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枝出了鎮西侯府之後,沒有迴太子府,而是各處派帖子。


    第二站去的,卻是張家。


    綠枝來到張家,守門的小廝見是太子府的人,有個婆子連忙把她請進來,引著進家。


    邊上的小丫鬟已經急急地跑了出去,要先一步迴去給主人通報。


    此時,孟氏卻不在自己的院子,而是與張宏一起,在張贊的院子中商量著張曼曼的婚事。


    家裏孩子的婚事,可不是她這個主母說了算,一直都是張贊說了算。


    「昨天顧媒婆上門,給我說的幾戶人家,我瞧著都很滿意。」孟氏說著看了張贊一眼。「永安侯府的四公子,吳家的二公子,俱是一表人才,還上進。」


    上首的張贊花白的眉卻是輕皺了皺,最後微微一嘆:「先……放一放吧,我再想想。」


    「老太爺。」孟氏柳眉深深地糾著,「曼曼已經十八,不能再拖了。」


    「行了,我自有主張。我還會虧待了曼曼不行?」張贊冷的了她一眼,「我的主意,哪次錯了?」


    孟氏臉上一僵,坐在她對麵的張宏點頭:「爹說得對。還是聽爹的吧,瞧瞧博元,若當初聽爹的……唉,算了。」


    孟氏瞬間無法反駁了。


    當初張博元跟葉梨采私奔迴來後,張贊就是堅決不要葉梨采,非要葉棠采。


    結果,最後卻是張博元自己一頭葉梨采身上。


    這時,小丫鬟跑進來說:「老太爺,太子府給太太送帖子來了,請太太迴去。」


    張贊和孟氏夫婦一怔。


    「太子府?」孟氏皺了皺眉頭,聽到這三個字,她一陣陣的膈應。


    張曼曼原本是太子側妃的待選,結果不但無緣太子府,還名聲盡毀。


    張曼曼因此整個人都變了,直到現在,張曼曼還未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太太在這裏,送到這裏來就是了。」張贊微微一嘆。


    「是。」丫鬟答應一聲,就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丫鬟就領著綠枝過來了。


    張贊和孟氏夫婦抬頭,隻見那是個一身綾羅,穿金戴銀的丫鬟笑意盈盈地走進來,瞧著的確是太子府的派頭。


    「見過張老太爺、張老爺和張夫人,嗬嗬嗬。」綠枝看到這麽多人在場,也不怯,隻笑著福禮。


    「不必多禮。」孟氏隻見綠枝有些臉熟,一時之間倒是想不起她是誰來。


    這一年多的打交道,孟氏自然認識褚家的人,但褚家的丫鬟卻不是每一個都認得。


    孟氏笑道:「不知太子殿下所下的帖子是……」


    「不是太子殿下給張家下帖子,而是我們側妃娘娘。」綠枝神情帶著一點自得,然後把帖子拿出來。


    旁邊的小丫鬟接過,上前遞給孟氏。


    孟氏聽得她說「側妃」二字,整個人都不好了,帖子已經遞了上來,孟氏打開一看,這居然是褚妙書。


    孟氏心裏更是膈應得慌,嗬嗬的一笑:「原來是褚側妃啊。」


    綠枝說:「我們側妃娘娘打算三天後開賞花宴,到時,請張夫人、張大姑娘,還有張大奶奶一起過來賞花。務必要來,可不能躲懶不來的。」


    孟氏眼神陰了陰,她們跟褚妙書也沒有多熟悉,賞個什麽花?


    但現在人家是太子側妃,自然不好拂褚妙書的臉麵。


    孟氏一笑:「原來如此,娘娘的賞花宴,我們自然十分期待,到時我們一定準時到。」


    「那就好了。」綠枝點了點頭,不忙又提醒,「我們家側妃可是很喜歡張家的,不但是夫人和大奶奶,還有張大姑娘也請過來。」


    孟氏聽到綠枝指名要叫張曼曼,臉就微微地冷了下來。


    張贊一張老臉也是陰沉沉的。


    太子府,還有「太子側妃」四個字簡直是張曼曼的逆鱗和噩夢。現在讓張曼曼到太子府賞花,不就是往張曼曼心裏捅刀子嗎?


    孟氏心中很是氣憤,皮笑肉不笑:「側妃娘娘的花宴,咱們自然期待,但曼曼的話……真是抱歉了,曼曼這幾天身體不太好,大夫說不宜出門。」


    綠枝早知她會拒絕,但若張曼曼不去,那不就是不好玩了?


    她們請張家,也是為了讓張曼曼這個曾經的太子側妃待選、現在的失敗者去看一看褚妙書的風光。


    綠枝挑著眉:「是嗎?原來張大姑娘病了,那奴婢得去看望一下才好。畢竟我家側妃說,特別喜歡張大姑娘。」


    張家眾人很是氣憤,張贊一張老臉陰冷得直可以滴出水來。


    綠枝自然也看到張贊的臉色,心裏有些怯,但馬上卻又心裏冷哼一聲。


    不過是一個三品官而已,她家側妃可是正二品的側妃!她的姑爺是堂堂太子!是整個大齊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貴之人。


    孟氏看著綠枝這囂張的行徑,氣得胸口直起伏,氣得渾身顫抖。


    褚妙書打定主意非要張曼曼過去不可!真是欺人太甚!


