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星離開幾天後,孫斌便遵從他的教導,閉門專攻其囑咐的必讀書籍。經過一個多月的潛心苦讀,算是通解了州試所必須掌握的知識,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對四書五經熟誦如流而已。在這期間,少不了芬兒為他安排好一切吃用,可說是熱情之至,照顧有加。當然,他也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為聖賢書”,至少衣服得自己來清洗吧?除此之外,他時而到庭院喂小雞,稍解長久專讀的孤寂;時而攀後山放風箏,以便釋放背書的愁悶;時而躺草地聽流溪,一洗心中的煩囂。在現代他便養成了勞逸結合的習慣,他覺得這樣才能發揮讀書的最佳效率,自然便可收到很好的效果。

    孫大伯視孫斌如己出,又見孫斌對醫學興趣盎然,時有心得,隻恨不能一下子將自己所有的醫術都傳授給他。孫斌對孫伯伯一直是敬愛尊重,心懷感激的。他從未嚐試過戀愛,也不知道情為何物,所以他對芬兒懷有的情感不過是敬重和感謝以及珍惜和憐愛。

    時至解試隻剩下一個半月,那時參加解試的考生必須到各省省城應考,而孫斌屆時也會去四川成都會考。為了不誤考期,孫斌提前一個多月起程。翌日清晨,孫斌便即告辭孫大伯,獨自前往成都。芬兒依依不舍地送他出了村口。

    孫斌離開幾天後,孫雨星和紀天倫風塵仆仆,披星戴月地趕迴來。二人這兩個月來奔走襄陽和隨州,聽聞滅金之戰又出現新戰況:孟珙將軍不久前橫掃金國武仙所領的鄧州軍,繼而攻克唐州諸郡,擬從西麵進圍蔡州。時勢將變,他們兩人趕緊迴來四川,作好備戰宣傳,曲突徙薪,以防蒙古兵進犯蜀境。

    一個月明風清的夜晚,孫雨星因憂愁國事,輾轉難眠,便輕手輕腳起了床,獨自出至郊外緩步而行。不知不覺卻走到那鄉紳柯達富的巨宅門前,抬頭一看,隻見木門氣盛,石獅威嚴;又見高牆森森,朗月清寒。他一時觸景生情,想到朝廷內政腐敗,外戰又受異族欺壓,心情不禁更加沉重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巨宅內人聲嘈雜,警報四響;又見一隻似大鳥般的物體從巨宅東邊的高牆飛掠而出,而且很快便往他這方向衝來。他定眼一望,不由嚇了一跳。原來那所謂的大鳥,竟然是一個身穿黑衣黑褲的蒙麵人。那蒙麵人似乎不曾料到這門外還有人,猝然一個翻身,折向西北麵而去了。

    正當孫雨星驚魂甫定時,那巨宅兩扇大門忽然打開,一幫大漢高舉火把和手提刀劍,唿唿喝喝地洶湧而出。那幫兇神惡煞的大漢圍著孫雨星,作勢便要一擁而上將之擒住。當中一個青年公子突然

    驚訝叫道:“這不是孫舉人嗎?你怎麽會在這出現?”孫雨星認得說話者正是那淫賊柯達貴,不由勃然變色,氣憤說道:“可笑了!我因夜難閉目才出來散步,不因不由便走到這裏,不想碰上你的手下大唿小叫地衝出來無端將我圍住!卻作如何道理?”

    柯達貴一揮手,馬上有兩班人分兩個方向奔去,他又賠禮笑道:“原來如此!可見是誤會一場!我等如此動作原是為了追一個無知宵小。我手下一時錯將孫舉人當作他,才至於衝撞了你。小弟在此待他們向舉人陪個不是!”孫雨星哼了一聲,諷刺道:“好說了!不知道是哪個盜賊如此膽大,竟連堂堂柯府也敢冒犯,想來是眼瞎了,以至於把貴府大門也錯認了。”

    柯達貴心中有鬼,幹笑一聲,說道:“那不過是初出道的小盜賊而已,也不知偷了我家甚麽財物,得追迴來審問一番。是了!孫舉人經過這裏可留意到那小偷往哪個方向逃去?”孫雨星見他這時竟把前事惡行當作不曾發生過似的,心下更加憤懣,有意指錯他方向。隻聽孫雨星說道:“我方才見得一個似夜鶯般的黑影飛向那裏去了,不知道是否便是那小偷?”柯達貴聽了竟沒半點懷疑,揮手下令,便叫眾手下往那東北方向追去。

    次日,孫雨星到書房整理文書,以便參加明年禮部主持的省試。忽然聽到外麵嘈雜聲起,他正想出去看個究竟。隻見三個大漢衝進房內,口齒不靈地對孫雨星說了幾句。大概是說因柯府昨夜失竊,而當時孫雨星恰好在場,所以現在官府派人要帶他迴去問話。孫雨星交代了芬兒幾句,便昂然闊步,跟著三人走了。

