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丘力居策馬,義無反顧地朝著雪原的方向走去,烏言緊緊跟隨在側。除了薄奚落的五百餘人,剩下的一千餘名名烏桓騎士都選擇跟隨了丘力居赴死。


    城牆之上,響起了悲哀的歌聲。歌聲,來自丘力居的王妃。這是烏桓人的安眠曲。每當有烏桓人離世的時候,親人就會圍坐在一起,清唱安眠曲,安慰逝去的靈魂。王妃用一曲安眠曲為烏桓王以及麾下的一千餘名勇士送行,其景動人,其情感人。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不遠處,公孫瓚率領著三千白馬義從,喊著整齊的口號聲,滾滾殺來!這一刻,公孫瓚等待了許多年!


    “吾~幹~”丘力居用畢身的氣力喊了一身烏桓語中“烏桓”的名字,而後拔出彎刀策馬開始加速……


    漢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十二月初五,漢中郎將何鹹、騎都尉公孫瓚圍殺烏桓丘力居部於赤山腳下。五千烏桓精銳突騎幾乎前軍覆沒,僅剩五百餘騎投降。烏桓大人、漢鎮北侯丘力居被公孫瓚梟首,中郎將何鹹立丘力居之子樓班為新任遼西烏桓大人,南遷烏桓族人於冀州中山國。


    公孫瓚攜大勝之威,手中拎著丘力居血淋淋的人頭,策馬來到了何鹹跟前,下馬,單膝跪地,激動道:“多謝中郎將大人成全!末將才有機會得報殺母之仇!”


    “起來吧!”何鹹有些意興闌珊。自四月出征至今,已經快八個月的時間。這八個月,他的精神無時無刻不處於緊繃的狀態。現如今,丘力居俯首就戮,張純、張舉也再蹦躂不了幾天。內心油然而生一股疲憊感。困了,乏了,想迴家了。難道說這就是厭戰情緒嗎?


    “丘力居既死,張純叛軍再無外援,想必剿滅肥如叛軍,騎都尉再無障礙!”


    “中郎將大人放心,末將修整之後,立即率白馬義從迴返右北平郡,務必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貢獻肥如,平息叛亂!”公孫瓚興奮道。


    “薄奚落!”


    “小人在!”


    “你帶著本部人馬,拿著丘力居的信物,想辦法進入肥如城,說服留守於那裏的烏桓戰士。等騎都尉大人與張純叛軍鏖戰之時,你便趁機發動內亂!這是你們烏桓族立功贖罪的機會,直接影響接下來你們全族的生活狀態。希望你不要自悟!”何鹹厲色叮囑道。


    “小的明白!定當不服大人所托!”薄奚落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極為能忍耐的人。丘力居留下薄奚落來輔助樓班,看中的就是他的智慧和忍耐心。這是很多烏桓人所欠缺的能力。


    十二月二十七日,在五千烏桓族內應的幫助之下,公孫瓚輕鬆攻陷了肥如城。張純做夢也沒有想到,烏桓族丘力居部五千精銳突騎沒殲滅的情況之下,還會幫助漢軍對付自己。烏桓人薄奚落親手割下了張純的首級,獻給了公孫瓚。公孫瓚命人快馬送往尚在留在赤山的何鹹。


    是的,此時的何鹹還在等待中山張世平的商隊,舉族遷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寒冬臘月。張世平需要帶來足夠的禦寒衣物,不然的話,烏桓族的這些婦孺根本走不出草原,便會被嚴寒凍死。赤山腳下,打了勝仗的漢軍又改製成為了工兵隊,利用赤山上麵的樹木瘋狂製造雪橇和簡單的平板車。烏桓部有數萬頭牛羊,三萬多匹戰馬,這些對於大漢來講都是重要的物資。何鹹計劃帶走一萬匹戰馬,作為戰利品進獻給親愛的皇帝姑父。剩下的戰馬則留在中山的馬場。


    中山,戰國時期便為胡族的領地,有不少地區都適合牧馬。何鹹早已給烏桓族劃好了領地,就在盧奴縣附近的一大片荒地。有中山甄氏在旁監測,何鹹相信烏桓族再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漢中平五年(公元188年)一月,肥如城被漢軍攻陷,丘力居、張純被梟首示眾的消息傳到遼東。正在圍攻遼東郡襄平縣的張舉嚇得連夜棄軍潛逃,從此不複見蹤影。有人說,張舉躲到了樂浪郡的最南端,也就是現在後世南韓所在的地域,隱姓埋名。也有人說,張舉在樂浪郡登船,逃往了更遠的倭奴國。張舉消失之後,其部眾一哄而散。至此,持續了不到一年的張純、張舉、丘力居部叛亂正式算作被平息。


    後世,這場叛亂持續了數年,中間夾雜著公孫瓚和劉虞的相互鬥法,導致幽州的大漢百姓苦不堪言。就算最後丘力居反水,名義上投降了劉虞,並殺了張純,趕走張舉。但最大的毒瘤,其實就是遼西烏桓丘力部。他們在劉虞的縱容之下,時常劫掠邊關,搞得公孫瓚苦不堪言。丘力居死後,其義子蹋頓繼承了他的遺誌,不停地騷擾大漢邊疆,企圖在遼東、遼西一代建國。直至東漢建安十二年(207年),曹操親征,烏桓之禍才算是真正平息。從187年至207年,也就是說,曆史上的烏桓之禍,其實持續了將近二十年之久!


    現如今,因為何鹹的強勢介入,一開始就抓著烏桓丘力居這顆最大的毒瘤猛打,根本沒有給他壯大起來的機會,故而能在最短的時間將這場本會持續久遠的禍亂,消滅在了萌芽狀態。


    漢軍之中,最傷心的莫過於幽州牧劉虞。失去了一支武裝力量的同時,也失去了“威服四海”的機會。何鹹不認為劉幽州還有能力與公孫瓚繼續對抗下去。但力量的不平衡也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公孫瓚將在幽北之地坐大!


    沒有了劉虞的牽製,烏桓人最強大的部落又被何鹹連根拔起,幽北之地無人能和公孫瓚抗衡。或許,現在的公孫瓚是忠於大漢的,但保不齊,成為幽州王之後的公孫瓚就會起了異心。再退一步講,就算公孫瓚沒有占地為王的野心,他麾下的那些文臣武將們呢?後世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開創了大宋三百年基業,就是最好的例子。


    公孫瓚往後的命運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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