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城頭的大纛……撤了!”


    曹軍大營,曹休火急火燎地向曹操匯報。


    正在和部將們飲酒解悶的曹操愣了一下。


    曹仁、曹洪等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碗:


    “文烈,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曹休喘了口氣,繼續說道:


    “他們換上了‘陳’字大纛!”


    舉座皆驚!


    “嘭!”


    曹操一巴掌拍在了案幾上,唬得戲誌才、滿寵、曹洪、曹純等人渾身都是一抖。


    “陳飛小兒!他這是明目張膽地搶奪我的城池!他占據陳留,我原本可以忍下這口氣,但……定陶本就是我的!兗州也是我的!”


    曹操越想越氣,直接掀翻了自己麵前的案幾:


    戲誌才急忙勸諫:


    “主公三思!陳飛兵精糧足,士卒更是歸心,輕易不得開戰。他本就有上萬精銳,如今又招降了城內五六千人,此刻強攻,我軍絲毫不占優勢啊!若是被呂布從昌邑突圍而出,與陳飛左右夾擊,我軍立刻變成腹背受敵,幾乎就是滅頂之災啊!”


    曹洪也連連點頭:


    “大兄,呂布兇狠,元讓兄長必然無法抵擋,此時不宜和陳飛翻臉!”


    曹操喘了口粗氣,他緊緊攥著雙拳,依然憤憤不平:


    “陳雲龍此舉,欺人太甚!待我休養生息之後,必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此刻又有士卒快步入內:


    “啟稟主公,於禁都尉來報,臧洪及其所部五千兵馬已經開入定陶城!”


    陳飛本部一萬五百,降軍五千,再加臧洪五千,他所擁有的的兵力已經遠遠超出曹操!


    曹操的臉色忽然變得鐵青一片,但片刻之後,卻又鬆開了雙手:


    “袁本初……難道早就和陳雲龍有所聯係?”


    他伸出右手,想要拍在案幾上,卻看到已經翻了一地的酒碗,最後隻能拍在大腿上:


    “我就知道,袁本初一直都在防備我!去年呂布偷襲兗州之時,他不僅沒有派遣援兵,反而要我將家眷送往鄴城,我百般拒絕之後,勢必惹他不快,於是就先指使臧洪占據東郡,又暗中支持陳飛奪取定陶!”


    他似乎想通了所有的關鍵,惡狠狠地點了點頭:


    “我早就知道,我最大的敵人並不是陶謙、呂布、陳飛,而是袁紹!他自以為四世三公、天下名望聚於一身,但隻有我才知道,他隻是一個無德無才、懦弱膽怯的蠢貨!”


    “當年我和他一起偷新娘子時,他竟然會陷入樹叢之中,如果不是我解救了他,他袁紹早就名望掃地,還談什麽收攏人心、平定天下!”


    他越說越是激動:


    “當年袁紹死了老娘之後,他守孝三年,而後又把死爹的三年孝期補了一遍,一共守孝六年,惹得天下名士交口稱讚,但誰不知道,他家老大袁譚就是守孝期間生出來的!”


    “當年就是他力勸何進征調董卓進京,我還很奇怪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後來才明白,他隻是要借董卓之手掌控京師!甚至逼死袁氏嫡長子袁基、好讓自己繼承家族名望!”


    “征討董賊之際,是我站出來獻出奇謀,隻要諸侯聽從指揮,董賊早就灰飛煙滅,漢帝早就還於舊都,天下早就太平無事,他袁紹卻整天飲酒作樂,數十萬大軍半年未進寸步!”


    噴了半天之後,曹操又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我早就看出來,袁紹他不是個好東西!”


    曹洪、戲誌才等人就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瘋狂怒噴袁紹,甚至還曝出了一些聳人聽聞、不知真假的猛料,有些人恨不得自己能夠堵上耳朵,以免今後懷疑人生。


    有些疲憊的曹操單手撐在地上,“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用極其兇狠的眼光掃視著大帳中的其他人,就算親近如從曹洪、曹純,也忍不住瑟瑟發抖。


    正在此時,又有軍士在帳外稟告:


    “我家主公陳豫州邀請曹將軍入城商議大事!”


