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忙鞠躬道:“謝七爺,範八爺,上次多有得罪,仙兒在此向兩位賠罪了!”


    黑無常範八爺冷哼一聲:“我們哥兒倆可受不起!不知這兩位是何方神聖,實在有些麵生。”


    天羽施禮道:“小女天羽這廂有禮了!”


    兩人忙還禮道:“原來是綠衣仙子!幸會幸會!”


    淩月卻一時不知如何介紹自己。高陽忙攜了她手道:“這是我表妹淩月。”


    白無常將淩月上下打量一翻道:“這位姑娘氣度不凡,靈氣逼人,玉狐仙兒你可不要糊弄我!”


    “不知仙尊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忽聞門內傳來一個聲音,聲若洪鍾。隻見閻王大踏步出來,對著淩月就跪拜下去。


    眾人麵麵相覷,淩月更是莫名其妙。隻有高陽含笑不語。


    天羽奇怪道:“仙尊?什麽仙尊?”


    閻王見淩月久久不迴應,又是尷尬又是詫異:“仙尊當年在我冥界生死存亡關頭出手相援,難道您都忘記了?”


    黑白無常聞言,慌忙跪下道:“原來是六界仙尊駕臨,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仙尊恕罪!”


    天羽瞪大眼睛道:“淩月姑娘原來就是那入世曆經九次輪迴的六界仙尊?難怪能神通六界,我怎麽沒想到呢?”


    高陽笑道:“你們大家都不用再跪來跪去的了,否則就太生分了。”閻王及黑白無常都笑了,便站立起來。高陽將淩月拉到身邊,繼續道:“當年我意氣用事,鑄下大錯。幸得六界仙尊點化,才避免一錯再錯。我們都入人間經曆九次輪迴,沒想到最後一次輪迴竟成了表姐妹。”


    “哦?表姐,你我前世還有這麽些過往啊!”淩月半天才迴過神來。


    高陽麵色一整,道:“怎麽不是?當年你可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噢!”說著忍不住又笑了。


    淩月羞澀道:“表姐,你又取笑我了!現在是你欺負我,莫不是在向我報複?”


    眾人又是哈哈大笑,氣氛頓時輕鬆多了。


    在前往閻王大殿路上,閻王問:“仙尊一行突然駕臨我地府,不隻為敘舊而來吧?”


    淩月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天羽本來憋了一肚子氣,經這麽一鬧,也不知從何說起。高陽便接口道:“今日前來叨擾,隻為一個叫周挺的年輕人。此人實乃董永轉世,本應有九十八年陽壽,卻不知怎麽被折壽,如今困在了陰陽夾縫裏了!”


    “有這等事情?!”閻王大怒,“黑白無常,你們可曾胡亂拿人?”


    黑白無常慌忙跪下道:“閻王爺明鑒,我們兄弟二人並未向周挺索魂!”


    眾人都吃驚不已:不是黑白無常索魂,周挺他怎會困在陰陽夾縫裏,成了孤魂野鬼?


    黑無常道:“近來的確有些蹊蹺,有許多人不明不白死了,魂魄也未入地府報到,我們兄弟二人已追查多日,卻毫無眉目!”


    高陽變色道:“糟了,一定是寒冰冥玉出了問題!”


    “寒冰冥玉?”閻王心有餘悸,“寒冰冥玉怎麽了?”


    “實不相瞞,寒冰冥玉原本被幽冥教主用‘箍元咒’封存在何公墓,不想兩個月前被盜,且下落不明。”高陽憂心忡忡。


    閻王及黑白無常聞言大驚失色。高陽忙道:“雖然按時間計算,寒冰冥玉尚未成形,但賊人已通過其他途徑使之成形了,你們大可放心。”


    閻王鬆了口氣:“既然已成形,那還會有什麽問題?”


    高陽冷笑道:“你可不要忘了,寒冰冥玉成形,被險惡之人得到,便可以再造一個冥界!”


