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這麽多年裏,無數修行強者都沒能打開帝陵的根本原因。


    翻過那一頁,顧泯看著某行字,微微蹙眉。


    班孟在手劄裏說,為了讓帝陵不讓人知道它的弱點,在帝陵竣工的時候,坑殺了民夫六十萬。


    六十萬民夫,外加至少十萬的工匠。


    甚至參與帝陵建造的班孟也沒能幸免於難。


    這浩大的工程看著震懾人心,但其中付出的代價更是如此。


    也就是因為當初的狠心,這才讓這座帝陵曆經千年都沒能讓人打開,直到如今,這本手劄被大祁皇帝得到。


    在短暫的探查之後,大祁皇帝將目標放在南陵僅剩下的六個小國上,然後便有了那場南征之戰。


    一統南陵當然是為了和大應對峙,免得之後開戰有著身後的威脅。


    但根本還是帝陵的秘密。


    大祁皇帝想要一統世間,而且依著他的想法來看,隻要自己再往前一步,橫推北陵便不是問題。


    所以在得到手劄之後,他便一點點在開展自己的機會。


    從南征之戰開始,再到假借皇子試煉和找迴遺失的皇子這兩個理由,成功在六個人裏找到了真正的大寧皇族後人。


    如果之後的兩本手劄沒被人發現的話,大祁皇帝會在某個時間,帶著李鄉去帝陵門口,然後便進入其中。


    那個時候李鄉便該是替他取到那個最重要東西的人。


    讓六個小國國君修行,也是為了那天做準備。


    隻是事情沒能按著大祁皇帝的想法來,第一個問題便是那兩本手劄被人發現了。


    這兩本手劄出現在了世間,讓所有人都知道了帝陵的秘密。


    第二個問題便是大祁皇帝受傷了。


    東海之主孟秋池,北陵的兩位金闕境修行者。


    讓他沒有當初那麽強大了。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得不忍讓。


    不過好在讓大祁皇帝也收獲了一個值得開心的消息。


    那就是顧泯會去替他拿到那個東西。


    在如今的南陵修行者裏,或許說是那一批少年裏,不管是江潮還是謝頂,亦或者是同是劍修的梁照和蘇宿。


    或許都及不上顧泯。


    這一批少年裏,每一個都不差顧泯多少,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真正能壓過顧泯一頭。


    梁照對他兩戰兩敗。


    江潮差點被顧泯斬殺。


    而那萬裏歸途中,謝頂作為最強的對手,也沒能攔下顧泯。


    現在南陵還沒有和顧泯交過手的少年天才,大概就隻有知禪小沙彌了。


    這位忘塵寺的少年天才,不知道到底有多強。


    所以大祁皇帝選擇顧泯,是無比正確的。


    隻是這一次,走到最後,顧泯麵對的不再是南陵這些少年,還要北陵的。


    那是整個世間的少年天才。


    如果真有人走到大寧皇帝的墓室,那就一定會是這些少年的舞台。


    合上手劄,揉了揉眼睛,顧泯站起來看了看窗外,依然是大雪磅礴。


    手劄雖然對帝陵的秘密說了不少,也提及了帝陵好些東西,但最根本的,卻沒有涉及。


    即便是班孟,都不知道大寧皇帝最後留下的手段是什麽。


    也是,作為史書記載的唯一一個有可能越過金闕的修行者,大寧皇帝不管是要殺人還是要傳承,隻怕手段都是非比尋常的。


    能被他選中,絕對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趴在窗邊,想著以後會發生的事情,有些惆悵。


    就在這個時候,豫皇子來了。


    在漫天大雪裏,豫皇子撐傘走進了庭院裏。


    顧泯就算是再不怎麽待見他,也隻能將其迎進來,再說了,兩個人表麵上也還是很親密的。


    在長廊下,看到了在遠處發呆的洛雪,豫皇子有些失神,但隨即便自嘲一笑,來到了長廊下。


    坐在了顧泯對麵。


    火爐溫酒,兩人對坐,喝得卻是茶。


    豫皇子想了想,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


    顧泯卻想了想,然後問起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有兩個北陵的修行者來行刺大祁皇帝,然後一死一重傷,在大祁皇帝解決了那件事之後,當天夜裏鹹商城便有禦林軍將數位皇子的府邸圍了。