    孫雨星被帶走後,當天下午官府便發出公告,說他與失竊事件有莫大關係,官府決定將他暫時收監,待查明真相再作定斷。孫大夫和芬兒聽到此消息後,不由心慌意亂,找來紀天倫商量。三人於是一起到官府跟縣老爺理論,卻是枉然之舉;又到柯府與之交涉,更覺氣憤的是那柯達貴竟然提出要芬兒下嫁於他,才會放過孫雨星的無理要求。三人心知這柯府包藏禍心,強搶芬兒不成,便勾結官府,存心嫁禍陷害;隻是可憐孫雨星身陷囹圄,這一監禁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這幾天,天倫一直待在孫大夫家中,以便設法解孫雨星牢獄之困。但一切辦法幾乎都用盡了,始終無濟於事。官府到後來也不準他們到監房探監。三人最後一次見孫雨星時,卻發覺他身上竟然被用過刑。他們於是一張狀紙告上官府,不想居然遭受官府的無理退迴,拒絕受理他們的案件。

    三人被趕出公堂,迴家路

    上一直覺得忿忿不平,卻又無可奈何。天倫忽然咬牙道:“他們官官相衛,權貴勾結,即便是到成都府衙告狀,多半還是隻有吃閉門羹的份兒!不過芬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孫大哥出事的!哼!我手中掌握了那柯達富暗中勾結蒙古,圖謀叛國的證據,便要到京城告他一狀。今晚你和伯父收拾好行李,讓我救了孫大哥出來後,便一起離開這裏,避過風頭再迴來!”孫大夫和芬兒一聽,又驚又喜。三人約定了時間和地點,便各自迴家作好準備。

    月明星稀之夜,鼓過三更之時,一個蒙麵黑衣人似大鳥般飛掠長空,驟然停在柯府高牆上;潛伏在屋頂上觀望多時,隨後悄無聲息地飛進府內。良久,那黑衣人遽然從內堂閃身而出,隻見其背上已多了一個人。柯府地域廣闊,地形複雜。黑衣人左轉右拐地尋到一座假山旁,忽聞一把聲音由遠及近傳來:“來人啊!那孫雨星被救走了!快來啊!”

    黑衣人一愣,跳上假山背後的一棵大樹上潛伏不動,不多時,隻見樹下大唿小叫地跑出一個仆人。黑衣人一個縱身跳下,順勢一腳踢倒那仆人,輕聲罵道:“這家夥狡猾!方才被我打暈了原來竟是裝出來的!”他背上的人正是孫雨星。隻見孫雨星衣衫血跡斑斑,傷痕累累,此刻已再沒力量站起了。原來,柯達貴見孫雨星不肯將妹妹嫁到柯府,便痛下毒手,用刑威逼,隻道孫雨星這文弱書生定然經不得住這般折磨,很快便會妥協屈服,不想孫雨星意誌竟堅強如此。

    那黑衣人見此時府內燈火通明,又聞嘈雜雷動,腳步聲四起,心知即使是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況現在背負著一個受傷的人。唯今之計隻有先將孫雨星暗藏在樹上,使個調虎離山,隨後重迴此處救人。計謀已定,安置好孫雨星後,立即往東門奪路而出。

    隻聽柯府一眾侍衛的唿喝聲漸漸遠去,柯府慢慢迴複一片幽靜。那黑衣人輕身功夫十分了得,風迴電激,健步如飛,幾個縱躍經已將身後百多名侍衛遠遠拋離腦後。那班侍衛中有幾個功夫也甚是厲害,一直緊追其後隻隔幾丈遠近。黑衣人有意要引開他們遠離柯府;待得離柯府已有二十多裏遠了,才突然加速,縱身到樹叢內,擺脫追兵,折迴柯府救人去了。眾侍衛心知中計,火速趕迴柯府。

    不久,黑衣人又複至柯府,尋到那樹下,卻不見孫雨星的蹤影,不由大驚失色,心知孫雨星受了傷不可能自己逃出去,定然又重落到柯達富手中無疑。黑衣人思慮已定,輕車熟路地來至柯府正廳。隻見廳內嚴陣以待般坐滿人,正中一個錦衣華服老者,正

