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沒理會顧泯,隻是包好上傷口之後,這才看向顧泯,不過眼神裏,還是之前那般。


    這是在提醒顧泯迴答她之前的問題。


    顧泯淡然道:“又不是石頭,當然疼,至於怕當然不怕,不過疼這種事情,為什麽要藏著掖著。”


    女子點點頭,“有些道理。”


    顧泯笑著問道:“那這會兒能不能說你的身份了?”


    女子看著顧泯,從懷裏掏出來一件東西。


    顧泯看到這東西之後,眼睛眨了眨。


    那是一支玉筆。


    筆杆上刻有兩字,名曰:乾寧。


    那是南楚先帝的年號,距此已經很多年了。


    擁有這個國號的那位先祖,便是南楚曆史上唯一一個破開金闕去往彼岸的君王。


    那位先帝,還和霧野老僧有過深交。


    這支玉筆,顧泯在史冊裏看到過,是那位先帝的貼身之物。


    如今在這女子手中,自然而然,便說明她和那位先帝,之間肯定會有些關係。


    或許這也是那位先帝當初在這裏落下的一子。


    隻是那位先帝當初境界如此高妙,有些事情本來很簡單,為何要這麽麻煩。


    畢竟那個時候的顧野,理應在世間都沒有敵手。


    “陛下曾有旨意,我等世代在此地等著陛下,若是有朝一日,有陛下血脈來此,便將此物交予他。”


    女子遞上玉筆,神情依然沒有太過恭敬。


    仿佛雖然有這麽個事情,但她並不是太過在意。


    顧泯接過筆,而後問道:“還有些什麽事情,難道不準備說說?”


    那女子搖頭道:“交給陛下此物之後,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別的什麽,關我什麽事情?”


    顧泯啞然。


    女子忽然抬頭,嫵媚一笑,“關於此地的事情,奴家倒是知道不少,不過陛下想要知道,還需要答應奴家一件事。”


    顧泯問道:“什麽事情?”


    “陛下若是願意娶奴家,自然知無不言。”女子笑著開口,仿佛不知道矜持為何物。


    “告辭!”


    顧泯轉身便走,化作一道劍光,消散不見。


    ……


    ……


    離開冬境城,顧泯一路南下,和天衍宗主的一戰,兩人都心有靈犀,會在某時某刻就突然開始。


    隻是一路上,顧泯所想的事情,還不是這些,而是關於四海之外和天下的事情。


    原本他以為,藏在暗處的人,也就隻有他那位千年前的先祖,但如今這支玉筆的突然出現,他又明白了些事情,看起來在天下大事上,顧野至少也有布置。


    即便沒有布置,也會有些提點。


    但這一切,都是在玉筆裏。


    這裏麵乾坤,他暫時不想去管。


    因為這個時候,攔在自己眼前的,始終還是那麽個事情。


    就是和天衍宗主的一戰。


    想著這件事,天空便忽然燃燒起來。


    一抬頭,一道烈焰,從天而降,一片烈焰,仿佛在這裏,便突然遮蔽了天空,層層殺機,驟然生起。


    顧泯一抬手,燭遊落入掌心。


    他揮出一劍。


    濃鬱劍氣在頃刻間便斬開一條通道,但也是在頃刻間,便要合攏。


    顧泯身形掠過,化作一道流光從這通道處離開。


    不管那些烈焰是不是能夠讓他的身軀遭到損傷,但顧泯從來沒有置身於此的打算。


    就在顧泯出現在那道烈焰之後的時候,一杆燃燒的大戟,不期而遇。


    這是顧泯之前便有所打算的。


    所以他一點都不慌張,舉劍相迎。


    強大的劍光在這裏突然生出,讓天衍宗主都有些措手不及。


    但很快,這位強大的修行者,便笑了起來。


    他原本覺著這個年輕人,境界高,但別的方麵肯定會有所欠缺,但這個時候才明白,根本不是這麽迴事。


    眼前的這個人,也頗有心計。


    可正是如此,才讓他高興。


    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天色漸晚。


    這眼前的夜色,卻隻黯淡了片刻,便換做了火雲,仿佛是極美的晚霞。


    隻是頃刻間,一道劍光,便將這片火雲再度斬開,如同琉璃的劍身,出現在這裏,仿佛是天上神仙的兵器。


    轟的一聲巨響。


    燭遊和那杆大戟再度相撞。


    劍氣散開。


    天衍宗主的麵容,在此刻被火光映照的十分明亮。


    仔細去看的話,其實還能看到天衍宗主唇間的血。


    那血極淡。


    但卻又真實存在。


    第534章 天下之戰(五)


