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咧嘴笑了笑。


    然後他撿起那已經隻剩下一截的傘骨,緩慢的朝著小巷外麵走了出去。


    這場小巷夜戰,他尚未破境,但得到的東西卻比破境還要好。


    隻是殺了鍾天魁,以後會如何,便不太好說了。


    ……


    ……


    雨總是會停的,天也自然會亮。


    事情也自然會被人發現。


    天亮的時候,小巷裏鍾天魁的屍體被人發現了。


    在地麵,每天都有人在死,像是鍾天魁這樣的人物,即便活著的時候是因為準君,可死後,誰還知曉?


    所以即便有好些人都看到了屍體,卻不怎麽在意。


    有些人直接便在身側過去了,有些人則是隨意的踩在屍體上,走了過去。


    有人罵兩句真晦氣,有人眼中有些憐憫。


    但都是很淡的情緒。


    直到很久之後,有個修行者追尋到這裏,看到鍾天魁的屍體後,他一下子跌坐在積水裏,水滴四濺。


    “鍾準君?!”


    他顫抖開口,麵色駭然。


    很快,這裏來了很多人,周圍百丈之內的修行者,全部都被清空,中心隻有兩個年輕人,正站在那屍體旁邊,正是寧雲和寧遠。


    他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追尋兇手,可惜一直沒有什麽線索。


    之前得到消息,說是鍾天魁要為愛子報仇,他已經得到了些線索,便去找了兇手。


    “看起來這位比我們想象中還要難纏,就連他都死了。”


    寧遠感慨開口道:“之前薑劍仙說那人是個歸一境,但如今來看,隻怕不止了,理應是為準君,而且還是準君巔峰。”


    他有這樣的判斷很簡單,是從鍾天魁的屍體上得到的。


    眼前的鍾天魁,雖然屍體上殘留著劍意,卻沒有一處劍傷,很顯然那是對麵劍修以劍氣而殺,不用劍,而用劍氣便能殺死一位準君,不管怎麽說,都應該至少是準君這樣的強者。


    “那人如果已經是這個境界,那麽除去天君,隻怕也沒人有辦法了。”寧遠看向寧雲說道:“要不要稟告上去?”


    寧雲輕聲道:“爺爺肯定已經知曉了,隻是爺爺如今正在閉關,即便知曉,恐怕不會特意出關。”


    準君在旁人眼裏,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但是對於天君來說,卻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存在。


    寧遠感慨道:“這麽久了,死了這麽多人,卻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想起來便覺得有些難受。”


    寧雲說道:“希望不要見到他。”


    寧遠皺了皺眉。


    卻沒想到自家兄長一語成讖。


    當天夜晚,還是一個尋常小巷後的尋常院落。


    那個年輕人來到了這裏,在他身後,是密密麻麻的屍體。


    寧遠臉色蒼白,看著這一幕的他,有些說不出話來。


    為了不被這個年輕人找到,他們很低調。


    但他們卻忘了一件事,再怎麽低調,若是有人一直注視著他們,那怎麽都逃不掉。


    如今便是這樣。


    寧遠看著那個生得很好看的年輕人,寧雲也看著。


    “沒想到你這麽年輕。”


    寧雲感慨道:“似乎當年來這裏的那兩位,也很年輕。”


    顧泯搖頭道:“都沒我年輕。”


    這倒是實話,李扶搖走到滄海的時候便已經接近百年,而後又花了很多年去尋那些天材地寶為了複蘇青槐,再之後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其實已經很多年過去了。


    至於白寅,走到歸一境的時候,便已經遠不止百歲了,至少是千歲。


    來到這邊的時候,也很多年了。


    而顧泯呢。


    如今他是歸一境,真說起來,也不過不到兩百歲。


    他真的很年輕。


    不到兩百歲的歸一境,即便是在這個世界,曆史中也隻有寥寥幾人,而這寥寥幾人卻是從小在這裏修行的,而顧泯所在的地方,天地靈氣遠遠沒有這裏這麽多濃鬱。


    年輕是顧泯最大的本錢。


    寧雲苦笑了一聲,說道:“你既然是來殺我們的,那我們又能怎麽辦?”


