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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無恤瞋目!


    因為趙廣德這麽一鬧,方才被範、中行一黨團團圍住的人牆,已經有了不少空隙,以他的身手,足以搶門而出。


    可事到如今,無恤又哪能扔下趙廣德一個人逃走,他看著一動不動的堂弟,手裏的木劍越握越緊。


    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一向懦弱的小胖子,居然會為了自己,做到這種程度。要知道,以往趙廣德,可是個連劍都握不穩,與人衝突時,隻會縮著頭細聲細語討饒的懦弱孩子啊!


    他感動得眼眶微熱,而熱血也正在朝頭上湧,之前對趙廣德那份利用的心思漸漸淡去,交替為真正的兄弟之情!


    前世上學時,課後打群架的情景一一浮現。


    要是有人揍了你兄弟,該怎麽辦?


    當然是拎起板磚,幹他丫的!


    ……


    範禾也在看著趙廣德的方向,心中好笑不已,他指著人事不知的趙廣德嘲弄道:“羞恥啊,今日劍室裏,風頭可都被你們趙氏三人占盡了,真是兄悌弟孝……哈哈,不過,你休想逃!”


    他迴過頭,打算攔截住通向門口的方向,卻見趙無恤並未踏出半步。


    “怪哉,你居然不走?”


    無恤沉默不語,乘著範禾說話的間隙,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腳下飛快,繞著曲線朝範禾衝了過來,雙手握著木劍,高高舉起!


    “越打越退步了,難道你沒聽到邯鄲子方才說的,劈不如刺麽?”


    範禾預判了趙無恤接下來的動作,大概是想以劍身劈斬自己的左側,於是便朝左邊推手突刺。


    然而!


    趙無恤這次的目標卻不是範禾本人,而是他的武器!


    他變招極快,猛地一揮劍,如同後世棒球手的揮擊,直接打在了範禾的木劍上,角度之巧,用力之大,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兩把劍一齊脫手飛出。


    而他整個人也乘著這個間隙,突進到範禾的跟前。


    範禾木劍脫手,肢體微麻,有些發愣,剛想說點什麽,剛轉頭,一個堅如銅鐵的拳頭已經貼到了他的臉上。


    “沒人告訴你,反派話多就會死麽?”


    轟!趙無恤手上發力,一拳便將範禾打翻在地!一顆帶血的牙齒迸出牙槽,飛得老遠。


    接著,無恤整個人騎在他身上,揪著衣襟,拳頭高高舉起,狠狠落下,朝著範禾臉上一下接一下,拳拳到肉。


    “範子!”一旁的少年們顧此失彼,忙著去看趙廣德那邊,一迴頭,隻見範禾已經被揍趴下了。


    他們不由得失聲叫道:“你違規了!劍技不得使用拳腳!”


    趙無恤停手了,卻不是因為這聲喊叫,而是範禾已經被揍成了豬頭,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規矩?他心中冷笑不已,範、中行一黨在劍室中設伏暗算自己時,可守規矩了?中行黑肱,邯鄲稷方才毆打堂弟趙廣德時,可守規矩了?


    前世還是中學生時,經常參與聚眾打架,哪一次不是說好的要守規矩,讓當事人單挑,最後都發展成了群毆械鬥。


    放大了說,中行氏弑殺晉厲公,範氏暗算欒盈,可曾講過規矩?


    去他娘的規矩!


    我隻知道,你若傷我兄弟袍澤!便如同仇寇!


    既然玩劍技鬥不過範禾,趙無恤就學田賁那種惡少年無賴的打法了,攻你下盤,直接打臉,朝身體柔軟部位招唿。否則,還得束手認輸不成?


    無恤也不說話,他虎躍起身,撿起木劍,閃過了幾個想攔截他的範、中行之黨少年,便朝門口跑去。


    “快去攔住他!”中行黑肱氣急敗壞地指揮著,他感覺自己完美的計劃全亂了。


    然而趙無恤隻是虛晃一槍,隻見他跑到牆邊,猛地躍起,腳蹬在牆上,如鷹隼撲食般反跳,借助那股反蹬的力量將緊追不舍的三四名少年一起撞倒。又乘著他們未起之時,馬不停蹄地換了方向,徑直朝趙廣德處奔來。


    這一出聲東擊西之計用的很不錯,現在那裏就剩下中行黑肱一個戰鬥力,邯鄲稷則跪倒在地,捂住肚子痛苦不已,方才趙廣德猛勒他的腰腹,大概是傷到脾胃了。


    中行黑肱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情形,怒不可恕,但又見趙無恤紅著眼,來勢洶洶,他長於陰謀,短於劍技,不敢與他拚命,隻得拽著邯鄲稷讓開了幾步。


    中行黑肱這迴猜得沒錯,趙無恤的目標的確是趙廣德,方才連續遭到三次重擊,他現在依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無恤單膝跪下,用顫抖的指節去試探其唿吸,略為放心。


    唿吸雖然微弱,但至少還活著,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此時,劍室內的十數名少年已經再次圍攏過來,範禾也被扶了起來,臉上青紅醬紫一片,一隻眼睛也腫了,另一隻則惡狠狠地盯著趙無恤看。


    趙無恤握劍起身,擋在了趙廣德麵前,冷眼與眾人對峙,此刻,他已經徹底打得起了兇性,渾然不懼!


    “賤庶子,今日必不讓你好過!”中行黑肱剛要下令將趙無恤捉住,好好教訓一頓,但劍室的門,卻猛地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


    魏駒還是沒想通,自己究竟是怎樣被張孟談說服的。


    方才在泮池邊上,張孟談如同一位夫子般,先給他們說起了楚文王“借蔡滅息”典史。


    張孟談背著手,在池邊侃侃而談道:“諸位當知道,在南方江漢以北,有蔡國,有息國,都臨近楚國,視之為大敵。昔蔡哀侯娶於陳國,息侯亦娶於陳國,是為連襟親昵,一如今日泮宮中,魏韓趙三家一般。”


    “然蔡、息因為一女子息媯而構難,息侯使行人謂楚文王曰:請伐我,吾求救於蔡,而楚可以伐之。楚子從之,蔡哀侯援息,於是楚軍大敗蔡師,俘蔡哀侯。”


    “而蔡哀侯恨息國背棄信義,以息媯絕美,告知楚文王。故楚文王又滅息,獲息媯而還,納為夫人。”


    魏駒等人微微點頭,因為息媯的名氣,所以這個故事極其著名。


    “旁觀者清,在孟談看來,魏、韓、趙在泮宮之中的勢力,尚不如中行、範兩家,就如同息、蔡不如楚國。”


    張孟談的話雖然不緩不慢,卻極有說服力,仿佛不是為趙無恤來遊說,而是衷心為魏韓兩家考慮一樣。


    “然而今日趙子有難,二位卻背棄親昵,反倒希望仇寇削弱趙氏,殊為可笑。這好比當年息蔡內鬥,便宜了楚國一般,這種獻兵刃於敵手的事情,不是目光短淺,還是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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