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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危險!”兩司馬大聲喊了出來。


    西鄉的十多名鄉卒們好歹受過一些訓練,加上首腦仍在,所以逃跑也是成建製的。但此時衝了百餘步後,體力層次不齊,隊形早已稀稀拉拉。


    聽到叫喊後,眾人偏頭一看,卻見五支馬隊疾馳著撞了過來!他們大驚之下,就朝著兩邊閃躲。外圍的人閃開了,裏麵的還來不及做反應,反而撞在了一起,更是一團混亂,而那些馬隊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徑直衝入了隊伍的最前端。


    有的人躲避不及,正正被馬撞上,整個身體居然被撞得飛了起來,或者被扔出的矛刺中,釘翻在地。


    “別慌!聚攏起來,兵刃朝外,馬兒易驚!”


    兩司馬正在組織眾人反擊,雖然他的應對方法沒錯,然而馬上的騎兵卻更加狡猾。


    他們在衝擊得手後,並未停留,而是迅速遠離,在二三十步外排成一行,橫隔在西鄉眾人與樹林中間,其中幾個箭術好的還抽弓射之,阻止眾人繼續逃入林中。


    虞喜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衝擊收割,而是將其驅趕合攏,阻斷退路。就像他當年在廄苑裏放牧的經驗一樣,眼前的西鄉兵卒們是羊,而他是騎在馬背上的牧者,破空鞭子揮向哪,羊群就會往反方向停留!


    奔逃的眾人前路被阻,這一停頓,後麵的田賁也帶著人追上來了。


    田賁雙持短劍,如同虎入羊群,侵掠如火,幾乎每一擊都能放倒一人。而虞喜的五支馬隊也沒有停下,他們兜著圈子,追殺潰逃四散的西鄉兵卒,讓他們一個個或者死在矛戟弓箭之下,或者被馬匹踩踏而死。


    戰鬥很快就宣告結束,虞喜還記著趙無恤交待的事情,喊了一聲:“留活口!”


    田賁也終於殺夠了,他讓手下們翻檢屍首,將輕傷者捆綁起來,重傷者則幹淨利落地補上一劍,而僥幸未死的西鄉兩司馬,就這樣成了俘虜。


    他滿臉的不可置信,從遇襲到現在,也不過半刻,這世間,還有這麽幹脆利落的打法?


    此時天已微亮,虞喜鬆了一口氣,滿意地檢視著戰果。敵人十九死六傷,己方隻有三人運氣不好,或抽筋,或中劍,受了點輕傷,並無性命危險。


    這是成鄉兵卒的初戰,也是一場一邊倒的勝利!可惜的是,有一匹馬在衝擊時被敵方劃了一劍,割斷了主脈,恐怕不活,還有一匹跌斷了腿,所幸騎士無傷,這便是此次最大的損失。


    虞喜終於心痛了一把,兩匹良馬可是能換七八百石粟米,抵他六七年軍餉的!君子之前還囑咐過,要他把今天的作戰經過、損失,還有什麽“心得體會”都迴去一一口述,由文吏記錄在案,越詳細越好。


    田賁則喜氣洋洋地到處割著人頭,腰上已經別了四五個,卻猶嫌不夠,他一邊割一邊吆喝道:“把死者屍體拋到林間,頭顱留下,君子還有大用!”


    ……


    六月初二天才剛亮,趙仲信就被豎人猛地推醒,說叔君子有要事找他商議。他迷迷糊糊地披上深衣,來到西鄉鄉寺,卻被弟弟趙叔齊一句話就嚇醒了。


    “仲兄,去成鄉辦那事的人,還未歸來,而本應在山下接應,傳遞消息的那一兩兵卒,也不見迴報……”


    “什麽!”


    趙仲信大驚,為了方便行事,他這兩天特地到了西鄉和叔齊匯合。昨夜,他還夢見賤庶子的鄉邑被大火團團包圍,那些粟米、麥粉燒得一點不剩。又高興又心疼時,卻被人從軟榻上喊醒,然後就得知了這麽一個壞消息。


    “你可曾派人去尋找過?”


    趙叔齊咬牙切齒地說道:“沒法尋,賤庶子一大早就在必經的路口和廬舍處設了關卡,不讓任何人進出,我派去探查的人隻能繞山路,現在恐怕還沒到地方……”


    “這可如何是好!”趙仲信本來就是在叔齊的慫恿下才參與此事的,一旦事情不順,頓時慌了。


    “此事恐怕敗露了,都是你,一定是你在成鄉的所謂內應出了差錯!”驚慌之餘,他突然站了起來,指著趙叔齊的鼻子尖,將責任推給了他。


    趙叔齊不高興了,他反駁道:“仲兄,也別將過錯全賴到我這邊,說不準,是你手下那些來自成鄉的成氏族人中,就有趙無恤的暗子。若是我這邊出了問題,我自然會將那扣留的人質殺了,還望仲兄也迴去盤查盤查你的人手,確保來曆幹淨!”


    正在這對倒黴兄弟氣哼哼地相互推卸責任時,門外的上士涉佗卻迴來稟報。說是從成鄉來了一輛輜車,幾名使者,運載著趙無恤帶給叔齊的禮物,還有信牘。


    “賤庶子的成鄉?禮物?”


    趙叔齊,趙仲信麵麵相覷,不知道趙無恤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等那輛輜車被趕進鄉寺院子中,擺在倆人麵前時,隻見上麵僅僅堆著幾袋東西,似乎是麥粉。趙叔齊和趙仲信又奇怪又忐忑,搞不清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車上,還附著一份簡冊,趙仲信接過來一看,小聲念了出來:


    “庶弟無恤再拜頓首,敬問仲兄、叔兄無恙,昨夜成鄉遇盜,天佑趙氏,我已將其斬殺大半,其餘人囚於囹圄之中。”


    仲信驚怒道:“果然如此!吾等派去的人,全部覆沒了!”


    他強忍著怒氣,繼續讀道:“弟親自審問後,其中一人竟謊稱是西鄉下士,受仲兄、叔兄之命潛入成鄉,欲行不軌之事。此賊子離間我兄弟,著實可恨,弟驚怒之餘,又深惑之,故特地求問,是將其連同口供一齊交予下宮處置?或是交予二位兄長發落?”


    “賤庶子果然早有準備,還寫了這東西來冷嘲暗諷,還威脅要告知父親!真是欺我太甚!”


    趙仲信嘴上雖硬,但心中都惶恐不已,在事情敗露後,他們還是挺怕趙無恤興師問罪的,要是趙無恤真向趙鞅告上一狀,就大事不妙了。


    趙叔齊將簡冊接了過來,輕聲讀道:“此外還有一事,弟之親信,有一姊妹於西鄉為婢,兄妹二人分隔兩地,於心何忍,可否轉贈與弟?弟自不會空手相求,在此獻上禮物贖買,也望兄長能加固牆垣,多多戒備,並將弟送去之物懸於北闕,震懾宵小。”


    趙叔齊狠狠地將簡冊扔在了地上,怒罵道:“果然是那內應出了問題!如今還要我交還人質?”


    他又指著輜車上的麻袋道:“打開看看,裏麵究竟有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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