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們跟皇帝姑父說說,趁他高興的時候,讓他賜個字,也別搞那套虛頭巴腦的形式了!你兒子我貴為真兩千石的大員了,說出去還沒有取字,多丟人啊?”何鹹試著換一個角度勸說何進。


    果然,一聽是讓皇帝賜字,何進明顯猶豫了,反對的沒有之前那般堅決。何屠夫壓根兒就不重視所謂的“禮”,他重視的其實就是“大將軍”的麵子。因為其他的世家都在搞這套“禮”,他要是不搞,就顯得沒文化,沒檔次,沒麵子。但若是皇帝高興了,請賜了字,那意義就不一樣了。還能找到比皇帝更德高望重的禮賓嗎?沒有!所以,何進動心了。


    “此事容我想想,稍後再議!”何進拍了拍額頭,使出一招拖字訣。


    何鹹也不著急,取字是漢人成年的象征。按照道理來講,沒有成年的男子是不能做官的。但何鹹陰差陽錯之下,已經當官很多年。反正是皇帝賜的官,天下都是皇帝的,官員也都是皇帝任命,皇帝高興,比什麽都重要!


    大漢朝的皇帝雖然經常被外戚或者宦官操控,但他們的權力還是很大的。不像後麵的宋朝之流,士大夫的權力大到可以直接駁斥皇帝的決定。那是真正的與士大夫共天下。但大漢不是,大漢承的是周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帝的決定,哪怕是錯的,也不容褻瀆。


    “你先休整一下,記得明日早朝麵聖!我還有個會,需要去主持,這便得走了!何苗~”


    隨著何進一聲唿喊,何鹹那猥瑣的二叔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麵滾了出來。


    “這裏交給你了!”


    “得嘞!大哥您就放心吧!”何苗拍著胸脯保證道。


    何進一走,何苗就勾住了何鹹的肩膀,賤賤地問道:“怎麽樣?長大成人了,要不要二叔帶著你去見識見識洛陽的美女啊?”


    “要啊要啊!虎賁中郎將大人,別來無恙啊!”何鹹的身後,郭嘉一臉淫笑地湊了上來。


    “原來是奉孝啊!昆陽一別,已是三年,老哥我甚為想念啊!”何苗一見郭嘉,如同見到了知己,態度比何鹹還要熱情。


    “久聞洛陽有八大樓!天仙樓的姑娘最是嫵媚;天香樓的姑娘最為清純;怡紅院的姑娘最是刁蠻;翠紅院姑娘最為端莊;春花樓的姑娘歌唱得最好聽;夢海樓的姑娘舞跳得最好看;玉華的姑娘琴彈得最雅致;紫月樓的姑娘詩吟得最工整……”


    洛陽八大樓,郭嘉侃侃道來,如數家珍,把何苗這個洛陽老司機都徹底震驚到了。


    “隻可惜,上次家父身體不好,故而沒來得及一會這八大樓的姑娘,簡直是人生遺憾啊……”郭嘉搖著頭,萬分惋惜道。


    “打住!曾經的遺憾,讓本將來給你圓上!八大樓嘛,好說,本將與這些樓的老鴇兒可都是老相識啊!”何苗非常講義氣地將這個重任攔了過去,“本將我在洛陽地界號稱散財胖子,再加上你奉孝的才貌雙絕,那絕對是要分分鍾給八大樓掀起腥風血雨的啊!”


    郭嘉一臉“敬佩”地望著何苗,一副驚為天人的趕腳,雙手緊握著何苗,大有相逢恨晚之感。


    “中郎將大人怎麽說?要不要一起去橫掃洛陽八大樓啊?”郭嘉崇拜的同時,還不忘迴過頭來拉一把何鹹這個兄弟。


    何鹹以手扶額表示跟眼前的兩位老司機不熟,趙雲一臉茫然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麽。


    “不了!你們好好玩!我就不打擾你們的雅興了!我受人之托,要去辦點事情!”


    “太掃興啊!什麽事情能比去八大樓更重要的呢?”郭嘉一臉鄙視道。


    “就是就是!”何苗還在旁邊起哄。


    何鹹不理這兩位老司機,叫上了趙雲,邁步便往門外走去。


    “哎!等等我們!”郭嘉喊叫著,與何苗一起跟了上來。


    “你們竟然不去八大樓了?”何鹹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瞧你說的!我怎麽可能會為車騎將軍省錢呢!”郭嘉嬉笑道,“隻是現在天色尚早,氣氛不夠濃鬱。待得夜幕降臨,花燈四起,美人如梭,曼妙生香……”


    何苗如癡如醉地聽著郭嘉的描述,感覺自己這幾年在八大樓散掉的那上百萬錢都白花了,啥氛圍都沒有享受到啊……


    “那你好歹說一下,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郭嘉見何鹹沒有停步的意思,趕緊停止意淫,快走兩步。


    “英雄樓!”何鹹吐出三個字。


    洛水之畔有高樓,樓名“英雄”。英雄樓高三層,屋簷飛展,宛如大鵬展翅,層層疊疊盡顯大氣磅礴之象。顧名思義,英雄樓就是英雄聚集的地方。來到洛陽之前,何鹹才剛剛知道,這英雄樓的主人竟然就是他的叔公,遼東大俠王越!


    十幾年前,幽州邊境有一個烏桓小部落屢屢掠我大漢邊疆,百姓苦不堪言。王越恰好遊曆至今,聞言之後,怒火中燒,執劍單騎殺入草原,斬下這個烏桓部落大人的首級,凱旋而歸!


    洛陽有一貴人,聽聞王越的事跡之後,佩服其膽氣,特地建造一座酒樓贈送與他,英雄樓由此得名。自建成的那一天開始,英雄樓便成為洛陽城遊俠兒、年輕學生士子聚散之據點。年輕人熱血慕英雄,一句英雄樓上相見,仿佛能給自己增添無窮的英雄之氣。司隸校尉地區甚至還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不到“英雄”非英雄。這前麵一個“英雄”指的自然就是洛陽城的英雄樓了。說的是沒有到過英雄樓喝過酒吃過飯的,永遠稱不上真正的英雄。也有說到洛陽城不到英雄樓就等於沒到過洛陽城。


    這話說的比較誇張,但表達了一個事實:洛陽城的英雄樓非常有名。


    其實,真正的官宦貴族是不屑於英雄樓這類江湖氣息濃鬱的地方,放眼望去盡是大口吃肉、大腕喝酒的粗鄙之人,哪裏比得上洛陽城著名的八大樓來的雅致,熱上一盅好酒,喚來幾名美人,聽得淺吟低唱,吟著詩詞歌賦,如斯才是有身份的人雅聚的場所。在那些有身份的世家貴族看來,英雄聚集之樓不過是哪些草莽之輩自抬身價的稱謂罷了。英雄樓,去一個破酒樓就能成為英雄了?那天下的英雄不是多如豬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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