沉沉的,整個府城都像是籠在看一層霧灰裏。


    街道上到處都是積水,有些低窪的地方積水甚至道了膝蓋,到處都濕漉漉的,長滿了苔蘚。


    桐城的人們顯然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多雨的天氣,嘴裏抱怨著,卻也不耽誤他們生活。


    但林晚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她知道這西南道是屬於亞熱帶溫濕氣候,常年多雨水,降雨量極大,但這般連續半個月下雨,哪怕不是瓢潑大雨,如果繼續下去,隻怕也要發洪水。


    在現代出現洪水損失都那麽嚴重,更不要說這古代了。


    地裏的莊稼還能不能要都是輕的,若是堤壩決堤,那可是洪荒百裏。


    林晚問過買迴來給他們做飯的嬸子,西南以前也曾經發過大水,但最近幾年天氣都不錯,雖然也會像現在這樣連續下雨,但堤壩穩固,一般也就是河水水位高漲一段時間,等雨水停下來便很快就過去了。


    今年不知為何林晚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不好的預感。


    而若是今年出現洪災的話,不僅僅是老百姓們要遭受苦難,便是她和魏衡都有可能會被拱上風口浪尖,肥皂工坊也可能要蒙受巨大的損失。


    想到這裏,林晚叫來青魚:“你去叫韓江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找他們。”


    青魚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原本黑瘦黑瘦的一個小姑娘,跟在林晚身邊已經兩個月了,人白了許多也胖了許多,還長高了許多,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越發的機靈,聞言忙拿起雨傘;“奴婢這就去。”


    青魚很快就將韓江請來,韓江問:“夫人,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韓江,你們在桐城有多少人?”林晚等青魚出去後單刀直入的問。


    韓江愣住,夫人怎麽突然間問起這個?


    “嗯?”林晚抬眸,眼神帶了幾分壓迫。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令韓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忙斟酌了一番答道:“確實是過來了一些人。夫人可是有什麽差使?”


    林晚也不在意韓江答得含糊,直接吩咐:“你命他們前去查看西南諸水道堤壩,可有決堤之險。”


    韓江一聽決堤二字,就心驚肉跳:“夫人是覺得會有洪災?”


    “這雨已經連下了將近半月,且我瞧著也並沒有要停止的跡象,如此說不得便會有決堤的危險,而一旦決堤,若是暗中再有人散步謠言,你可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林晚看向窗外,說完又迴頭看韓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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