    鍾天魁都死了,他們即便再怎麽出彩,畢竟也隻是個年輕人。


    還是那句話,既然都是年輕人,那麽他們怎麽可能會比顧泯更了不起。


    顧泯看著這兩個年輕人,的確很容易殺。


    顧泯說道:“我想看看你們身後那位天君會不會親自出手,所以我想拿你們做種子。”


    寧遠臉色煞白,說不出什麽話來,寧雲卻是疑惑道:“依著你的境界,難道有了可戰天君的能力?”


    顧泯笑道:“我尚未踏足準君,殺準君也不容易,殺天君,幾乎不可能。”


    寧雲說的是戰,顧泯說的是殺。


    寧雲說道:“那你便是自尋死路。”


    顧泯說道:“我又不是蠢人,怎麽可能去自尋死路?”


    寧雲挑了挑眉,他當然知道顧泯說的是真的,他當然不是蠢人,自然不會自尋死路。


    他一切想要做的,都會有結果。


    寧雲還想說些話,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至於他身邊的寧遠,早已經說不出來話。


    他遠沒有自家兄長那麽好的定力。


    顧泯平靜說道:“我的劍,想問問天君。”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寧雲毫不猶豫的捏碎了手中的東西。


    一道玄妙氣息瞬間出現,身後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一道身影。


    看起來,自然是那位已經閉關的寧天君。


    他的氣息如淵,隻是一道虛影便昭示著屬於天君的強大。


    寧遠的神情緩和了不少,他看著這道虛影,高興起來。


    寧雲沒什麽表情變化,他知道對方知道自己有這手段,對方知道有這手段卻不害怕,而且從容的讓他施展出來,那意味著什麽?


    或許是自信?


    當然是自信。


    顧泯看著那道虛影,心想這也算天君?


    顧泯見過天君。


    蒐天君是最近的天君,韓天君他也見過,那些都是他需要仰望的天君。


    可眼前這道虛影,倒不是什麽厲害的人物,至少對不起天君兩字。


    於是他出了一劍。


    劍光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起來的,但很顯然最後是要落下那道虛影裏的。


    那道虛影一揮袖,恐怖的氣息直接湧出,在頃刻間便撕裂了空間。


    顧泯卻不在意,劍光掠過,直接斬碎那道氣息。


    而後劍光落到了那道虛影身上。


    虛影被斬開,直接消散在天地之間。


    寧雲的臉色大變,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爺爺的虛影,在他看來即便不是天君也應該是準君那般的強大,卻沒想到,顧泯隻是輕易出了兩劍,便將虛影斬碎了。


    顧泯手裏沒劍,那兩道劍光卻那麽可怕。


    既然虛影被斬開了,那麽寧雲也會死了。


    是的,他們都死了。


    這個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天上的那些修行者震動不已,如果說之前鍾夜的死,還沒能讓寧天君的疆域震動,那如今鍾天魁和寧雲寧遠都死了,那麽便肯定會震動了。


    鍾天魁是一位準君,寧遠寧雲卻是姓寧。


    他們的身份很重要。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便代表著寧天君,既然他們死了,總是要有人為了這樁事來付出代價的。


    顧泯成為了很多人想殺的對象。


    但他此刻,卻在屋簷下吃麵。


    一碗很尋常的清湯麵。


    每個人生下來的時候,都隻是個普通人,尚且還不懂修行,自然便還沒有辟穀,因此在最初對那些年,他們自然需要吃東西,直到後來某天,他們開始修行,然後辟穀。


    當然這樣的事情,每個人發生的時間都不一樣。


    王渙踏上修行的時候,也不早。


    所以他知道怎麽煮麵。


    顧泯很久沒吃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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