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


    珠珠:夫人你玩得開心,我先走一步!


    薛邵:我做得真好


    寶枝:%&*¥%


    第52章


    淮河畔,畫舫靠岸。


    丁寶枝聽她們說要用晚膳,以為是要下船,誰知建安王妃囑咐了船家幾句,那船家便將船拴上岸邊石柱,朝河岸酒樓走去。


    建安王妃歪過身子對丁寶枝道:“這一帶我熟悉,年輕時常來,酒樓的老板也是熟人,那船家隻要進去說是受我所托,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將一桌子好酒好菜都備齊了送來,屆時我們便河上行舟,把酒言歡。”


    丁寶枝聽那‘把酒言歡’覺得不對勁,“還有酒?”


    外出到現在已是迴家要接受薛邵未知處罰的程度,若再喝酒......


    建安王妃知道她擔心什麽似的bbzl,笑道:“楊梅酒不醉人,反而活血。哎寶枝你看,那兒有雜耍的。”


    丁寶枝眼睛跟過去,就見岸邊不遠處有個雜戲班子正在開演,最前麵的雜耍藝人往嘴裏含了口烈酒,照火把吹出五步遠的火焰,叫好聲不絕,船上也不遺餘力拍起巴掌。


    王妃的小兒媳發現新熱鬧,指向街道另一頭,“哎?那兒是怎麽了?圍了這麽些人?”


    眾人將眼神都跟過去,很快發現那不是圍了這麽些人,而是這些人都在避讓。


    緊接著,人群裏走出一匹高頭大馬,馬上人英姿颯爽左顧右盼。待看清馬上那人,丁寶枝一整個愣住,迴過頭將臉埋到臂彎裏。


    薛邵為什麽還找過來了?


    他能找來淮河,就說明徐嬤嬤已經把什麽都說了,肯定包括她是女扮男裝跟建安王妃出來鬼混的事!


    那廂建安王妃也認出了馬背上的薛邵,他在人堆裏可太好認了,得是眾星捧月的人物,女媧精心雕琢的小泥人。


    建安王妃指使那幾個教坊女衝著岸邊唱,唱得越響賞錢越多。


    岸上人幾乎全都望了過來,薛邵聞聲看去,就見自己小姨母頭上圍了男式儒巾,正搖著折扇朝他笑。


    薛邵提口氣翻身下馬,走到岸邊看了她們船上一眼,那個蒙頭裝睡的小書生,光看‘他’布衫下的肩頸輪廓,薛邵就知道是丁寶枝。


    建安王妃熱切招唿道:“薛邵,我喊人去廣福樓拿好酒好菜了,你上來一起。”


    薛邵遙遙道了聲好,走向碼頭將馬匹交給候在岸邊的王府家丁,彎腰上了畫舫。


    與此同時,那船家也提著食盒迴來了,前後腳上了船,畫舫再度離岸。


    船上,演奏琵琶的教坊女不再撥弄琴弦,攏了攏衣擺起身,到桌案旁拿過一塊蒲團坐下,拿起酒壺侍候客人餐飯。


    薛邵在丁寶枝身畔落座,因著是席地而坐,他喜歡曲起一條腿,姿態散漫,丁寶枝餘光就是他的膝蓋。


    他靠得太近壓迫感十足,船上這麽多雙眼睛,丁寶枝屬實不太好意思。


    她梗著後脊想往邊上坐,卻被他伸手扶著腰身,無言終止了她的逃跑計劃。


    薛邵手搭上她腰身便發覺怪異,垂眼一看竟是自己的腰帶,輕笑了聲覺得怪有趣的。平時自己隨身的物件,被她穿在身上,還挺合適。


    “這不是我的腰帶嗎?”


    “...借我用用。”


    建安王妃等人抿唇憋笑,假裝沒聽到。


    她提起酒壺,“楊梅酒可得一人一杯。薛邵,我給寶枝倒一小杯,你答應不答應?”


    薛邵抬抬下巴,指向丁寶枝,“別問我,問她。”


    “寶枝?”


    丁寶枝聞見那香氣被勾起些饞蟲,微笑對建安王妃道:“多謝王妃美意,那我就嚐一小杯。”


    “好,一小杯。”建安王妃倒著酒,隨口問薛邵,“今天下了早朝我看你姨夫愁眉不展,問他發生什麽事也不說,不然你告訴告訴我,今日早朝可是發生什麽大事了bbzl?”


    “萬歲今早降我為指揮僉事。”


    話音才落,眾人險些被酒嗆到,齊齊轉頭看向薛邵。


    “什麽?!”


    薛邵骨節分明的手拾起桌上酒杯,淡淡道::“萬歲今早降我為四品指揮僉事。”


    丁寶枝捏著手中酒杯,沒敢看其餘人或震撼或驚恐的表情。


    她當然是知道當中緣由的,萬歲爺和薛邵的計劃如此,讓容予和他的東輯事廠暫時替代薛邵的錦衣衛,唱一出欲擒故縱。


    畢竟馬誌忠的手寫名錄上沒有齊國公,他們現在推斷完全,卻缺少證據。


    齊國公一個曾為開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國丈爺,若和奸宦有關聯,可不是玩弄權術能簡單概括的了,要往深處探究簡直叫皇帝不寒而栗。


    現如今皇帝既然懷疑齊國公,便不能輕易動皇後的肚子。


    這廂建安王妃驚魂未定道:“薛邵,你別故意說這些假話嚇唬我。”


    薛邵道:“姨母不信大可去問梁國公。”


    “你外祖也知道了?”建安王妃用力擱下酒壺,“還喝?你說,你是什麽原因被萬歲爺降得官銜?”