    正在氣頭上的曹操一腳踢飛了腳邊的酒碗!


    曹洪連忙撲上前去:


    “大兄,切莫氣壞了身體!”


    他原本想要按住激動的曹操,卻發現自己的族兄此刻哪裏有一絲激動之意?!


    曹操緩緩站了起來,抖了抖袍擺,伸手摘下頭盔:


    “來人,為我換上武弁大冠!子廉,你帶五十騎兵隨我進城!”


    被點了姓名的曹洪有些吃驚:


    “五十騎兵?”


    曹操昂首道:


    “放心,陳雲龍絕不敢當場殺人!”


    -


    已經和臧洪交談了半個時辰的陳飛,終於等到了曹操。


    “陳豫州用兵真如神!兵不血刃奪取定陶!實在令曹某自愧不如!”


    剛剛邁過門檻的曹操立刻就是一頓彩虹馬屁。


    隻不過荀攸之前已經說過一模一樣的稱讚,所以陳飛不僅毫不得意,反而有些想笑:


    “曹公謬讚,飛愧不敢當。隻是恰巧城中守軍奇襲的是豫州大營,我將他們擒獲之後,將計就計罷了。”


    曹操掃了一眼大廳之中的眾人,隻在高順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秒鍾,就在客席上坐下:


    “雖然陳豫州說得簡略,但隱約可以推測,其中必有無數複雜的細節安排,可惜無緣得窺此戰全貌,作為一名將領,甚是遺憾!”


    陳飛嗬嗬一笑,心中卻對曹操嘖嘖稱奇。


    無論如何,自己是當麵奪取了定陶,但曹操的言談舉止,卻完全看不出一絲惱怒,這份演技恐怕比陳飛奪城的計略更加高明!


    陳飛沒有遮掩:


    “我軍已經攻克定陶,並且斬殺吳資、魏續、郝萌三名敵酋,收降士卒近六千人,其中若是還有背叛曹公之人,不妨誅殺,以為曹公泄憤。”


    曹操笑著搖頭:


    “吳資與我,本無君臣之義,談不上背叛。我所恨者,也不在定陶城中。既然定陶已經平定,我便在城外休整一天,明日一早,便拔營前往昌邑攻打呂布本部。陳豫州、臧府君,呂布兵馬甚是精銳,二位若是仍有餘力,還請一同發兵相助!”


    他拱了拱手,態度十分誠懇。


    陳飛和臧洪對視了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地迴答:


    “這是自然!”


    -


    “咣當!”


    當曹操迴到大營之後,又是一腳踢翻了剛剛擺好的案幾。


    他的親衛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好在曹操已經度過了最憤怒的時刻,如今隻是自己和自己生氣。


    隨他一同返迴的曹洪忍不住問道:


    “大兄,陳飛狡詐貪婪,我等該如何是好?”


    曹操捏著一樽酒爵,給自己斟滿:


    “傳令荀文若,將諸將家眷搬出鄄城,移向東阿。”


    曹洪想了想:


    “東阿?”


    曹操點頭:


    “東阿雖然是東郡之地,卻一直掌控在我的手中,臧洪也沒有膽子渡河來取,更重要的是,程仲德乃東阿人,曾經保存東阿於亂賊,縣內威望極大,隻要有他效力,東阿必然固若金湯!”


    曹洪低聲問道:


    “兄長是要退出濟陰,暫避陳飛之鋒芒?”


    “他已強勢至此,我又何必和他一較長短?等到重整軍力、度過難關之後,我再和他好好算賬!”


    曹操仰頭灌下了滿滿一爵酒水,而後伸出袖子,擦了擦眼角:


    “這酒……好辣啊!辣得我眼淚都淌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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