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也是這麽認為,這場試煉說到底,最後都是要落到那十二個人身上,而隻有玉符,才能把這十二人聚集在一起。


    說不定最後沒幾個人能從這宮殿裏走出來。


    顧泯和柳邑轉身朝著遠處走去,準備找個地方先藏起來,可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個人衣衫襤褸,看著極為淒慘,想來是之前遇上了什麽兇猛的兇獸。


    柳邑一眼便認出了對方沒有急著說話,隻是扯了扯顧泯的衣袖,顧泯隨口說道:“還想什麽,總要試試。”


    話音未落,他的劍已經出現在手中。


    顧泯是第三境裏真正的強者,如果不是出自柢山,那麽很有可能他的排名還要高一些,或許就在江潮之下也說不定。


    不過那排名本來便沒有經過論證,本來也不是很有說服力。


    但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第三境的情況下,顧泯不認為自己的劍會沒有機會刺進對方的胸膛。


    一道劍光陡然出現。


    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國君主,也是突然一驚,他之前才遇到一頭強大的兇獸,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這才剛喘了口氣,便又遇到一道劍光。


    倉促之間,他沒能看清楚那個出劍的少年是誰,但光憑劍光的淩厲程度,他便鎖定了三個目標。


    梁照蘇宿和顧泯。


    來到這洞府裏的劍修就這麽三個,而且每一個都極為強大。


    他大喝一聲,一道濃鬱的黃色氣機起於周身,片刻之後竟然是從裏麵化出一條黃龍來,隻是那條黃龍雖說威勢不小,但顧泯之前經曆過之前那位大人物的氣息,並不覺得有些什麽。


    他手腕一抖,一道藍色的海浪湧出,正是他會的劍訣之一。


    藍色的海浪和黃龍相遇,片刻之後那道海浪便直接將黃龍擊碎,那些黃色的氣機散落,燭遊的劍芒出現那些氣機碎片之中,下一刻,那個小國君主的胸膛上便出現了一道劍痕。


    鮮血瞬間灑落。


    柳邑看準時機,一躍而起,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玉瓶,素手一攬,那些鮮血盡數收入玉瓶之中。


    顧泯收劍而立,那個小國君主早已經轉身掠走,一刻都沒有停留。


    他甚至都還沒有看清楚顧泯的臉,就因為擔心自己的性命而朝著遠處逃竄了。


    柳邑也不想去理會那個小國國君,把玉瓶遞給顧泯,“試試。”


    顧泯接過玉瓶朝著宮門走去,沒有廢話,很快便將那些鮮血倒入宮門上,鮮血隨著花紋流淌。


    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那道宮門沒有任何動靜。


    “沒用,那其他幾位的也沒用?”


    剛才那個人,柳邑不會認錯,知道他是進入洞府的那幾個小國君主之一。


    但如果依著他的鮮血都不能打開宮門,其他的幾位難道有可能?


    還是說一定要是大祁皇族的血脈?


    “我之前便覺得太順暢了。”


    顧泯搖頭道:“這不對。”


    之前他們被那道氣息逼到此處,便見到了這座宮殿,然後想要進去的時候,看到了宮門上的刻字,正需要皇族鮮血的時候,就遇上了一個小國君主,若是用他的血真能打開了宮門,那這件事便順暢到了極點。


    這太過順利,反倒是會讓顧泯覺得這是針對他的局。


    可仔細想想,如果真有一個局,布局的人是誰?當然那位大祁皇帝,可那位大祁皇帝哪裏來的動機針對他?


    他不過是千萬裏之外,那座沒落的柢山上的年輕弟子,就算是有些運氣在劍會上打敗了庚辛劍主,也不值得大祁皇帝如此上心。


    就算是對方真正想要對付的其實是柢山,也說不通。


    柢山沒落數百年,為什麽偏偏要等到現在?


    顧泯腦子裏想著很多事情,但都沒有結果。


    接下來怎麽辦?


    若是那六位小國君主的血都不是開啟宮門的鑰匙,那麽會是誰的血?


    是十二個修行者之一?


    顧泯想不清楚這件事,他朝著柳邑說道:“找個地方,我要好好想想,有些事情很複雜,我想不明白。”


    ……


    ……


    離著那座宮殿不遠,大概也就是數裏之外,有一座山,山上是一片峭壁,顧泯用劍挖了一個洞,從這裏看出去,正好能夠看到那座宮殿前。


    柳邑忍了很久,這會兒才開口問道:“你到底在想什麽事情?”


