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雲攀迴到穹明軒時已經寅時,梳洗過後往床上一躺,一個暖融融的小身子就滾進了他懷裏。


    褚雲攀輕笑,連忙把她拖過來,垂首親了親:「你每天這麽晚才睡?」


    葉棠采埋在他懷裏蹭了蹭,「不是。但今天你迴來了,看不到你,我實在睡不著。」


    褚雲攀心裏麵暖暖的,輕拍著她的背:「快睡吧,好好休息,明天咱們還有的忙呢。」


    「好!」葉棠采鑽到他的懷裏,心裏這才踏實下來。


    第二天一早,褚雲攀早早就起床梳洗,原本捨不得葉棠采早起,但她十分敏感,他一動她就醒過來了。


    褚雲攀摸了摸她的小臉:「多睡一會,嗯?」


    葉棠采惺忪地睜開雙眼,瀲灩的大眼看著他:「睡不著了。我平日就這個時間起來。」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爬起來,褚雲攀看著她嬌嬌懶懶的模樣,心裏一片柔軟,便把她拉進懷,笑著親了一通,這才放她下床。


    二人洗漱過後,葉棠采就被青柳按坐在梳妝檯前,褚雲攀在她身後穿衣。


    葉棠采看著鏡子裏他的倒影:「三爺還沒告訴我,昨晚好不好玩?」


    褚雲攀迴頭看了她一眼,笑:「好玩極了。」


    「啊,我也想跟三爺一起去玩兒。」葉棠采撇了撇小嘴。


    褚雲攀扣上了腰帶,迴身垂首親了她一下,「下次一定帶你。」


    葉棠采輕哼一聲,忍不住低頭摸了摸肚子,等它出生後,她便不用時刻小心翼翼的。


    白水走進來,「老爺身邊的大福過來問,三爺和三奶奶好了沒有?一起到溢祥院吃早飯,然後去衙門。」


    褚雲攀道:「你去迴他,棠兒口味有些刁鑽,到那邊又要重新準備,我們在這裏吃豈不便宜?一會兒就在東角門匯合吧!」


    「是。」白水轉身出去。


    葉棠采扶了扶雲髻,海棠花垂雲珠的步搖輕輕插上去,便收拾完畢。


    褚雲攀扶著她起來:「走,咱們用早飯。」


    夫妻二人來到小飯廳,惠然和青柳把精緻的早飯一一擺上,用過飯後,二人才往東角門而去。


    褚雲攀扶著葉棠采的腰一步步的走過去,遠遠的已經看見秦氏和褚伯爺站在東角門處。褚飛揚也已經到了,正麵無表情的站在褚伯爺身後。


    「父親、母親,大哥。」夫妻二人行禮。


    秦氏輕哼一聲:「三郎媳婦,你身子這麽重,不方便就不要來了。」


    葉棠采嗬嗬一笑:「多謝母親,但太醫說,現在這個月份正是多走動的時候,所以不勞你掛心了。」


    秦氏臉上一沉。


    「大奶奶。」綠葉突然驚唿一聲。


    葉棠採迴頭,果然看到薑心雪走過來,一身素黃的衣裳,瘦削的容色陰沉,朝著褚伯爺和秦氏見禮:「父親,母親。」


    「啊……你來了。」褚伯爺心情複雜,隻笑了笑。


    秦氏撇了撇嘴,比起葉棠采來,她現在更討厭薑心雪。最近的事兒就像一根刺一樣,在她的心裏搗來搗去的。


    這個破落戶,現在又過來幹什麽?秦氏嗬嗬:「你的病才剛剛好,出來幹什麽?」


    薑心雪冷淡地看著她,「母親為何而來,我就為何而來,也不過是關心關心她而已。」


    秦氏眸子冷沉,一定以為能看到葛蘭的笑話所以才過來的吧!真是,想著貓哭耗子假慈悲!


    秦氏看著薑心雪滿眼都是嘲諷,這破落戶還真以為前天葛蘭郡主狠狠裁了個跟鬥,今天也會像那天一樣?


    秦氏正要說話,褚伯爺卻上前一步,急道:「好啦,好啦,你們就一人少說一句吧!哎,郡主來了。」


    眾人迴頭,便見葛蘭郡主扶著挽素的手緩緩而來:「爹,娘。」葛蘭郡主小臉艱難地綻出一抹笑。


    但她臉上卻帶著憔悴的蒼白,顯得極為楚楚可憐。


    褚伯爺原本對她頗有微詞,但見她這副柔弱無依的姿態,再多的怒火也熄滅了,反而見褚飛揚站得遠遠的,對葛蘭郡主不理不睬的模樣,褚伯爺不由心生憐惜,微微的一嘆。


    「飛揚……」葛蘭郡主紅著眼圈上前一步。


    褚飛揚神色冷冷的,卻緊緊的看著她。


    葛蘭郡主見褚飛揚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淚水立刻在眼眶裏麵打轉:「飛揚……我會證明我清白的,馬上就能夠證明我的清白。」


