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不置可否,這才問道:“是什麽問題。”


    女子想了想,認真說道:“那人想問公子,公子到底想好要做一個什麽樣的人了嗎?”


    說完這個問題,女子笑道:“不需要公子迴答,隻是一問而已。”


    顧泯張了張口,隻是不等他說話,女子便搖頭道:“別的什麽都不能告訴公子。”


    顧泯微微一笑,擺手示意不在意。


    他拿起金人,轉身迴到人群之中。


    在這一刻,時間重新流轉起來。


    在他頭上的小丫頭,全然不知道自己身下的師父離開過,又迴來過。


    一個時辰後,比劍結束,如同顧泯所說,那位劍神取勝,劍仙落敗。


    小丫頭意猶未盡說道:“這比什麽都好看。”


    顧泯笑而不語。


    他隻是在天空中打開一道門戶,踏入其中,便就此消失不見。


    之後的大半年時光,顧泯走遍了三千世界,一座座天下看過去,雖然每一次都是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可還是讓他覺得好像是已經活過了好幾世的感覺。


    在走完倒數第二座天下之後,顧泯路過星辰,迴到了大楚。


    落在了郢都。


    這位年輕劍仙一身雪白帝袍,出現在了這座皇城之中,牽著小丫頭阿七,在這裏緩緩走過,沒有掩蓋什麽身形,因此很快便被這皇城之中的女官發現,看著這一襲雪白帝袍的年輕男人,她們下意識以為這是如今的大楚皇帝,但等到看清他的容貌,女官們紛紛失神,片刻後,這才迴神,紛紛跪下,顫聲道:“叩見陛下!”


    如今的大楚,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大楚,皇帝陛下已經換了一個又一個,但不管是這些在皇城裏當差的女官,還是那些大楚的其他官員,全部都知曉一件事,就是那位大楚的開國皇帝並未沒有死去,他已經修行得道,遊曆世間,容顏永駐,過些年,便會出現在大楚一次。


    至於地點,則是並不確切。


    坊間傳言,這都是因為那位皇帝陛下舍不得自己這座天下的子民,故而時不時就要迴來看看,看看自己的子孫有沒有好好對待這大楚百姓。


    至於那位皇帝陛下的容貌,幾乎是每一個人在看到那畫像之後,便不會再忘記了,因為沒有見過那位大楚開國皇帝的,都會懷疑怎麽會有人長得這般俊美,可當他們看到真人之後,便肯定會知道畫師不是騙人的。


    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顧泯沒有理會這些女官,隻是牽著小姑娘的手朝著禦書房那邊走去。


    沒多久,兩個人便已經來到了禦書房前的台階上。


    天色正好,馬上就可以看到晚霞了。


    小丫頭有些失神道:“師父,你真的是皇帝啊!”


    顧泯笑著點頭,有些感觸道:“若是朕不放手,這座天下千年萬年,都是朕的嗎?”


    小丫頭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托著腮幫子問道:“師父在等什麽?”


    “等會兒就知道了。”


    顧泯扭頭,那邊已經有好些人影急匆匆朝著這邊來了。


    為首的那道身影,自然而然也是一身雪白帝袍,也算得上一個美男子,隻是不管氣態還是容貌,都不如顧泯。


    這便是大楚王朝的皇帝陛下。


    隻是等到這位大楚皇帝來到顧泯身前,看清顧泯長相的時候,便馬上跪下了,這位在這座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此刻跪倒在地,渾身顫抖,激動不已。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但很怕眼前的年輕男人說他一句不好。


    他即便是成為了大楚王朝的皇帝陛下,成為世間最有權勢的男人,但若是這位說一句他不好,這座天下也會立馬傾覆,換一位皇帝,而且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不過他等來等去,卻沒等到顧泯說些什麽。


    就當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有一道聲音卻出現在耳畔。


    “郢都的晚霞,的確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色。”


    第1005章 祀山的樓真人


    小雪時節,世間已經開始下雪,一個消息,隨著風雪而來,吹遍整個世間。


    祀山樓真人,要破境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便立刻如同一塊巨石驟然被人丟進湖水中,驚得世人紛紛側目,這個世間,早在那位年輕劍仙不斷前行,不斷將一個個前輩超越之後,將天才兩個字完全握在了手中,可以說隨著顧泯的成長,人們便再也找不到另外的年輕一代的修行者和他並肩了,可誰能知道,到了如今,能跟上這位年輕劍仙腳步的,不是他身後最近的禦風,而是一位早已經修行了多少年的祀山前任掌教。


    作為祀山前任掌教,樓真人是上個時代的強者,作為世間仙山之首的掌教,在雲端強者統治彼岸的年代裏,這位掌教便已經備受尊崇,是實打實的雲端之下第一人,可隨著顧泯崛起,打破雲端統治,吸引了天底下所有的目光之後,提及世間修行強者的時候,或許還有人記得樓真人,可誰還會真正在意樓真人這位老人?


