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沉默了一會兒,搖頭說道:“那樁事情太麻煩,自然沒那麽好解決,我自己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時間。”


    蘇遮雲說道:“祀山好似有樁秘法,以親近之人作為載體,你可以直接重生在他身上。”


    顧泯搖頭道:“這和當初那位祀山祖師對我做的事情有什麽兩樣?還是親近之人,你要我去害我兒子?我可不是我那位老祖宗。”


    蘇遮雲平靜道:“我隻是一說,知道你不會答應,你要是答應了,你自然也就不是這麽個人了。”


    顧泯苦惱道:“那你來幹什麽?你不知道我的時間很寶貴嗎?”


    蘇遮雲說道:“隻是想來看看,兄長也想來看看你,不過好似不知道要和你說些什麽,便沒有來。”


    顧泯說道:“他見了我,隻怕會問我要不要娶你。”


    之前禦風一直在說這樣的話,很是讓顧泯頭疼。


    蘇遮雲說道:“那是我讓兄長說的。”


    顧泯一怔,隨即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說什麽,沉默了好久,這才說道:“我一直不明白你非要嫁給我的理由,我們沒有一起經曆什麽,哪裏來的愛意?”


    蘇遮雲毫不掩飾道:“你是年輕一代最強的那個人,生得也好看,我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話,為什麽不嫁給你?”


    顧泯苦笑道:“那現在呢?我都這麽醜了,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蘇遮雲點頭道:“你始終會變迴來的,到時候你又是最好看的那個人,我自然也願意。”


    顧泯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了。


    在這樣的人麵前,好似說什麽都白費。


    因為既然對方打定了主意,那他就根本沒什麽辦法了。


    蘇遮雲笑了笑,“我知道你不願意,所以沒有什麽關係,我走了。”


    她站起身,便朝著洞府外麵走去,走到洞口,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兄長很快便要追上你了,你要快些走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走了。


    這讓顧泯想起了那些年的道姑。


    他沉默了很久。


    沒說什麽。


    他繼續看書。


    又過了些年,祀山給他送來了些桂花。


    那位長新觀的觀主林語一直都記著他。


    正好是冬天,正好在下雪,顧泯伸手取了些雪,開始煮茶。


    桂花香飄十裏。


    喝完茶,顧泯繼續讀書。


    然後繼續那些靠譜或者還是不靠譜的試驗。


    那個中年書生又一次出現,在他身邊說著些話,顧泯時常會反駁,那中年書生到時候便會沉默片刻,然後又說些話。


    總是兩個人在這裏說來說去,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中年書生忽然道:“我想到了,如果你把那本血霧經加進去,肯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顧泯沒有反駁,隻是試了試,很快他便氣息逆亂,差點又出了大問題。


    中年書生有些難過,這個想法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但很明顯,自己又失敗了。


    顧泯安慰道:“沒關係,還能再試試。”


    中年書生點點頭,又有了些想法。


    “這樣會有問題的,這完全是在胡言亂語,為什麽要相信?”


    “他們隻是沒有得到證實,說不定真是好東西,不能讓他們因為這些事情便被埋沒。”


    “我不理解。”


    “這裏這麽看,是不是有點別的意思,你試試。”


    “好似真有道理啊。”


    “從這裏往前去,也好啊。”


    “真了不起。”


    “你要是不練劍,就肯定能成為一代大家,到時候說不定還有個什麽響當當的名號,真是練劍可惜了。”


    “別廢話,繼續啊!”


    “好咧,你再試試這個?”


    聲音不斷在洞府裏響起。


    書蟲從書裏走了出來,看著那個自言自語的年輕人,沒有說話。


    他自然知道沒有什麽中年書生,這一切無非都是那個年輕人的幻想,但他卻沒做什麽,就這麽看著,好似幻想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有幻想就有幻想就是。


    ——


    梁照的學生已經有數千人。


    甚至更多。


    那些少年大多數人的天資都不好,不可能成為什麽了不起的修行者,但他們學了劍之後,自然會改變一些事情。


    諸如那些明天都在欺負他們的人,後來都無法欺負他們了。


    不是因為他們長大了,是因為他們變得更加強大了。


    強大到了某個階段,自然便有反抗的能力。


    而梁照也在無數個日子過去之後,變成了一位雲海上境的修行者,距離歸一境,隻差一步。


    韓天君來的次數越來越多,看著梁照,他的眼裏越來越多渴望。


    自從十幾年前在那邊吃了大虧之後,韓天君一直都沒有想著離開臨天城,他一直在這裏養精蓄銳,一直在等梁照。


    他能看的出來,梁照短則百年,長則千年,便會踏足天君境。


    千年,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也不是什麽長遠的時間。


    但他卻很不想等下去。


    所以他很煩躁。


    梁照在屋簷下,看得出來他的煩躁。


    天底下,沒有幾個人會懂韓天君,但很顯然,梁照便是其中一個。


    梁照問道:“那邊那個年輕人,還活著嗎?”


    韓天君看了他一眼,說道:“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說完這句話他便走了。


    梁照笑了笑。


    雖然韓天君沒有給出一個真正的答案,但既然是這麽說,那事情便是如他想的那樣,那個年輕人沒有死。


    他還活著。


    活著便有無限可能。


    既然如此,便是好事。


    韓天君走了後,梁照身後的陰影裏,忽然走出來一道身影,是陳默。


    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如果他一直在這裏,又不知道是怎麽遮掩自己的氣息的。


    “不需要遮掩,境界太低,在他眼裏便如同螻蟻,所以他便不在意,不在意便是漠視,而漠視代表著什麽,想來你也知道。”


    陳默坐在了梁照時常坐著的椅子上,笑眯眯道:“我想聽個故事,關於你的。”


    梁照說道:“我已經講過了。”


    好些年前,他在那破廟裏,講過那個故事。


    不知道陳默知不知道。


    但想來應該是知道的。


    陳默說道:“可我還是再想聽一遍。”


    梁照麵無表情,認真道:“我不太想講。”


    陳默沒有強求什麽,隻是眺望看向遠方,說道:“我真的好奇,是怎麽一個人,才讓你這麽驕傲,怎麽不在意一切的人那麽在意。”


    他看得出來梁照對顧泯的想法。


    梁照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始講起故事。


    那個故事,不是什麽特別的故事,一個失敗者和一個成功者的故事罷了。


    陳默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果然是個好故事。”


    梁照說道:“還沒有寫完,自然是好故事。”


    是的,沒有寫完,便說明還有無限的可能,既然有無限的可能,自然便是好事。


    這樣的好事,對於梁照來說,到底也不是太好的好事。


    他沒辦法很開心。


    陳默說道:“我很想見見他。”


    “會見到他的。”


    梁照如是說。


    說完這句話,他便站起身來,離開屋簷下。


    陳默這會兒抬起頭,發現原來天快黑了。


    真是時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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