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用多說,有些事情也不用多做,他稍微平靜了些,但依舊不想放過眼前的紫袍年輕人。


    紫袍年輕人臉色複雜,掌心出現了一道界符,到了此刻,他已經萌生退意,他並非是那種不知道變通的人,既然無法取勝,他也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交代在這裏。


    可惜的是,當他下定決心要捏碎這道界符的時候,尚在遠處的謝寶山微微動念,一道劍光驟然生出,落在那邊紫袍年輕人的掌心,那道界符瞬間被劍氣包裹,掠向謝寶山。


    懸停在他的身前。


    謝寶山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而與此同時,顧泯的劍已經遞出來。


    漫天的劍光已經散發出去,一道道殺意已經臨近那個紫袍年輕人。


    謝寶山看著這一幕,笑道:“不用看了,差不多結束了。”


    “這麽快?”


    蘇宿有些不可置信,他都能夠看出來對麵那個年輕人很強,但沒想到,小顧能夠這麽快便解決他。


    謝寶山笑道:“估計又是個眼高於頂的家夥,這輩子估摸著就沒怎麽輸過,甚至落入下風這種局麵也沒有怎麽經曆過,怎麽和掌教這種在血水裏走過來的年輕人比較,光論心性堅韌,他差太多了,不是敵手。”


    蘇宿笑著點頭,“老謝你這話說得有道理啊,小顧這一輩子,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和多少人打過,能夠活下來,都不容易。”


    謝寶山眯眼笑道:“所以你小蘇,這輩子想要追上掌教,除去要有掌教這樣刻苦練劍的心之外,還需要多殺幾個人,血水裏滾幾圈,鬼門關旁走幾遭,要不然是怎麽都沒希望了。”


    蘇宿黑著臉,怎麽這老謝,又提這一茬?


    ……


    ……


    天地間的劍光璀璨異常,仿佛此刻連天光都不能與之相比,那些濃鬱的劍氣瘋狂的湧向同一個地方,凜然的劍意在顧泯身上緩慢升騰。


    一座青山已經碎開,那些碎石在這個時候,被裹挾進來劍氣之中,然後變成了一片齏粉。


    同樣是在這些劍氣之中的紫袍年輕人,紫色長矛不斷揮動,攔下不知道多少劍,但同樣也有不知道多少劍落在他身上。


    此時此刻,他的身上,已經有無數道傷口。


    有些地方深可見骨,有些地方觸目驚心,有些地方駭人無比。


    紫袍年輕人的氣息越來越弱,生機漸失。


    他揮舞紫色長矛的動作越來越遲緩,仿佛就在下一刻,他就要再也揮不動。


    鮮血從額頭上流下,遮住了他的眼眸,他的眼睛裏一片血色,早已經看不清顧泯,但依著本能,紫袍年輕人還是在一直揮動長矛。


    忽然間,滿天的劍光和劍氣都消失了。


    那個一身白袍的年輕人來到他身前,手中的燭遊抵住他的心口,紫袍年輕人費力抬起手臂,想要再揮出一矛,但卻怎麽都沒了力氣。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這個結果他沒想過,但卻還是這麽突兀的發生了,不過想來,即便是再怎麽準備,再怎麽努力,想來也會是這個結果,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顧泯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沒說什麽,燭遊刺穿他的心口,將他的生機絞滅。


    然後看著他緩慢流逝完一切生機,顧泯才去迴想之前他的囂張言語。


    之前不肯說自己的名字,那好,現在你死在這裏之前,也不要想有人知曉你的名字。


    做個無名鬼!


    抽出燭遊,顧泯吐出一大口濁氣,輕聲道:“像你這樣的,再來十個八個,沒什麽區別。”


    第756章 大起大落


    柳渾沒有急著返迴那處戰場,好不容易來到這邊一趟,又知曉顧寧和那位殺胚都已經離開此界,他便更安心一些,但仍舊沒有去做過什麽過分舉動,畢竟之前自己隻是微微動了殺心,想要斬殺那個年輕人,結果便被那顧寧擺了一道,差點連性命都丟了,但實際上後來他推演之後才發現,當初自己能夠逃得一條命,大概也是顧泯有意為之。


    他不想讓自己死,那麽自己便不會死。


    可他要讓自己死的話,自己又怎麽辦呢?


    吐出一口煩悶之氣,柳渾落到一處渡口,看著一條渡船遠去,身側有無數修行者和他擦肩而過,但好像是沒有哪一個人,能在這裏看到他。


    柳渾身在天地之間,但又好似不在這片天地一般。


    直到人群裏走來一個男人,停留渡口,站在他的身側。


    柳渾沒有在意,那個男人看著那條浩蕩大江,開始說話。


    “世間之事,都如同江水,不管如何布局如何謀劃,最後還是超脫不了這早已經定下的大致定數,這種事情想不通的時候,有些難過,想通了,更難過。”


    “想要徹底扭轉局勢,江水便不能在江中,可不是在江中,江水便不是水了?所以這麽看來,好似還是挺難的。”


    “不過事在人為嘛,即便是再怎麽困難,也都要去嚐試一番,不然死了不見得真的會甘心。”


    “說起來,這渡船一天有幾趟,今日能否能趕上最後一趟?”


