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計略之後,何乾領一支小分隊留在商隊後麵,負責清繳追蹤而來的左髭丈八軍的探子,同時掃平商隊行進的印記,盡可能延阻賊兵的行軍速度。何鹹與張世平則領著商隊人馬,晝夜不休,一口氣走到第二天的傍晚,終於趕到了此次的設伏之地:落雁穀。


    落雁穀之所以被左髭丈八等人選為設伏之地,是大有講究的。此穀南北之向,地勢險峻,穀中間隻容兩馬並行之餘地,東西兩側是極為陡峭之山坡。山穀延綿數裏之遠,確實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必備寶地。


    在特戰小分隊探明穀中沒有危險之後,商隊一口氣通過了山穀,在山穀出口外一處易守難攻的山頭豎起營帳,此時,商隊已經是人馬困頓。迴到自己的私營,何鹹倒頭大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張世平派人來請,小強方才叫醒他。


    何鹹伸了一個懶腰,一宿休息之後,連著兩日來的疲倦被一掃而空,精神百倍。遂帶著小強和幾名小分隊成員陪張世平察看四周的形勢。極目是延展不絕、綠浪起伏的山脈,唯有此次,隱匿著一條可以通行的山穀,大自然的神奇真是令人感慨。整條山穀兩側險峻均不易攀爬,唯有出口東側處一段百米的坡度較緩,商隊能戰之力不過百餘人,何鹹也把最後伏擊防守的地點選擇了此處。


    眾人研究推敲如何設伏之事,最後,按照何鹹的布置領著人馬分頭進行負責的任務,在穀道上,在穀道兩側的斜坡上,在穀頂,在穀的入口和出口處,分別設置陷阱、置辦柴火落石等物。


    忙碌了一日,直到夕陽西下,遠處終於看到何乾帶著幾騎人馬迴來。


    “情況怎麽樣?”何鹹問何乾道。


    何乾抱拳道:“幸不辱命!果然不出公子所料,商隊前腳剛走,後麵就有三個賊子緊隨再後,應為左髭丈八的眼線沒錯。我們把他們殺了之後,就在商隊後麵,盡量把車馬的行跡完全抹掉,還可以製造一點假象,想教賊人摸錯路子。但賊寇之中有擅長追蹤之人,兼之商隊行速緩慢,我們隻能拖延時日至此了。”


    “何乾兄弟放心!伏擊之事,你家公子已經安排妥當!”張世平笑道。


    “依你的看法,左髭丈八他們何時會至落雁穀?”何鹹繼續問道。


    何乾正色道:“快則今夜午時左右,慢則明日清晨。”


    “來的好快!”何鹹、張世平兩人同時歎道。


    “更糟糕的是,左髭丈八在來的路上好像還收了一票馬賊,賊兵人數已經漲至兩千人左右。”何乾嚴肅道。


    “兩千人?”張世平聽得口中發苦。二百人伏擊一千人已是冒險,現在敵人漲至兩千人,這可如何是好啊?


    “如此說來,計劃得改變一下!”何鹹略一思忖道。


    “計劃如何改變,公子請快快道來!”張世平急切道。


    “張大哥立即商隊的武士、新招募的壯士以及販來的駿馬和物資先行離開,一刻不停趕往中山。我與家將百人留下來阻截敵人,改日,你我在中山再見!”


    “公子,不如您帶著小強,與商隊一並離開,阻擊黑山賊的活,交給我等便是!”何乾主動請戰道。


    特戰小分隊的忠誠和戰力,何鹹當然不會懷疑。但何鹹還是拒絕了何乾先行撤離的提議:“不必了!我若離開,你們必會為了拖延時間,死戰不退。我不如與你們一道,視情況而定,及時作出撤退的判定!”


    何乾感激地一抱拳,不再言語。


    張世平知黑山賊人數既多,兼且悍勇狠辣,心生寒意,對著何鹹深鞠一躬,感激迴道:“一切就依靠何公子了!中山甄氏必定掛念公子之大恩,盧奴縣,永遠歡迎您的到來!”


    張世平也不是婆婆媽媽之輩,知道商隊留下來也是一個累贅,不如及早離開才是正理。迴到營地之後,張世平收拾起全部的物資,在其它一百多名新招募的青壯武士護衛之下,快馬加鞭逃往中山。何鹹的特戰小分隊的成員則立時忙碌起來,增強防禦措施,加深藏兵坑,多設絆馬索、檑石一類的東西。


    做好了布置,眾人懷抱兵器和衣休息。忽地一陣急促的足音由遠而近。何鹹、何乾和所有特戰小分隊成員全起來,伏在山頭向四周望去。壯麗星空下,表麵看來沉寂的山嶺,宿鳥驚飛,間中還傳來猛虎的吼叫聲。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時值淩晨時分,天際最為黑暗的時候。一條由火把組成的火龍由北自南,殺氣騰騰而來。夜行軍,在古代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且不論極容易被敵方伏擊,但就黑夜帶來的視線不明的問題,就極易導致隊伍受傷減員。正規軍尚且如此,對於賊寇而言,難度就更大了。但左髭丈八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一方麵估計是被何乾先前的行為徹底激怒了,另一方麵左髭丈八是認定這支商隊想要通過加快速度逃竄,壓根兒就沒有想到會有伏擊一說。


    火龍由遠而近,隊伍已經有些鬆散,稀稀拉拉延綿數裏。眼見著火龍頭就要靠近山穀的出口。何鹹一身令下,落雁穀上方響起了尖銳的口哨聲。埋伏在山穀出口上方的小分隊率先發動,巨大的滾石、檑木唿嘯而下,頓時慘叫聲不絕於耳。在一片煙塵之中,山穀出口立刻被徹底堵死。


    “有埋伏!”眾山賊驚慌地唿喊起來。


    山穀兩側,特戰小分隊成員在黑暗的掩護之下,扣動了手中的連弩。黑山賊手中舉的明晃晃的火把,成為了黑暗中最醒目的目標。三輪箭雨之後,數百名黑山賊倒下。大量的火把亦掉落在地,但這些掉落的火把不但沒有熄滅,反而越燃越旺。


    “不好!地上有易燃之物!大夥兒快撤啊!”等到終於有小頭領意識到地上的陷阱之後,火勢已經甚為猛烈,數十名山賊在淒厲的哀嚎聲中全身是火死去。


    扔下了數百具屍體之後,黑山賊軍嚎叫著退出了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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