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縱那些人濫殺百姓,抹黑王爺,其罪一;你不顧往日同袍之誼,投毒斷腸,其罪二;你將王爺行蹤泄露,設套擊殺,其罪三;


    你引敵軍入大營,屍橫遍地,其罪四;你引誘他人,背叛王爺,其罪五;你執迷不悟,殺念不減,其罪六。


    邢鵬,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是死罪,那些因你而死,被你無辜牽連的人都沒喊冤,憑什麽要給你個痛快。”


    沈萱一字一句的說著,但她羅列的他所有的罪狀,都與自己無關,他對不起的是蕭祁川。


    石申站在一邊,臉上的表情也很是難過,他知道邢鵬其罪當死,但這麽多年的情意,他實在是不忍心。


    邢鵬被沈萱紮針,意識異常的輕晰,便是這個時候想要忍不住昏死過去,也不可能。


    “這些罪,你可認?”沈萱手裏捏著一根金針,在他眼前比劃了一下。


    石申也蹲下身子,盯著邢鵬,“這次當真是你錯了,蕎丫頭的執念太深,以至於入了歧途,被豫王他們鑽了空子。


    與其說是王爺王妃殺死的蕎丫頭,倒不如說是豫王,你現在說是為了蕎丫頭報仇,豈不是又走了她的老路。


    再說了,便真是王爺王妃的錯,你也不能把全營的弟兄,跟百姓的性命不放在眼裏呀!”


    看著石申眼裏的失望,邢鵬的態度終是軟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們會抓那些百姓,這事是交給賈道他們做的,我隻負責提供營裏的部署,跟附近的巡邏情況。”邢鵬辯解的說道。


    但下一刻,沈萱手裏的針就狠狠的落了下去,一瞬間,邢鵬就痛苦的叫出了聲,他身子僵硬,不能動彈,但身上的感覺卻敏銳,此時的他,隻感覺渾身異常的疼痛,但偏生隻是疼,於他的五髒六腑沒有任何傷害。


    “就因為你提供的部署,所以,他們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殺了那許多的百姓,但我們一個都沒有抓住,這跟你殺了人又有何區別。”


    沈萱也是氣急,自己犯了錯,卻還要找那許多的理由。


    不得不說,沈萱的手段還真不錯,她讓邢鵬疼,但卻還用玄機針吊著他的命,隻是讓他感受到疼痛,卻不傷他的身子。


    而且邢鵬動也不能動,隻躺在那裏,生生的扛著來自四肢百骸的痛意。


    “邢鵬,這錯你認還是不認。”良久之後,沈萱又問了一聲。


    但邢鵬還是咬緊了牙關沒有認錯,所以沈萱也沒有動作,隻站在一旁,盯著表情痛苦的他。


    “你就認了錯吧,王爺王妃待你不薄,你犯了這麽大的錯,王爺到現在都沒有下令要處置了你,他是不舍得呀!”


    石申急得都快跪下來替他認錯了,沈萱下的每一個針他都清楚,他雖然比不得沈萱玄機針用的那般流利,但卻也明白這些針的用途,知道現在邢鵬的痛苦。


    雖然也是恨邢鵬的這作為,但邢鵬也救過他的命,他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既然邢教頭認為自己沒錯,那就在這裏待著吧,三日後,自己去給城中的百姓一個交代。”


    沈萱說著,轉身就要走,但石申卻忙將她攔住。


    “王妃,來都來了,就莫要等之後了。”


    石申笑著對沈萱說,他知道,若是邢鵬的作為被城中的百姓知道了,那不管蕭祁川的本意如何,都得處置了邢鵬,好給百姓一個交代。


    但那個時候,他想要再做點什麽,就難了。


    沈萱心裏有氣,她也不願意邢鵬死了,讓蕭祁川心裏不好受,但現在的邢鵬根本就不認錯,若是自己醫好了他,放他離開了,那往後依然是個禍患。


    所以不管石申怎麽說,沈萱站在那裏都沒有動。


    “王妃,他這一次定然是受了別人的蠱惑了,您就行行好,看在他曾經救過王爺,救過我,對曾經的獅麟軍還有過功勞的份上,就救他一迴,哪怕隻是讓他活著也好。”


    石申不住的求著,就差給沈萱跪下了。


    沈萱白了他一眼,這事分明他就能自己幹了,卻偏生讓她來,可不就是拿了一口黑鍋,讓她來背嘛!


    “你說的,隻要人活著。”沈萱轉身,邢鵬的惡念不除,她就不能放他離開,現在石申倒是給了她一個不錯的思路。


    見沈萱鬆了口,石申慌忙點頭。


    沈萱又折了迴去,伸手將之前插在邢鵬身上的針全部拔了下來。


    邢鵬身上的痛感頓時消失,整個人忍不住鬆了口氣。


    但下一刻,沈萱又抽出了手裏的針,毫不猶豫的紮在了邢鵬的頭上。


    城裏的事多,蕭祁川迴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沈萱坐在屋裏等他,見他一身疲憊的迴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心疼的。


    沈萱親自替他解了外頭的衣裳,讓他坐在矮榻上,親手替他揉捏頭上的幾個穴位。


    “邢鵬我讓人送走了。”聽見蕭祁川嘴裏發出了舒服的哼聲,沈萱才輕聲說道。


    蕭祁川應了一聲,沒有多說。


    沈萱又說:“我讓人把他送到了你帶我去的那個村子,他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在那裏應該能生活的很好。”


    蕭祁川握住放在他頭上的雙手,讓她到自己的跟前,稍微用力,沈萱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蕭祁川緊緊的將她擁住,自己的頭擱在她的肩上,讓沈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沈萱也不言語,她吸了口氣,還能聞到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的血腥氣。


    這般過了良久,蕭祁川才把沈萱鬆開,清淺的說了一聲“多謝”。


    “倒是不用謝我,若是他還有記憶,怕是要恨我的了。我斷了他的手腳筋,往後他是不能動武了。”


    沈萱故作輕鬆的說道,邢鵬可以不死,但絕不能再成了禍端,所以沈萱隻能這樣,隻要人還在,蕭祁川的心裏就應該是能好受一些的。


    “你先歇會,我去給你弄洗澡水。”


    沈萱從他身上站起來,看著他這一身的疲憊,心裏也是有些心疼。


    沈萱將無霜留在了上京,她身邊也沒個使喚的人,再加上又身在軍營,有些事,就隻能親自動手。


    好在沈萱是吃過苦的,並未覺得這有什麽。


    但等她放好了水過來喚蕭祁川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是躺在榻上睡著了。


    沈萱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個宣城,他就累成這般,若是有朝一日,掌管整個天下,他又該是何等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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