    “事情很多,但最重要的不是我們怎麽進去嗎?”顧泯看著那座宮殿,輕聲說道:“雖說那個人的鮮血不能打開宮門,不見得別人的鮮血也不能打開,可事情沒這麽簡單,我覺得有一隻大手在我們身後,當然,在我身後還是在你身後不好說,所以我覺得我們得再等等。”


    緩一緩,有很多事情可以再想一想。


    柳邑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沒有說話,就此沉默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之中忽然閃過了一道劍光,緊接著的,是一道佛光。


    顧泯看得很清楚,他說道:“梁照來了。”


    他沒有判斷錯誤,首先是那道劍光和佛光一起,其次如果那道劍光是蘇宿的話,不會這麽張揚。


    蘇宿也是個低調的人。


    或者換句話說,他是個很聰明的人。


    ……


    ……


    梁照和知禪來到了宮殿前,兩個人風塵仆仆,看著之前也有兇險的遭遇,知禪的禪衣甚至都有破損。


    兩個人來到宮殿前,很快便看到了宮門上的血跡,以及上麵的刻字。


    知禪伸出手指去觸摸那些鮮血,片刻之後,便開口說道:“這血還沒幹,在我們之前,應該來人了。”


    梁照問道:“他們進去了?”


    知禪微笑道:“不太清楚,但很顯然,我們要進去,至少得在那幾位朋友身上找到血。”


    梁照想起之前看見的那個人,當即立斷道:“等我一會兒。”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生出,梁照掠走,不見蹤影。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他重新出現在這裏,手裏拿著一片荷葉。


    荷葉裏便是鮮血。


    知禪知道他是去取血了,但還是開口問道:“殺了?”


    梁照搖頭,然後便走上前去,將那些鮮血倒在了花紋裏。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道宮門沒有半點變化。


    梁照說道:“會不會要那六人的鮮血,混在一起?”


    他的腦子很聰明,見識也夠,因此很快便會想到問題。


    知禪說道:“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高。”


    “為什麽?”


    在梁照想來,若不是他們的鮮血能夠打開宮門,那麽為何這次皇子試煉會讓他們進來?


    知禪說道:“依著你說的,那麽這六人就是進來送死的,那位大祁皇帝想要找個由頭殺了他們,這就是很好的辦法。”


    大祁王朝一統南陵,南邊的六個小國都變成大祁疆域,但他卻遲遲沒有動手殺了這六位國君,是因為他們在,可以安撫民心。


    但大祁怎麽能容忍他們活著呢?


    所以便將他們送了進來。


    他們死在這裏,總歸可以把事情推到修行者頭上,而不需要大祁皇帝承擔。


    他們會死在這裏麵。


    這是梁照最開始便想通的事情。


    但這道宮門到底是不是要他們全部的鮮血,他不太清楚。


    知禪搖頭道:“我這樣說,自然有道理,有個很簡短的故事,是進來之前殿下告訴我的。”


    梁照想起之前的那個黃昏,禎皇子找他們議事,自己因為在劍道上有了些想法,便沒有去。


    應當就是那天的事情。


    “十多年前,大祁皇帝自感到了時候,要留下後代。”


    一代至強的修行者,想要留下子嗣的時間往往會選擇生命的後半段。


    大祁皇帝是王朝的皇帝,時間會微微早一些,但也不會太早。


    大祁皇帝有了如此意誌之後,後宮裏最為激動的自然是那些嬪妃,她們是修行者,也是女人,自然知道自己若是生下的皇子成為了大祁的下一位皇帝,那會是何等光景,於是一個個便爭先恐後的想要大祁皇帝臨幸她們。


    當時大祁皇帝最喜歡的妃子叫做玉妃,這位娘娘生得十分好看,性子溫婉,最重要的是,她和宮外所有的文武大臣都沒有關係。


    這樣的人最好。


    大祁皇帝心目中的皇後便是她。


    可惜不知道為什麽,這位玉妃卻一直未能懷上龍種,不得已,大祁皇帝便又臨幸了其他妃子。


    之後幾位皇子先後出生,但玉妃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若是這樣也就算了,就是說玉妃沒有做皇後的命罷了,可哪裏就是這樣,幾年以後,忽然有消息傳了出來,說是玉妃的身份大有問題,應當是北陵大應王朝派出的奸細,大祁王朝和大應王朝南北對峙,兩座王朝都想著如何吞並對方,進而一統天下。


    互相派人刺探消息是常有的事情,可誰都沒有想到,那位最受皇帝喜愛的玉妃竟然也是其中一員。


    大祁皇帝勃然大怒,將玉妃下到宗人府嚴審。


    卻不知道為什麽,宗人府裏竟然也有奸細,將玉妃救出,就藏在常平街的某位富商府上。


    更為可怕的是,大祁的禁軍在鹹商城裏布下了天羅地網,無數修行強者幾乎是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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