    那男人在柳渾身側自顧自說話,柳渾雖然有些觸動,但還是沒有理會,隻是片刻之後,他的掌心有一道符籙裂開,化作青氣消散,他才搖了搖頭。


    “咋的,有人死了?”


    聽著這話,柳渾才猛然轉頭,看向自己身側站著的這個男人。


    那男人也轉頭看向柳渾。


    柳渾震驚無比,到了這會兒他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原來自始至終都能看到自己。


    “還是你?”


    柳渾言語裏有些苦澀,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身份不祥,身上氣息他也感知不到,但是柳渾卻還是想到了顧寧。


    這他娘的,要又是顧寧的手段,柳渾就真的再也生不出任何一點和對方較量的心思了,自己此刻來到這邊,要在什麽地方落腳,他都還能算到?


    “不是。”


    那個男人笑道:“我知道你在說。”


    柳渾鬆了口氣,但很快又緊張起來,不是他,那是誰?


    這個地方還有什麽他沒有見過,也沒想到的人物?


    那男人看出了柳渾眼中的疑惑,卻是不準備迴答,隻是說道:“那個人死了?”


    柳渾低頭看了一眼掌心,那道符籙已經破碎,然後消散,其實已經代表著那個紫袍年輕人殞命,死在那個年輕人手上,對於柳渾來說,其實不算是多意外的事情,他曾要讓那紫袍年輕人小心再小心,可他不聽,自己也沒什麽辦法。


    輕敵是那邊那些年輕人的通病,看不起這些修行者也可以理解,但卻不該看不起那個年輕人。


    那可是有著顧寧血脈,晚雲真人劍道天賦的年輕人。


    男人笑道:“下一次過來人,是什麽時候?”


    柳渾沒說話。


    男人輕聲道:“不說話,會死的。”


    柳渾聽到這句話,渾身氣機突然湧起,但很快氣機就此消弭,因為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道如淵的劍意落下,輕鬆將柳渾的氣機鎖死。


    柳渾臉色發白,這種無力感,他即便在麵對顧寧的時候,都沒有感受過。


    那個男人收手,重新看向江麵。


    柳渾沉默片刻,開口問道:“你是誰?”


    男人搖頭道:“誰讓你問了?”


    話音未落,一道劍意從天而降,不等柳渾反應過來,直接將他釘入地麵,隻剩下半截身子,柳渾臉色難看,大半修為,在此刻竟然瞬間流逝,從身體裏消散。


    他不知道這是暫時的,還是永久性的打擊,如果是永久打擊,那麽柳渾隻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柳渾還想說些什麽,但卻不知道自己說出一句什麽,便要惹怒眼前男人,便隻好閉口,但臉色有些難看。


    “誰讓你閉嘴的?”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是一道劍意,直接將柳渾從地麵拔起,讓他迴到地麵,隻是與此同時,他身體裏剩下的那些修為,蕩然無存。


    兩劍之下,柳渾幾乎畢生修為,都已經蕩然一空。


    柳渾徹底怕了,眼前男人的劍道修為,到底到了一個什麽地步?


    “前輩。”


    柳渾硬著頭皮開口,聲音苦澀。


    他開始說起自己知曉的事情。


    半響之後,柳渾將自己知曉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然後看向那個男人。


    到了這會兒他才注意到,這個男人一身白袍,就連腳上那雙靴子,都是白色的。


    不過他真的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到哪怕一點劍氣。


    一點都沒有。


    但之前這個男人動手的時候,那磅礴的劍氣,卻讓他感到莫大的恐怖。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


    “都說完了?”


    男人淡然看向柳渾,好似自顧自說道:“都說完之後,好像也可以死了。”


    柳渾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這怎麽就要死了?


    男人笑了笑,然後伸手,磅礴的劍氣瞬間湧入柳渾體內,隻是一瞬間,柳渾那些修為,又在此刻,失而複得。


    柳渾鬆了口氣,躬身行禮,“多謝前輩。”


    雖然之前廢去自己修為的人也是他,但總歸是技不如人,他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這個男人喜怒無常,要是一個不小心,他再揮手將自己打殺在這裏,也是白搭。


    沉默片刻,柳渾小心翼翼開口,“前輩還需要晚輩做些什麽?”


    那個男人沒有再說話,隻是從懷中拿出一個鹹鴨蛋,輕輕在柳渾的身上一敲,然後開始熟練的剝起殼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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