    是柯達富;卻見他皮笑肉不笑般覷了黑衣人一眼,似乎已料到他一定會來到這裏。

    黑衣人見柯達富這般有恃無恐,更肯定孫雨星在他手上了,也不跟他嗦,直接向他要人。柯達富輕笑道:“我知道你便是‘翼天鼠’,隻要你肯交迴那封信,我便放人。”說畢,拍了一下手掌,示意手下押孫雨星出來。黑衣人見孫雨星沒遭他們毒手,二話不說,從懷中摸出一封信,把信打開舉在前麵說:“這個印章想必你不會懷疑是假的!你先將人質交還,我便將信交還給你。”柯達富也不怕他耍花樣,命令手下將孫雨星放了。

    黑衣人手中接過孫雨星,立即右手一抓一揚,將手中的信狠狠擲出去;隨即背起孫雨星三步兩躍已跳出大廳外。眾侍衛不想他動作竟然如此快捷,都不禁一愕,隨即馬上離座追了出去。柯達富撿起信拆開一看,卻發現是張白紙,竟不知對方何時將信掉包了;不由氣得他暴跳如雷,喝令手下無論如何也要把人抓迴來。

    黑衣人腳步飛快,瞬間已衝到大門前,聞得門外腳步聲起,隻見方才引開的侍衛氣急敗壞地迎麵衝進來。黑衣人心下叫苦,眼見後麵侍衛就要趕到,旋即轉向右邊逃去。他身背一人,腳步自然慢了下來。那些侍衛一邊在背後唿喝叫罵,一邊緊追了上來。黑衣人雙腳向上縱跳,一個空中連環腿蹬牆壁,騰空正要躍過高牆而去。

    隻覺得背後一陣烈風驟然而至,心下不由一驚,雙手夾緊背部的孫雨星,轉身兩腿作旋風般踢出,右腳與對方揮來的一拳相撞。但覺這一拳勁力十足,直把他和孫雨星橫推出一丈遠,而右腳掌似經火燎般痛,一條腿幾乎全麻痹了。黑衣人不禁大驚,心知自己的武功與這高手相差多遠了,萬萬不是其對手。若然高牆下再有強敵守住,兩人便劫數難逃了。於是雙腳一並,使個鯉魚翻身,借助那一拳之勁,已飛躍高牆而出。

    黑衣人雙腳一著地,環視四周,幸好還沒有人追來,正要發足奔走;忽聞頭頂兩聲喝叱,有兩條人影分作前後落下,擋住了去路。黑衣人見兩人落地塵土不揚,輕巧迅捷,心知又遇上勁敵了;於是乘敵未近,占住先機,向後幾個跳躍,淩空腳踩圍牆,欲再度攀上高牆,沿高牆逃去。

    那兩名侍衛似乎看穿他這一企圖,緊隨著分前後翻上牆去。黑衣人心下大喜,雙手快捷摸出兩枚‘翼鼠簽’發向兩人,隨即飛快夾緊孫雨星兩腿,半空中腳踢圍牆,向後翻身便要離去。卻見一眾侍衛如波濤般洶湧而至,竟把他們重重包圍著。

    隻聞眾侍衛中一

    人哈哈大笑道:“你那什麽過街翼鼠,已成甕中之鱉,一個肉在砧板上的王八蛋!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是乖乖就範吧,莫作負隅頑抗了!”黑衣人認得那是柯達貴的聲音,重重“哼”了一聲,向懷中掏出兩個黑乎乎的鐵蛋,一個向空中拋,一個向柯達貴擲去。

    但聽兩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乍然響起,眾人頓時亂作一團。隻見一陣濃煙突然從地中冒起,彌漫四處;又見半空一陣銀針漫天花雨般飛灑而下,不由驚恐失色,作鳥獸散,惶惶如敗家之犬;隻聽見四周慘叫聲迭起,想必是有些侍衛被銀針紮中了,遂失聲痛叫起來。

    黑衣人乘此良機逃出重圍,飛身便去了幾丈遠;跑出幾步,驟然聞得背後時有幾枝箭飛來,為了免使孫雨星被箭傷害到,他毅然轉身,竟然倒縱而走,步速卻絲毫不減。隻見箭雨越來越密集,心想對方已發現自己行蹤了。他既要顧前又要顧後,冷不防一枝羽箭猛然射中他右胸。來箭勁力霸道,幾乎射穿胸膛。他心中頓時一涼,步伐一緩,便要失足跌向地上,心裏明白這一倒地便可讓對方追上來了,到時兩人皆難以幸免。

    他咬緊牙關,右手再度摸向懷裏,掏出兩跟細如發絲的銀針,略一猶疑,隨即飛快地向自己胸部膻中穴和頭頂百會穴同時刺去;緊接著一手拔出那枝羽箭,連點傷處的贗窗、乳根以及神封穴道,以阻止胸口鮮血流出。孫雨星見狀,不由驚叫一聲。隻見黑衣人慘然一笑,又見他突然扭轉身,作幾個兔子跳躍,瞬間已到十丈外。孫雨星隻覺此時兩耳生風,風馳電騁,竟比黑衣人未受傷時還要快速幾倍,一時驚呆了。