    然後第二天,朝堂上的大臣就少了一些。


    那是某位皇子膽大包天,想要趁著大祁皇帝虛弱而奪位,結果當然不會太好。


    豫皇子平靜道:“現在還在宗人府裏,聽說被打了三天三夜,這會兒就剩下一口氣了,父皇有雄主風範,沒有講什麽父子情誼。”


    第162章 白粥


    打入宗人府,便是說明那位皇子殿下,從此和皇位無關了,除非他手眼通天,在宗人府裏都能再次謀朝篡位,並且還要成功。


    亦或者在外麵的皇子們全部都死去。


    當然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這些事情都不容易做成,所以豫皇子離著皇帝的大位又近了一些。


    似乎是知道顧泯在想什麽,豫皇子馬上搖頭說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父皇對我們幾個都沒什麽好感,似乎皇位真要交給那個家夥。”


    顧泯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但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因為他就是傳言裏的那個人。


    “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顧先生不會是那個人,畢竟依著父皇的脾性,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要藏著,就拿帝陵這件事來說,父皇便沒讓任何人知道,要不是那兩本手劄顯世,隻怕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


    豫皇子真心實意的說道:“柢山依然是我最信任的地方。”


    這是表態,也是為了再次和顧泯拉近距離。


    如果是一般的修行者,或許便會被打動,但顧泯的心思一向縝密,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全身心的相信豫皇子。


    他也是一副真心實意的樣子,“殿下不負柢山,柢山自然不負殿下。”


    豫皇子一怔,似乎是在盤算這句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但他還是很快便笑了起來,然後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然後豫皇子便起身告辭,這讓顧泯有些疑惑,他沒想到,豫皇子來一趟,就為了說這麽幾句話。


    不過他也沒有挽留,隻是站在長廊下,看著豫皇子登上馬車,然後離去。


    ……


    ……


    車廂裏,豫皇子看著眼前的儒士,帶著些笑意問道:“先生覺得他會信孤幾分?”


    儒士搖頭道:“一分都沒有。身在柢山這麽個地方,偏偏又有了些名頭,殿下你覺得這是個好相處的人?”


    豫皇子搖搖頭,感慨道:“他身上有好些秘密,都是我們要去探查的,之後柢山崛起孤倒是沒覺得有些什麽,隻怕他就是孤的兄弟。”


    儒士笑了笑,緩慢的說道:“那這次帝陵之行,殿下便可將其除掉了,不過說實話,殿下派出的人,不一定會有機會,另外幾位殿下隻怕比殿下更急。”


    豫皇子說道;“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不過父皇怎麽想都可以,孤反正也沒做什麽。”


    儒士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豫皇子又生出了幾分欣賞之意。


    ……


    ……


    一場雪即便要下很久,也總是會停下的。


    冬天始終是會過去的,春天也不會藏著。


    鹹商城的雪在某個夜晚停下了,然後那些積雪開始融化,那些冰冷的雪水,順著長街上的青石板流淌,最後流進了地底。


    冬天走了,春天來了。


    柳樹開始發芽,有鳥兒躍上枝頭。


    鹹商城這邊在已經開始挑選這一次進入帝陵的人選,大多數都是皇族的高手,隻有一些依附著大祁的修行者。


    而這一次的主事者,不是別人,就是大祁皇帝。


    這位皇帝陛下要親自前往帝陵。


    他之前受了傷,但是經過一個冬天的恢複,現在已經好了不少,這次這麽大的事情,他雖然是南陵最強大的修行者,也要親自前往。


    有了大祁皇帝親自坐鎮,實際上很多人都放心不少。


    李鄉被從那座庭院裏放了出來,進入了皇宮的某座宮殿裏,在他附近的宮殿裏,有無數強者晝夜守候。


    鹹商城的那些百姓從最開始的憤怒變成了如今的希冀,他們很希望大祁皇帝將那所謂的秘密拿到手,然後將那些之前欺負過大祁的修行者狠狠收拾一頓。


    人們的期盼很簡單,那也是大祁皇帝的想法。


    終於,在某個春暖花開的清晨。


    皇宮裏有巨輦駛出。


    巨大的華蓋下,便是一襲黑色帝袍。


    禦林軍的騎軍在身後,每個人臉上都沒有表情,巨輦一出皇宮,街道兩旁便都有百姓跪下,所有人都低著頭,忽然有人高唿吾皇萬歲。


    於是一整條街,一整個鹹商城都是這喊聲。


    巨輦沒有從常平街走,所以顧泯隻能聽著這些聲音,卻沒有看到那巨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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