    薛邵淡淡道:“從曲州迴來後我便一直堆著重案破不了,再加上內閣一直給萬歲施壓,萬歲自是得降我的職了。”


    他說得輕巧,其實聽在建安王妃耳朵裏卻不是那麽迴事。


    要知道錦衣衛本就不是什麽走在天光下的衙門,當初小皇帝剛剛上位朝堂不穩,需要錦衣衛樹立威懾,現在政權穩固,錦衣衛自是會被皇帝一點點舍棄......


    建安王妃心亂如麻,“瞧你給寶枝嚇得都不說話了,你說你成家了的人怎麽在外做事這麽不謹慎,四處樹敵,內閣真就一個幫你說話的都沒有?”


    丁寶枝聽自己被提起,隻保持著緘默不語的狀態假裝驚慌。


    薛邵忽地攬過她肩,說起話來帶著些酒氣,“你嚇到了?”


    丁寶枝表麵上搖了下頭,心裏卻在罵他。


    她都假裝嚇得說不出話了,就不能配合一下別把話頭引給她嗎?


    薛邵拿過酒壺給自己斟滿,又用銀箸夾了一筷子醬肉給丁寶枝。


    “今天感覺如何?犯過暈症嗎?”


    “沒有。”丁寶枝偏頭看向他,“你...不怪我就這麽跑出來?”


    薛邵咽了嘴裏的菜,睨她,“我氣你一句,你氣我三天,這賬劃不來。”


    “...誰說的。”


    丁寶枝說罷莫名感到心悸,匆匆低頭吃菜。


    雖然她早知道薛邵對她是紙老虎,但每次聽他親口說些諸如此類好像對她多獨一無二的話,還是有些麵紅耳赤。


    邊上建安王妃愁得直歎氣,暗暗祈禱萬歲爺能念在薛邵勞苦功高的份上,別真的將錦衣衛棄之敝履。


    這餐飯因薛邵的到來吃得不怎麽熱鬧,全程各懷心思。


    臨分別建安王妃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戳著薛邵的胸膛叫他學多疏通關係,別這個抓那個抓,抓到最後沒人站出來保他。


    迴去路上,秋日的夜風卷挾寒意,丁寶枝讓bbzl薛邵環著騎在馬上。


    她拆了男子的發髻,簡單將長發挽起,臉頰微紅,身上散著些楊梅酒的香氣。薛邵被這氣味勾得三不五時便垂首細嗅,他一手勒著韁繩,一手環著懷裏微醺的寶枝避免她一個不清醒跌落下去。


    出了淮河兩岸,夜裏逐漸人跡罕至,月亮明晃晃照著地麵,丁寶枝也有些困頓了。


    薛邵想起出門前見到珠珠的事,徑直說道:“你那個丫鬟傍晚去過府上,是去找你攤牌的,她什麽都跟我說了,連藥我也拿到了,後來她讓我別告訴你,說是怕你失望。”薛邵哼笑,“虛偽至極。”


    丁寶枝倏地驚醒,轉臉看他,“她人現在在哪?還在府上嗎?”


    薛邵見她反應激烈,隻道:“我給了她把刀,人在哪不知道。”


    刀?


    丁寶枝慌了,騎在馬背不上不下,左顧右盼著想做點什麽。


    “你...你給她刀做什麽?”


    她腦子裏浮現珠珠或笑或沮喪的小臉,這丫頭哪句話是真心實意丁寶枝還分得出來,她連日來的消極丁寶枝更是看在眼裏,她根本身不由己,她不過才十四歲而已......


    “你給她刀做什麽...你給她刀做什麽!”


    薛邵不語,隻抱緊了懷裏胡亂掙紮的人,怕她跌落下去。


    他若有心桎梏住她,丁寶枝自是沒法子掙脫,酒氣作用下她的難過變得更加難過,隨即掩麵泣不成聲,薛邵手背落上她的淚水,頓時慌得喉頭一滾,不知所措。


    丁寶枝忽地抬起頭問:“她死了嗎?”


    “我沒看見她用刀,她肯定貪生怕死,不敢自裁。”


    “你派人去找她,你快點派人去找她。”


    薛邵沉默片刻,道:“我先送你迴府。”


    丁寶枝劇烈搖頭,“去北鎮撫司,現在就去,我求你了薛邵,人命關天!”


    薛邵抓住韁繩卻仍無動於衷,“她害了你,你難道不知道這藥有多傷身?如果我們將來不能有孩——”


    “那是將來的事!將來的事我說不準,可她現在就快死了,就快因我而死了!”


    話畢,丁寶枝因為情緒激動開始猛烈幹嘔,待抬起頭,她旋即頭暈目眩連坐直都沒有辦法。


    丁寶枝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便兩眼雪花白點,昏天黑地失去意識歪倒了過去。


    *


    齊國公府內,容予和齊國公正為今早朝堂上薛邵被貶職的事會麵。


    同時,容予還帶迴了上次拿走的那罐茶葉,他告知齊國公裏麵並沒有令產婦滑胎的藥物。


    確實如此,齊國公老奸巨猾,自己也留了部分茶葉,他手下人調查的結果和容予帶來的消息一致。


    這段日子齊國公隔三差五便帶太醫進坤寧宮問安,時刻關注皇後的胎相。


    而皇帝這期間並沒有任何行動,似是真要留下這個孩子。


    齊國公側臥羅漢床,眯眼抽起淡巴菰,思及此喃喃道:“難道他在賭?”


    容予道:“若誕下的是位公主,他的確什麽都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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