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感動地撲到正宣帝床邊。


    正宣帝很是感動,哈哈一笑:「朕好啦!朕沒事啦。」


    鄭皇後和太子抬起頭,隻見正宣帝雖然不至於臉色紅潤,但已經有些血色,不像昨天一樣死白死白的,整個人也是精神抖擻的樣子。


    「哈哈哈,朕現在身輕如燕啊!這種感覺……真是好啊。」正宣帝笑著便要起身。


    「皇上!皇上。」鄭皇後和太子嚇了一跳,連忙按住他,「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體息?」正宣帝卻一副急不及待的模樣,「朕都在床上躺幾個月啦,朕現在隻要立刻出門,哈哈哈。」


    鄭皇後和太子心裏緊了緊,太子急道:「父皇還是再養一兩天。」


    正宣帝見他們關心自己的模樣,不好拂他們的好意,隻爽朗地大笑:「好好,那我再養一兩天,明天再出去。羅醫正,你說行吧?」


    因為羅醫正把他從鬼門關拉了迴來,所以正宣帝特別的寵信他。


    「當然可以。」羅醫正笑眯眯地道。「皇上用過飯,微臣便又要給皇上施針。」


    「好。」正宣帝連忙答應。


    正宣帝說完便開始吃飯。


    蔡結讓人端了很多東西上來:燕窩鹿肉粥、珍珠桂花麵糊、水晶冬瓜餃……都是一些好克化的東西。


    正宣帝一口氣吃了一大碗的燕窩弱,又吃了珍珠桂花麵糊……胃口好得不要不要的。若不是羅醫正製止,正宣帝還要吃!


    正宣帝擦了嘴,笑道:「這些東西以前養身時常吃,都吃膩了,但現在我才發現,它們這般美味。」


    鄭皇後和太子看得目瞪口呆的,這哪裏像個要死的病人!


    等羅醫正施完針,正宣帝便累得昏睡過去了。


    鄭皇後和太子看著正宣帝又昏睡了,便狠狠地鬆了一口氣,瞧著……也沒有太好的樣子啊。


    鄭皇後和太子跟著羅醫正一起離開了正宣帝的寢宮,幾人走到不遠處的一個抱廈。褚妙書也是陰沉著臉跟在後麵。


    太子急道:「父皇……父皇他這是迴光返照……不知能撐多久?咱們要多倍倍他。」


    羅醫正急忙道:「殿下放心,皇上不是迴光返照,皇上的病情已經得到控製」


    太子和鄭皇後二人驚住了,褚妙書更是容色黑沉:「你個庸……咳,醫正可不要誇大海口,本側妃從未聽過消歇之症能治好。」


    「這……」羅醫正隻拱了拱手:「那微臣也不好把話說滿,反正皇上的病情已經受到了控製,隻要堅持服藥就可以了。」


    「你不是說,那些藥都是珍稀之物麽?能吃多久?」褚妙書道。


    羅醫正說:「隻要用完這些藥,那病情即可進入可控範圍,到時再用別的藥調理即可。」


    「你……」褚妙書小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煎藥的時間到了,微臣得去給皇上煎藥,殿下,娘娘,請允許微臣先行告退。」羅醫正道。


    鄭皇後秀雅的臉微繃,卻極力地讓自己露出笑容來:「那醫正快去,可別耽誤了皇上的藥。」


    「是。」羅醫正答應一聲就轉身離開。


    太子緊緊地握著拳頭,鄭皇後道:「走吧,先迴鳳儀宮。」


    幾人出了抱廈,便快步微鳳儀宮而去,褚妙書跟在後麵,卻有些跟不上他們的腳步:「殿下……等等我。」


    太子心情正糾殿,便有些不耐煩地迴頭看了她一眼:「春山,側妃累了,你先扶她迴東宮歇息吧。」


    扶著褚妙書的春山一怔,連忙答應:「是。」轉過頭對褚妙書道:「娘娘,咱們先迴東宮。」


    「哎……」褚妙書卻不太願迴去,但太子與鄭皇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她冷哼一聲,這時也沒心情應付這母子倆,都怪那個老不死,怎麽還活著,怎麽不去死!


    太子和鄭皇後迴到鳳儀宮,二人一邊走進屋子,跟在鄭皇後身邊的史嬤嬤一邊冷聲道:「你們全都先出去。」


    屋裏的宮女們連忙答應一聲,接著唿嘩嘩地全離開了。


    鄭皇後走向龍鳳呈祥的長榻,太子卻是冷哼一聲,背著手,深深地皺著眉頭:「父皇……居然好了!」


    鄭皇後在長榻施施然落座:「是啊。」


    太子心裏一陣陣的糾結。


    以前正宣帝病重,他看著正宣帝那難受痛苦的模樣,也跟著心疼,畢竟那可是他的父皇,事事為他著想,連臨死之前也要為他除掉梁王,這樣一個好父親,居然病成這樣……


    太子像時常祈願,希望父皇日身體安康,早日恢復。


    但即使再祈願,他也知道,這祈願是無效的。都病成這樣了,如何會好呢!父皇就這樣離開他了,傷心、難受——


    萬萬沒想到,他的祈願居然成真了!父皇居然好了!