    褚飛揚眸底閃過冷色,卻點頭:「好,我等著。」


    葛蘭郡主心裏一喜,他還是給她機會的。


    薑心雪看著這二人眉來眼去,心似被針狠狠地刺著一般,又似層層被剝開,難受極了。便是早就想讓自己放下,但看著這二人,總是控製不住的難受和痛苦。


    「好了好了,不要再聊了,咱們快上車吧。」褚伯爺說。


    眾人一一上車,不一會兒就到了衙門,馬車直接駛進了衙門的後院。


    此時,公堂之上已經開審了。


    程府尹一臉嚴肅地坐在大案後麵,


    下首兩邊各站一排衙差,全都手執拿扁長紅棍,身板挺得直直的。後麵擠滿了百姓,個個吱吱喳喳地在議論著。


    程府尹狠狠一拍驚堂木:「肅靜!」


    外頭的百姓全都靜了下來,程府尹厲目一掃:「帶犯人。」


    在百姓激動的目光下,隻見挽心被衙差壓著上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吳夫人卻站在挽心身側。


    程府尹狠狠一拍驚堂木,例行公事地問:「堂下何人。」


    「本夫人乃死者吳一義之母,今狀告挽心毒害我兒。」吳夫人道。


    「大人,奴婢冤枉,求大人明察。」挽心不住磕頭。「我家郡主……還有所有人都能證明奴婢是清白的。」


    「那就傳召證人,葛蘭郡主、吳家諸位。」程府尹道。


    百姓們聽到「葛蘭郡主」四個字,個個伸長著脖子,想要瞧一瞧這位熱孝出嫁,最後卻給繼子下毒,現在還被告謀殺親夫的郡主長什麽模樣的。


    不一會兒,就見兩拔人從後堂一左一右地出來,右邊領頭的是一名年近五十,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和一名青年,正是吳老爺和吳一峰,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幾個年輕的婦人。


    他們都是位高權重之人,均賜了座。


    「啊呀,是她吧!」這時,外麵的百姓一陣陣的驚唿。


    站在堂中的吳夫人猛地抬起頭來,接著,便是雙眼欲裂。


    隻見打頭的是褚伯爺和秦氏,葛蘭郡主走在中間,一如既往的一身華裳,容貌婉約風流,不過是多了幾分蒼白。


    葛蘭郡主也看到了吳夫人,心中不由的憋起一股惱氣。


    對於這個婆婆,她以前十分敬愛,婆媳倆的關係也極好,但現在……


    葛蘭郡主怎麽瞧,怎麽覺得吳夫人麵目可憎。


    葛蘭郡主咬了咬牙,走到左邊的席位落座。葉棠采和褚雲攀幾人坐在後麵一排。


    程府尹幹咳一聲,正想說話,不料,一個衙差突然急急地奔了上來,在他耳邊低聲說:「大人,蔡公公來。」


    衙差一邊說著,一邊往右邊的方向奴了奴嘴。


    程府尹嚇了一跳,順著衙差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退往內堂的過道上站著一個人,正式蔡公公。


    這個位置,除了左右兩邊吳老爺和葛蘭郡主這些旁聽的人,下麵的衙差和後麵的百姓都看不到蔡公公。


    蔡結見程府尹一臉討好地地望過來,他就笑了笑,瞧著他擺了擺手,讓他幹好自己的活。


    程府尹連忙點頭,對那名衙差低聲說:「搬一把椅子讓公公坐著。」


    「是。」衙差答應著跑開。


    不一會兒就搬來了一張椅子,蔡結施施然落座。


    葛蘭郡主已經看到了蔡結,不由得意地挑了挑唇,褚伯爺和秦氏也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薑心雪卻是臉色一白,放在腠上的手緊緊地抓著衣服,心不住地打著鼓。她都忘了,這可是皇家的郡主!是皇帝的孫女。


    「咳!」程府尹有些同情的掃了吳夫人一眼,狠狠地一拍驚堂木:「郡主,下麵之人是你的丫鬟?」


    葛蘭郡主點頭:「是。」


    「在吳家之時,可有察覺到她的異常?」程府尹道。


    「沒有。」葛蘭郡主搖頭。


    程府尹又望向吳家,吳老爺道:「我們都相信郡主,相信她教養出來的人。」


    吳夫人在堂下嗤一聲冷笑:「那你的眼光還真毒,你所相信的人就是會給褚家小公子下藥的毒婦?」


    此言一出,公堂外頭哄然大笑。


    吳老爺和葛蘭郡主臉色一變,秦氏連忙道:「此事怨不得她,也是薑氏沒把孩子給教養好,天天言語欺負羞辱郡主,挽心這才一時想歪了,做出這種事情來。」


    此言一出,外麵的百姓一陣陣的詫異。身子差點被毒害了,作為祖母哪個不是恨不得打死兇,哪裏想到,這個褚夫人居然不恨兇手還幫著說話,也算是長見識了。


    但外麵不知哪個百姓道:「親祖母竟然不幫孫子,說不定真的是孫子做得太過份了。也有這樣是非分明的人,幫理不幫親。可能也想藉此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孫子。」


    百姓們一怔,覺得這話也有一定的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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