    燃燒的夜色和那些不肯散去的劍氣糾纏到了一起,看著十分詭異。


    提著天衍戟的天衍宗主,果真是這世上最強的那幾人之一,顧泯和他交手到如今,也沒有在任何時候占據上風。


    而天衍宗主也明白,自己想要殺了那個年輕的南楚皇帝,也沒有那麽容易。


    這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各自前掠,帶起一陣狂風。


    顧泯身形激蕩,如風一般,像是一片柳葉,看似隨風搖擺,但又是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最前麵,劍修的速度極快,尤其是到了金闕境界,更是如此。


    一道絢爛的劍光生出,燭遊劍遞到了天衍宗主的麵門前。


    那些先去的劍氣,撕開了空間,帶著極大的威勢。


    天衍宗主神情漠然,隻是揮動手裏的天衍大戟,氣府裏的氣機狂暴湧出,在短暫時間裏便響起數道雷聲。


    那並不是普通的雷聲,而是一道道氣機在空中炸開的聲音。


    片刻後,燭遊和天衍戟相交。


    天衍戟的來曆外人並不清楚,但能作為天衍一脈甚至於整個北戎的神兵,自然有其獨到之處,至於燭遊更是如此,柢山曆代掌教的佩劍,毫不客氣的說,會是整個修行界裏,最為堅韌和鋒利的劍。


    因此這兩件東西相撞,沒有出現什麽東西斷裂的情況,隻是兩道巨力,分別從兩人氣府中湧出,而後片刻又倒灌到兩人手上。


    原本虎口已經撕裂,如今在這個時候,顧泯的虎口再短被撕開一道口子,鮮血跟著掉落下去,在夜空中,這些鮮血卻好似在放光,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天衍宗主知道,那是因為氣機在遊走身體裏的各處脈絡,因此鮮血裏,也會殘留一些。


    因此會格外明亮。


    想到這裏,他開口對顧泯說道:“你的確很優秀,但是還是太過年輕。”


    年輕當然有很多好處,諸如有朝氣和別的什麽,但年輕也會有很多壞處,諸如修行的時間不夠長,經曆的事情不夠多。


    顧泯提著劍,麵無表情地說道:“年輕不是什麽缺點。”


    他看著天衍宗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對麵天衍宗主胸前的衣袍才緩緩裂開了,還有一抹劍氣,殘留在那裏,沒有立即消散。


    之前對撞,並非是單純對撞,兩人都有些手段藏在那裏麵。


    天衍宗主低頭看了一眼胸前,而後那些劍氣便消散了,抬起頭來,他微笑道:“你開始流血,便意味著你距離死亡不會太遠了,有些事情很微妙,比如時間和時機,如果你早出生一百年,一切都沒那麽壞,或許故事便要變成你一人親至四海,鎮壓一切。”


    從這句話中,可以看出來,天衍宗主對顧泯無比忌憚。


    顧泯笑了笑,“我還沒死,故事還沒結束,也就意味著,如今不需要什麽新的故事。”


    說出這句話,顧泯再度朝著半空中飄了出去,緩緩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而天衍宗主也沒有任何的阻攔,他隻是在沉默看著,看了許久許久,直到一道強大的氣息,從顧泯的劍上湧了出來,散向天地間。


    一路走來,顧泯的劍也是越來越強,他也經曆過無數的苦戰和死戰,和大應最後的交手中是兇險的,在南海裏也是兇險的。


    那裏的兇險,是對那個時候的顧泯來說,但如今的顧泯要是去經曆那個時候的局勢,便會沒那麽難。


    他的成長速度是驚人的,今天的自己,總會比昨天的自己更強一分。


    這是十分讓人感到驚訝的事情,要知道,許多修行者,困在某個境界裏數十年和數百年都是有可能的。


    數百年的止步不前,並非是誇張。


    顧泯出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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