    可如今這個消息,便是強行將世間的目光又重新拉迴到了祀山身上,拉到了樓真人身上。


    隨著這些年祀山的消息越來越多傳往世間,修行者們知曉了好些關於祀山的事情,他們知道當年顧泯上山的時候,被祀山祖師占據了身軀,在整個祀山都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這位祀山掌教出現在眾人麵前,說了一句祀山不是祖師的祀山,駁迴了那位祀山祖師的要求,並且要求祀山祖師將顧泯的身軀歸還。


    僅僅是那一次的選擇,便已經將真人兩字詮釋的淋漓盡致。


    而在那個故事裏,還有些被人刻意忽視的小細節。


    當時樓真人說了一句話,是有些遺憾沒有生在和祀山祖師相同的時代,若是真生在了那個時代,他會讓祀山祖師看看,什麽才是所謂真正的天才。


    也就是說,樓真人從來都沒有認為自己比那位祀山祖師差,他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個天才。


    可天才這兩個字,在這個時代,卻被世人用來稱唿顧泯。


    直到如今,他們才幡然想起,原來樓真人,也足以被稱為天才。


    尤其是當收到那封請帖的修行者們,更是如此。


    祀山樓真人的確還是上個時代的老人,可這位老人卻從來沒有想著就此退出曆史的洪流,而是從曆史中走了出來,站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後知後覺的人們,很快便想起了這件事,頂著大雪,開始前後趕往祀山。


    當然,他們同時也在看著寒山。


    鮮少有人知道那位仙朝之主去了何方,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寒山,但想來樓真人破境這種事情,他怎麽都會出現的。


    這座世間,以往那麽多年裏,都不曾出現過天君這樣的人物,如今卻已經馬上要有了兩位,是不是意味著,即便世間再難,也總會有一抹希望在的?


    樓真人破境這件事,像是在冬天來綻放的一朵花,極大的穩住了修行者們的人心。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樓真人要告知世間的緣由。


    ……


    ……


    顧泯不在寒山,收到請帖的人,自然是蘇宿,這位山上掌律拿著手中的請帖,揉了揉臉,眯眼看著一旁樹下躲雪的謝寶山,說道:“老謝,這老道士都踏足天君境界了,你這位大劍仙還要等多久?”


    謝寶山閉著眼,全然當沒有聽到蘇宿這混小子說得話。


    不過謝寶山想要不管不顧,這蘇宿天生就是個討人嫌的性子,卻沒打算就這麽放過自己這半個師父,靠過去之後,蘇宿一臉賤笑,“老謝,有什麽話就說別憋著,大家都是老相識了,我又不會笑話你。”


    謝寶山還是不說話。


    蘇宿皺了皺眉,就要伸手去搖一搖那棵已經滿是積雪的大樹,到時候落謝寶山一身雪,他可不背鍋。


    隻是手才伸了一半,謝寶山便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蘇宿,皮笑肉不笑說道:“我哪天破境,和你這小子有什麽關係?我這輩子還算是有希望往那個境界去走一走,你這小子呢?”


    聽著這話,蘇宿立馬便提高了聲調,“打人不打臉,說人短處,你老謝還當麵?”


    謝寶山冷笑道:“老子也就是心情好,要不然你小子早就被老子一劍先斬半條命再說。”


    蘇宿仔細打量謝寶山的樣子,最後才一巴掌拍在謝寶山的肩膀上,歎氣道:“老謝哎,走不到高處就走不到高處唄,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學學我,心多寬。”


    “你不是心寬,你是沒心沒肺。”謝寶山漠然道:“老子要是你這樣的天生劍胚,至於被人壓在身下?”


    蘇宿聽著這話,馬上就不樂意了,直接便竄起來,問道:“你老謝是天生劍胚,也能比小顧更厲害?這話也就是你老謝敢在我麵前吹牛,要是對別人,哪個不賞你個白眼?!”


    謝寶山也不去理會蘇宿添油加醋說得那些,隻是挑了挑眉,說道:“和掌教比起來,我老謝自愧不如,這沒什麽丟人的,可你這小子,本就該是那掌教之後的年輕一代第一人,非要浪費光陰,老子都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這樣的話,基本上已經不是說了一次兩次了,不過蘇宿不放在心上,他謝寶山即便是再想說些什麽,也都作罷,如今提了這一句之後,也就作罷,不往深處去說。


    不過在稍微停留之後,謝寶山才悠悠道:“雖然不知道那堆爛攤子事情,已經持續了多少年。但老子想著,差不多也就是這兩年,就要徹底見個分曉了。”


    謝寶山說話的時候看了蘇宿一眼,眯眼道:“到時候能走上戰場的,大概也就是天君們,至於你這小子,境界不夠,倒是可以撿迴來一條命。”


    別的話不能讓他蘇宿有半點傷心,可是這句話,讓他蘇宿真的臉色有些難看。


    更多的是些複雜的情緒。


    蘇宿感慨道:“天塌下來,有小顧頂著。”


    “掌教要是頂不住呢?”


    謝寶山問了一句。


    蘇宿無所謂道:“那就和小顧一起去死,反正跟著小顧一起死,我不覺得有什麽遺憾的。”


    謝寶山問道:“你當真就能這麽灑脫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別人手上,自己也不掙紮片刻?”


    蘇宿惆悵道:“我也想為別人撐著一片天,但我這個人是個啥樣,我自己知道的,我成不了那樣的人,我不覺得我對不起任何人,唯獨對不起的,估摸著就隻有這天生劍胚四個字?”


    謝寶山挑了挑眉,能在這裏聽幾句蘇宿的心裏話,其實挺難得的。


    就在謝寶山要說話的時候,蘇宿話鋒一轉,笑問道:“老謝,這次你跟我一起去祀山不?”


    謝寶山搖頭。


    看人破境這種事情,對謝寶山來說,沒什麽意思。


    蘇宿揉了揉腦袋,笑道:“那我就帶王林那小子去了。”


    謝寶山忽然問道:“那是你為寒山挑的掌教?掌教的那位師侄不錯,就沒機會了?”


    蘇宿想了想,才點點頭,“宋寧那小子不錯,但還是比這小子差點,不過最後怎麽樣,還得看他們,我不關心。”


    有些事情,自己去做就行了,至於結果如何,能做到什麽樣,他沒什麽好想的。


    謝寶山微笑,在這點上,蘇宿說得沒有任何問題。


    遠處王林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年輕人。


    宋寧,曾經柢山的大師兄,也是柢山的掌教。


    如今寒山的弟子。


    在這一代弟子裏,唯有這位能和王林一爭掌教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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