    「那就去吧!」這時,一個冷喝聲響起,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卻是張贊。


    綠枝也是被張贊一聲吼給嚇著了,但見他居然怕了她家側妃,便又沒那麽怕了,便笑道:「那到時,咱們就恭候張大姑娘的大駕。」


    說完,綠枝這才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


    直到綠枝的身影消失在外麵,孟氏才臉色一沉,氣得眼都瞪紅了,迴頭對張贊道:「老太爺……」


    「行了!咱們還小家子氣到連這點度量都沒有嗎?」張贊冷聲道,「行了,你們迴去吧。曼曼的婚事,我自有打算。」


    孟氏和張宏答應一聲,這才轉身離開。


    直到夫妻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張贊手中的白瓷茶盞猛地扔了出去,「砰」地一聲碎到了地上。


    張贊想起張曼曼一連串的事情。


    原本太子答應好娶張曼曼的,結果因為貪圖白如嫣的美色,毀了承諾,毀就毀了,居然還為了全身而退毀張家名聲。


    年初是太子府的白側妃上門欺負!


    現在,是太子府的褚側妃上門欺負!


    他們張家,在太子眼裏就是這麽不值錢的麽?


    ……


    出了張家,綠枝又去了褚家和陳家,反正把認識的人家裏都去了一遍,送了帖子,讓她們上門參加宴會。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宮裏。


    鄭皇後聽說褚妙書入門第二天,就要開賞花宴,臉色刷地一聲,一下子黑了,整個人被驚得一怔一怔的。


    別人都用初嫁媳婦來形容害羞的人,那是因為新嫁娘都羞答答的,被人多看一眼都會臉紅。


    但這個褚妙書才新婚,居然第二天鬧騰著辦什麽賞花宴,好像跟本不知道「矜持」二字怎麽寫的一樣,怎麽覺得她總與正常人不同?


    鄭皇後被褚妙書這一出驚呆了,又想起今天一早上,她不過是說一句而已,褚妙書就依在太子懷裏含砂射影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鄭皇後渾身都在顫抖:「這個褚妙書不會是個作妖的吧?」


    史嬤嬤也是覺得這褚妙書有些奇葩,但嘴上卻勸:「娘娘不要想太多,可能其中有所誤會。」


    鄭皇後噎了一下,卻抿著唇不想作聲,畢竟人已經娶迴來了,還能怎麽樣著?


    「娘娘,那要不要出去告訴她一聲,讓她不要辦什麽賞花宴了。」史嬤嬤說。


    「她早已經到處送帖子了,現在突然說要取消,那不是讓太子府成了一個笑話嗎?」鄭皇後說著都有些氣笑了,「不過是一個賞花宴而已,不過是開得有些早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便由她去吧。」


    說著狠喘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不知為何,本宮覺得有些胸悶和腦仁生疼。」


    史嬤嬤右眼皮也是突突跳個不停,連忙去扶著鄭皇後:「先迴去臥室歇歇,要不要請醫正過來?」


    鄭皇後卻擺了擺手。


    ……


    各家各戶,但凡褚妙書認識的,都收到了褚妙書的帖子。


    三天之後,各家收到帖子的紛紛出門。


    這天一早,葉棠采就被秋桔和惠然給挖了起來,按在椅子上梳頭。


    「三奶奶,陳夫人和陳少奶奶等人來了。」外麵想起青柳的聲音。


    葉棠采聽著就是一笑:「小姑她們來了,秋桔你快給我梳,青柳和白水,你到外麵把早餐都準備好,我要跟小姑一起用早膳。」


    秋桔和青柳等連聲答應著,秋桔梳頭,惠然挑揀著衣服,青柳和白水去擺飯,梅花和小月去迎人。


    不一會兒,葉棠采就梳洗妥當,外頭響起一陣咯咯的笑聲來。


    葉棠采一邊扶了扶頭上的蝴蝶累絲髮簪,一邊走到小廳。


    遠遠的,隻見葉玲嬌被陳夫人親自挽扶著跨進園門,齊敏跟著她們身後進來,接著又是一個豆綠色的小身影跟在後麵,卻是葉薇采。


    葉棠采看著葉薇采,小臉僵了一僵,等到她們走近,葉棠采就看著葉薇采:「她連你都不放過呀?」


    此言一出,葉玲嬌和齊敏幾人就哈哈笑了出聲來。


    「什麽意思?」葉薇采一怔,接著,也是瞬間明悟了。


    說的是褚妙書為了擺顯,實在太兇殘了!


    葉薇采跟褚妙書連一句話都沒說過,但現在,褚妙書為了讓人瞧她風光,連葉薇采都叫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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