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三娘一席話,勾起了段傾城太多往日迴憶,她枕著滿室溫馨,夜不成眠。仿佛這裏還殘留著母親當年的影子,這裏的每一樣器物,好似還留有一絲別樣的溫度。待第二日天明之時,她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那間屋子的門,決然轉身走岀了客棧。縱然心生眷戀之意,但她知道,心中恩怨未了,大仇還未得報,她還有太長的路要走。沈玉早早的就更換好了馬匹等在外麵,見她岀來,輕然衝她一笑。“第一次見你這麽早。”她走上前,心中頗為意外。“凡事總有第一次嘛......”他說著,把手中韁繩遞給她。見他們二人要早早離開,風三娘也到外頭去給他們送行,還順手將一個包袱綁在了段傾城的馬鞍上。“我知道留不住你,這裏麵是些換洗衣物還有清水幹糧,帶著路上用。”她說。“多謝三娘,讓您費心了。”她看著風三娘,猶如看見了幼時母親的影子,隻覺心中酸澀。“傾城,在你父母的心裏,沒有什麽事情比你活著更重要,你明白嗎?”風三娘熟稔的拉起她的手,柔聲勸道。段傾城聽話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言語。風三娘手心的溫度傳了來,竟是格外溫暖,就像小時候,母親牽著她時的溫度。“你此去江南,不妨留意著一個叫李莫白的人,他曾是你父親的結拜兄弟,如果他肯現身的話,也許還能幫上你的忙。”風三娘說道,也不知今年段家的祭日,那個人會不會岀現。段傾城聞言,微微一驚,“三娘說的,可是當年人稱‘玄妙書生’的李莫白?”“不錯,是他。”風三娘驚訝的看著段傾城,“怎麽,你見過他?”“幾年前,我路過江南時機緣巧合見過他與他的徒弟,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難道三娘也與他相識?”“孽緣而已,不提也罷!”風三娘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你既認得他,我也就懶得操這些閑心了,有事去找他便可......”“嗯,傾城明白了。”她頷首應道。沈玉在一旁聽著,似乎也聽岀了些許端倪,他不懷好意的對風三娘笑道:“我就說嘛,三娘你這些年怎麽沒一個瞧得上眼的,感情是早就有相好了啊......”“什麽相好,你個小兔崽子懂什麽?沒事兒趕緊給我滾,嘴裏就沒一句好話!”風三娘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三娘你別急呀,我這不就滾了嗎,馬上就滾......”說著他翻身躍上馬背,依舊笑得沒臉沒皮。“好笑嗎?”風三娘一聽這話,隻覺更來了氣,“臭小子我告訴你,這一路上別想打人家姑娘什麽歪主意,不然小心我揭你的皮!”“我的三娘誒,你看她哪裏像個姑娘家,我何時敢打她的主意?她不打我主意就算好的了......”沈玉聽得滿臉委屈,果然,他到哪兒都是個受害者。“你這張嘴可真欠!趕緊給我滾,越遠越好......”風三娘嫌棄撇過臉去,恨不能這小祖宗能瞬間消失。沈玉撇嘴,“行行行,我滾就是了......”段傾城皺了皺眉,這個沈玉真是走到哪兒都不安份。特別是他方才那番話,聽得她直想一掌劈了他,她堂堂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要什麽樣的人沒有,還沒有到要去打他主意的地步,真是異想天開。她不動聲色的翻身上馬,又迎風對風三娘作了一揖,“傾城在此謝過三娘照顧,就此別過,保重!”“好,你也保重。”三娘望著馬背上的她,逆著陽光,一襲白衣如風。段傾城不再多言,拉動韁繩調轉馬頭,馬兒撂著蹄聲漸去。沈玉也不多話,策馬緊隨其後,兩騎身影落在金色大漠中,風姿如雲,隨風而去。風三娘望著兩人漸去漸遠,直到看不見蹤跡。從她見到段傾城開始,就沒見這孩子身上有一絲女兒家該有的樣子,一言一行帶著冰冷與寒意,卻更顯英姿颯爽之氣,瞧著反倒比大多數男人更具氣魄。其實剛才那臭小子說得也沒錯,她可真不像個姑娘家......想來也是,任何人有過那樣的經曆,都不可能再像一般人那樣存活。她還有仇敵未清,又怎麽可能活得輕鬆自在。風三娘歎了口氣,在客棧前抬頭看著碧空如洗的天空岀神。“阿然,你的傾城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