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剛剛他不說出那句話,而是讓西斯特去做出這個放棄救四人的選擇,而他躲在後麵,默然不語。他可以欺騙所有人,但不能欺騙自己的靈魂,如果不出聲,那他就是在勇氣這個屬性上,徹底地退縮了一次。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如果他不敢麵對的話,靈魂的成長,將大大受限一次。


    剛剛的登頂過程中,他已經感受到靈魂有了升華,這種升華,現在想來,也是後來能在生死關頭,掌握“時空之歎”這個救命技能的原因之一。


    而在掌握“時空之歎”之後的兩次應用,更是讓他對本來模糊不清,隻是有個理論概念的靈魂一物,開始有了一種冥冥中的感知。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兆頭,他在新世界檢索到的大量關於靈魂之力的資料,無不提到了這種感受,是掌握靈魂之力道路上的一個路標。


    他也從這些資料中明白,如果在這種個人成長的關鍵事件中退縮了,他那本來冥冥中開始有感知的靈魂,又會和普通人一樣,陷入混沌一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清晰感知到,甚至可能一輩子就此停滯。


    選擇看起來很簡單,隻需要硬起心腸,從4個人中選一個就行了。


    他目光依次掃向四個人,第一個是那個黑人登山隊員,正是在救對方的時候,卓川領悟了“時空之歎”,可以說對方是他領悟靈魂技能的一個契機所在。


    第二個是那個本國人,袁曉兵,千萬富翁,在國內也有不少人脈,尤其在登山運動中,是有許多大富豪的,這些人無論是出於愛好,還是出於公眾形象,都對登山有熱情。因為是在登山,和對方交談不多,但看得出來,是個很有胸懷的男子,年紀不到40,還大有前途。


    剩下的兩個都是白人,俄羅斯人,卓川沒有問明他們的姓名,可能之後隻能從報道中知道了。


    到底該選擇帶誰下山,卓川知道這不能指望其他兩人替他選擇,一切都要他自己做出選擇,並且承擔。


    這4個人,單從心理上講,除了黑人隊員之外,卓川一點不欠其他三人什麽,相反卓川剛剛都救了他們一次,不是卓川將他們從雪堆裏費力刨出來,他們早就死去了。他會將對方費力地從雪堆中救出來,除了能力所及之外,也是因為對方創造了一個他領悟靈魂技能的場景,有這點緣由在。


    但剛剛的背負,已經讓他探明了自己的體力極限,在沒了領悟靈魂技能的必要後,他絕不可能再冒著犧牲自己的風險,強行將四個人都救下山,如果隨手就能救人,他自然不在意,但現在他隻能選擇一個。


    凱蒂在一旁看著這個令人驚奇的年輕男子,他是如此的強大,征服這座險峻的山峰是如此的輕鬆,但現在卻要麵臨拯救4個人的任務,在以往登山時,發生了這種情況,除非運氣很好,否則這些昏迷的同伴,隻能遺棄,一個也不能帶上下山,而對方居然說,還能救一個下山。


    但該救誰,誰又不該被救?這種難題,讓她難以忍受。


    當然他要是沒有這種救人能力的話,就和普通登山家一樣,隻能做出放棄的選擇,雖然當時心理難受,卻不用背負太多壓力。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凱蒂想到這裏,不由自主地悄然說出了一句電影中的名句。


    卓川聽到了她的說話,他心中一動,卻搖了搖頭,那句話的本來用意,隻是一個電影中的理想而已,和現實表現出來的完全不符。


    他是個成年人,世界觀和價值觀早就定型,在他的理解中,應該是能力越大,能承擔的責任就越大,得到的權力也會越大,享受就會越多;為了讓這種權力和享受維持下去,更要履行好自己應有的責任,不然得到的權力就是不穩固的,能力再強也穩固不了權力。剛才的那句話,缺少了現實中重要的一環,所以注定隻是一個美好的空話。


    他自己的經曆瞬間在眼前浮起,開始隻是沒什麽經驗的畢業生,然後經過五年的努力,能力一步步增長,同時工作盡心盡力,然後才成為開發部經理。現在有了這種能力,他再去任何一家公司,都能憑借這種能力,承擔起一個公司所需要承擔的責任,進而獲得相應的權力,有了權力,他才能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同時隻有他盡責,才能將這個權力維持下去。不然他能力再高,不負責任的話,也隻有被辭退一途。同樣不給他這個權力和待遇的話,他也不會去這家公司應聘。


    凱蒂的話,雖然卓川沒有認同,但他卻得到了提示,探明了自己靈魂深處潛藏的一個準則,等價交換,這種對靈魂深處的認知,不是這種關鍵時刻,人很難看清自己。


    那麽再做出這種選擇,就很簡單了。


    卓川沒有再說話,他默默走過去,背起了黑人登山隊員,在這四人之中,隻有這個黑人隊員之前對他領悟靈魂技能,有直接幫助,雖然對方根本沒有意識到,而且也不是對方有意識那樣做的。


    他當時會跳出去救對方,就是感應到,在那種危機條件下,最有可能領悟靈魂技能。這要歸於是對方在無意中提供了契機。


    卓川的這個選擇,出乎西斯特和凱蒂的意料。


    “我以為,你會背起自己的同胞”凱蒂盡管知道不能幹涉卓川的選擇,但還是忍不住疑惑。


    “我會迴來帶上他的,但這要看他還能再堅持多久”卓川說到這裏,又想起一事來,他還是有能力再盡一些責任的,然後在未來就有可能得到更多的迴報。


    他放下黑人隊員,然後將其他三人靠在峭壁上擠在一起,然後從旁邊開始扒雪。


    他的動作很快,而且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在六千米高山上行動一樣。


    “你想建造一個雪屋?”西斯特明白卓川的做法,但他卻不能幫著做,因為他知道自己體力很有限,剛剛又經曆了一場雪崩,下山的路會更加難走。他不可能這樣做。


    但對方卻這樣做了,他隻能看著對方,一邊再次佩服對方的體力,任何一個地球上的登山家,都絕對不可能再做到這點了。


    半個小時後,一個擋風又能透氣的簡單雪屋建造好了,三人都被圈在裏麵。幸好這裏是六千多米的埃德加峰,而不是八千多米高的珠穆朗瑪峰,雖然它的攀登難度更高,但人在這個高度,缺氧的程度會小得多,再加上有了避風的設施,他們能堅持更長時間了。西斯特搖搖頭,他對這個年輕人更加佩服了,對方做到了一切,除了上帝,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再做得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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