    黑衣人背著孫雨星飛奔了幾十裏,直到看見前方一間草屋時才緩緩停下,推門走進草屋裏。隻見一架馬車安放在內,黑衣人於是把孫雨星慢慢放下讓他坐在馬車上。孫雨星對這黑衣人救命之恩感激萬分,正要向他叩頭謝恩。黑衣人馬上阻止道:“老兄不必言謝!說來你這番苦多多少少還是因我‘翼天鼠’而起,柯達富抓了你無非是為了拿迴那封信,他把你囚禁住不過是引我來救,以便擒住我拿迴信件,所以我救你是在情在理的。”

    黑衣人隨後又說道:“你且在此處休息,車內有糧食可解饑餓,我此時便去通知你家人,讓他們來此處與你會合,你們可能要暫時遠走他鄉避禍。若然午時還不見來,你自己便先駕馬車離開,到成都某處某處跟他們會合。”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交給孫雨星,嚴肅道,“這封信是柯達富勾結蒙古,陰謀作反的證據。你將信交給成都製置使陳隆之,他便會帶兵前來

    將柯達富繩之於法。”他說完轉身便走,竟不讓孫雨星有謙讓之機會。

    黑衣人風馳電掣地趕到寶興村頭時,便已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其時天色尚未全亮,他按著傷口摸黑緩慢地尋到林中一棵大樹下,隱約望見兩個身影。那兩個人影聽到腳步聲,“喵”一聲打了個暗號。黑衣人一喜,迴了一聲貓叫的聲音,再也支持不住,一跤摔倒於地上。

    那兩個人影立時衝了出來,見他暈倒地上,不由大吃一驚,一女聲叫道:“紀大哥?你怎麽了?”黑衣人聞聲慘然笑道:“芬兒,我沒事,不過是跑累了,想躺下歇息會兒。”他伸手扯下蒙著麵上的黑布,露出一副精瘦的麵孔,卻不是紀天倫又是誰?

    芬兒扶著天倫讓他坐起來。孫大夫蹲下替他把脈,雖看不見他的麵色,卻探知他脈象不明,身體虛弱,不由驚愕失色,問他如何受此重傷。芬兒聽見紀大哥竟然受傷了,更加心急萬狀,催促爹爹快點為他治療。

    天倫喘過口氣,搖頭苦笑道:“沒用了!我已經時日無多了趁我還有力氣,芬兒你靜靜聽我說這前因後果,說完你們便要和孫大哥會合芬兒不要哭!人誰無死,最要緊的是死得其所!我今生今世能與孫伯父、孫大哥以及芬兒你相遇,是最幸福的事了,已別無所求心足了!”孫大夫這時也老淚縱橫,傷感不已,隻是緊緊地握著天倫的手,默言不語。

    天倫用力吸了口氣,定了定神說道:“其實,我真正的身份是江湖傳言的‘翼天鼠’。那一夜,我乘夜偷了柯府與蒙古互通消息的信件,柯達富為了取迴那信件,便抓了孫大哥作為利誘引我上鉤。當我打聽到孫大哥被他們秘密囚禁到柯府時,便準備好一切,就在今晚潛入柯府,救走了孫大哥,但是不小心被利箭射中。那時我已心知自己不行了,於是用了尊師‘盜亦俠’的‘迴光大法’,這才脫離險境。這‘迴光大法’盡管厲害,一旦施用,卻是必死無疑了。”孫大夫和芬兒遽然聽到這匪夷所思的事,一時難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不由都驚恐得麵色煞白。

    天倫緩過氣又道:“孫大哥現在在離這裏幾十裏外的花水村郊外一間草屋中,若然午時不到達便要到成都天籟客棧與他會合。”芬兒咽淚說道:“紀大哥也要一起去!”天倫搖頭強顏笑道:“紀大哥這幾年一直東奔西跑,所盜的財物都‘交還’給貧苦百姓,這擔子太重了,現在終於可以久久地休息了。我哪裏也不去了,要長眠在這遍快樂的土地上。”

    他把話說完,身子已難以支撐坐直,倒在芬兒懷中了

    。這時天色漸亮,他仰望著芬兒,瞧著她梨花帶雨,清秀可人的嬌容,不由幸福地微笑著,心中說道:“此時我將油盡燈枯了,即使講出心中想說沒說的話,都是枉然了!我不想破壞在她心目中的大哥哥形象,不如留下一個美好的迴憶給她”他覺得雙眼皮越來越沉重了,仿佛有萬鈞重量壓在上麵,無論如何使力也睜不開眼了此刻,天下已大白,旭日緩緩升起,朝霞慢慢鋪滿了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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