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應了一聲,蹲了蹲身,捧著花去了。不一會兒,隻見慶喜與蘭喜兩個人,每人手裏端著盆,拎著桶,慶喜還在肩上扛了架梯子過來。

    何靖華笑道:“拿這麽多桶和盆過來做什麽?就是整個後花園都澆水,也用不著這麽多東西。”

    慶喜把梯子倚到亭子上,笑道:“東西多了,幹起活來才順手,否則一會兒少了這個,一會兒少了那個,再來來迴迴取,隻能瞎耽誤功夫。”一麵說一麵用手試了試梯子,確定放結實了,才把長衫提起,掖到了腰間,三步兩步爬了上去,來個金勾倒卷簾,讓蘭喜把水遞上去,蘭喜已去旁邊的缸裏提了一桶水過來。

    何靖華看他們忙得熱火朝天,笑道:“你們這一盆水、一桶水地澆下去, 還不把亭子壓塌了,再說也沒那麽多草讓你們糟蹋。”說著從桌子下取出一把噴壺,讓蘭喜往裏麵倒滿水,要上梯子遞給慶喜,蘭喜笑著把壺接過來:“二爺,這樣的活,還是我來做吧。你在一旁看著就好。”

    蘭喜自小侍候何靖華,那時候雖然何府已搬到上海,何笑倫還是老派頭,讓丫頭小子們稱少爺為大爺,二爺,就像何靖華要稱唿何笑倫與何夫人阿瑪、額娘一樣,這些年漸漸的大了,怕被外人們笑話,在外麵改叫爹娘,在家裏也有時改不了口。

    韓冰看了一會兒書,因英文字太小,燈的光線暗,屋裏又熱,就出來散散心,聽到花園裏一陣嘻笑聲,韓冰本不喜歡熱鬧,剛想往迴走,隻聽到‘哎喲’一聲,緊接著見一個小丫頭匆忙跑過來,見到韓冰叫了一聲:“韓先生。”韓冰問道:“誰怎麽了?”那小丫頭腳步不停地說道:“蘭喜從梯子上掉下來,扭傷了腳,二少爺讓我去找大夫給他瞧瞧。”

    何府本有兩個大夫,因這些年西方文化漸漸侵蝕中國,對西醫已到了膜拜的地步,不論大病小病,覺得西醫是藥到病除,而中醫卻用一些破樹皮、草根子能有什麽效應,甚至一些西化的學者更把罵中醫做為一種時尚,所以何府的這兩個大夫,漸漸隻為仆人們看些小病,沒事的時候,隻配些藥膳,給主子們調理調理身子。

    韓冰快步走上草亭,見蘭喜坐在地上,臉色蒼白,雖咬著牙強忍著,已看出疼得厲害,何靖華蹲在他旁邊,一手扶了他的肩,隻哀聲歎氣,慶喜正捧著腳,想給蘭喜把鞋脫下來,韓冰一麵加快腳步,一麵叫道:“不要脫鞋。”說著已到了蘭喜麵前,何靖華看到韓冰,站起身問道:“你怎麽來了?”

    韓冰道:“屋裏太熱,出來透透氣。”她蹲下身,手指在蘭喜腫起來的腳麵上搭了搭,見蘭喜皺了皺眉,她漸漸移著手指,稍觸即鬆,忽聽蘭喜哼了一聲,知道已觸到他的痛處,手指稍用了些勁一摸,知道是脫了臼,一麵笑道:“不礙事。”一麵冷不防在他腳脖子使勁一扭,隻聽蘭喜大叫了一聲‘媽呀’,緊接著格噔一聲,脫臼處複了位,韓冰讓蘭喜坐好,扶住他的脈搏,確定沒有其他病狀,才笑笑道:“沒什麽大礙,隻把腳固定好,養個十天半月就好了。一會兒等大夫來看看是否用上藥,到時候再包紮。”

    蘭喜雖疼得滿頭大汗,還不忘低頭道謝,何靖華笑道:“你還有什麽不會的?竟連這個也會。”

    韓冰笑道:“鄉下人可不如你們城裏人精貴,上山下地,萬一小心摔傷了,到哪兒請大夫去?往返幾十裏,什麽病都做成了。我這樣還不算厲害的,最厲害的是自己能給自己複位,一邊又要忍住劇,一邊又要拿捏到位。”

    蘭喜擦了擦頭上的汗,人也較剛才精神了許多,他小聲說道:“就是先生給我複位,我都嚇得渾身發抖,要是讓我自己複位,我還不得把腳給弄折了。”

    小丫頭帶著大夫過來,看了看蘭喜的傷勢道:“不礙事兒,看來韓先生在此,我和黃大夫也該讓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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