    太子直到現在還反應不過來:「父皇居然好了……我……我什麽時候才能稱帝。」憋了好久,他終於把這話給說出來了。


    「你!」鄭皇後冷喝一聲,「不要說這種話。」


    太子一驚,卻又深深地皺起了眉:「可兒臣等好久了。」


    「那你想怎樣?」鄭皇後冷掃他一眼。


    太子心中一凜。


    鄭皇後見他一臉爭徹的模樣,便微微一嘆:「你急,母後何償不急啊!但是,有些事萬萬不可做!有些險萬萬不可冒。」


    太子儒雅的臉微沉。


    「幹兒,你過來坐下。」鄭皇後說著,指了指自己身傍的蟒紋繡墩。「史嬤嬤,你給殿下泡一杯淩沙茶過來。」


    太子心裏煩躁不安,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樣才好,現在鄭皇後叫他過來做,他便走過去,一撩袍子,便坐在那一個繡墩上麵。


    史嬤嬤已經迴來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把茶遞給了太子。


    太子喝了一口,那煩躁的心神總算有一些安穩下來。


    鄭皇後說:「幹兒,咱們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穩穩妥妥的,仗著的是什麽?」


    太子一怔,這些話,鄭皇後不是第一次跟他說:「仗著一個孝字。」


    「對。」鄭皇後點頭,「咱們現在穩穩妥妥的,你將來登基是遲早的事情。梁王在外頭算是廢了,你大哥和五弟二人俱沒有勢力。而且,現在有了褚雲攀這樣的人在你身後,咱們不要做冒險的事情。否則,誰都不知道後果會如何。」


    太子深吸了一幾口氣,點頭:「母後你說得對。」


    他登基是明擺著的事情,也不過是晚些而已,不必冒險!


    「那就好,我多怕你一時意氣。」鄭皇後微微一嘆,「而且,你父皇的歲數擺在那裏了,以前又虧損得厲害,正如褚妙書所說,從未見過能控製消歇之症的。再多也不過是多撐一年半載,多則也不過是一二年的光景。咱們再等等。」


    「母後說得不錯。」太子點頭。


    「而且,你父皇是真的關心你,愛護你。」鄭皇後笑道,「小的時候還親自教導你。」


    說著,把太子從小到大,正宣帝如何的教導他,如何地嘔心瀝血的培養他,一件件一樁樁地數了出來。


    太子原本冷沉的臉,聽著聽著,心也軟了下來。父皇待他是真的好,那是他的父親,他不該想著他死的。


    想著,便有些愧疚。


    鄭皇後見他的心情總算平穩下來,這才笑道:「你也累了,你先迴去吧。剛剛在你父皇的寢宮裏,羅醫正說了,你父皇太累,可能要累到明天的……我瞧你心情不太好的樣子,那就不要到他跟前。」


    「好。那我先迴去了。」太子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太子離開之後,鄭皇後的臉一沉,手中的茶盞猛地扔了出去,「砰」地一聲,碎了一地。


    「娘娘。」史嬤嬤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一塊塊地收拾起來,「可不能讓人看到了。」


    「是啊!」鄭皇後點頭,接著又恨恨道:「明明……眼瞧著幹兒就能登基了,偏偏……那個羅醫正真是個攪屎棍!」氣得胸口直起伏。


    可知道,她跟太子一樣煩燥和惱,但在太子麵前,她必須冷靜持重,如果連她自己都穩不住,如何叫太子穩住。


    他們現在一切都順利,一個「穩」字才是最正確的路。


    剛才的話,她不是騙太子,她心裏是真的這樣想的。必須像以前一樣,步步穩妥,不能行差踏錯。


    ……


    太子原本煩燥的心情,總算被按壓下去了。但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還是有些煩悶的。


    出了風儀宮之後,也不去東宮了,而是直奔東華門,對李桂道:「你去叫褚側妃。」


    「是。」李桂答應一聲就轉身離開。


    太子來到東華門,褚妙書也跟著到了。


    二人上了馬車,一起出宮。


    馬車時,褚妙書小臉黑沉,抬起頭,見太子神色雖冷,但也沒見多煩燥的樣子,但她實在憋不住了,不由低嘀道:「殿下……何時才能登基?」


    太子一驚,瞪她:「胡說些什麽!」


    褚妙書也是被他嚇了一跳。


    太子現在還浸正宣帝以前如何對他好的微妙感情中,雖然心裏多少有些煩燥,各種矛盾的感情摻雜在一起,便有些惱。冷聲道:「父皇健康長壽最重要,你整天想這個幹什麽?」


    褚妙書小臉一白,氣恨地咬著唇,再也不作聲。


    但她心裏卻滿滿都是不甘心,老不死!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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