    閻王駭然:“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再造了一個冥界?這,這……”


    淩月陡然明白:“這就對了。如果再有一個冥界與這個冥界並存,必然要吸納同樣多的亡魂,那豈不是……”


    眾人渾身冷汗直冒:如果高陽與淩月所言不差,這個世界必然麵臨莫大的劫難!


    天羽悲從心來:“難道周挺是被一個冒牌的冥界索去了魂魄?”


    高陽苦笑道:“正是。除此之外,沒有更合理的解釋。況且謝七爺,範八爺所說的許多莫明死亡的人,恐怕也是如此。”


    天羽失聲痛哭。眾人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卻一籌莫展。


    閻王沉不住氣了:“我這就去稟告玉帝,讓玉帝出動天兵天將,把這個冒牌的冥界撕個粉碎!”


    高陽冷笑道:“你也太過魯莽。這隻是我們的猜測,你可有真憑實據?玉帝是什麽脾性你很清楚,你以為你就這樣去稟報會有什麽結果?”


    閻王麵色灰敗:“那該如何是好?”


    高陽望望眾人:“唯今之計,恐怕隻有找到它的入口,一探真偽後方能稟報玉帝!”


    閻王沉吟道:“話雖如此,但這入口必然十分隱秘,如何去找?況且我未得玉帝允許,也不可能擅離職守……”


    天羽抬起頭來,淚痕曆曆:“我知道周挺是在米國的聖安吉拉教堂裏失蹤的,那裏說不定就是入口。”


    高陽點頭讚同:“這極有可能。但不光如此,我猜那入口必然還設有蹊徑,除非是神界之人,否則必定有去無迴!”


    聖安吉拉教堂前,立著一個人影。那人一身翠綠長裙,腰佩柳葉劍,如雲秀發披在肩上,一雙燦若星子的眼眸望著教堂。時值滿月,如銀的清輝灑在殘破的教堂建築上,顯得格外蒼涼。教堂的大門半掩著,裏麵黑糊糊的,透著無盡的陰森之氣。


    她喃喃道:“一別五千載,相逢隻一夕。碎盡雲縷衣,淚成相思灰。恨不與同生,但與君共死。此去黃泉路,三生彼岸齊……”她掩麵啼泣,淚雨滂沱,肝腸寸斷。


    不錯,她正是天羽。那天從冥界地府出來,淩月父親得知後,盛怒之下將淩月禁足。高陽苦無分身之術,天羽便陷入了絕望。為了救周挺,她悄悄遠赴米國,來到這聖安吉拉教堂。她明白,周挺是在這裏出的事,她要搗毀那個冒牌的冥界,才能將他從時空的夾縫裏拯救出來。當她來到教堂前,便立刻感應到了在生死邊緣無盡掙紮的周挺,頓時悲從心來,傷心欲絕。


    正在傷心難過之時,身後忽然響起那個她憎恨了五千年的聲音:“好個‘恨不與同生,但與君共死’!五千年了,你還不死心麽?”


    聽到這個聲音,她渾身劇烈顫抖起來。她緩緩轉過身,眼前正是她那個讓她心如墳墓、生不如死的母後:頭戴鳳冠,身著鳳袍霞帔,還是那副冷酷無情的模樣!


    天羽強抑著憎恨,冷冷道:“我與董郎前世生不相守,今世死不同眠,不正是拜你所賜嗎?你如今又來幹什麽?”


    王母娘娘冷酷道:“五千年前你們不能在一起,五千年後的今天,你們也不能在一起!”


    天羽拔出柳葉劍,指著王母娘娘,眼裏噴著憤怒的火焰:“五千年前,我念你是我母親,不曾與你動手。今日你若再橫加阻攔,別怪我不客氣!”


    王母娘娘從她眼神裏看出絕死的悲涼,心頭掠過一絲刺痛,但即刻被殘酷的怨恨之情淹沒。她的眼神更加冷酷:“好啊,都敢對本宮舞刀弄劍了!五千年前我可以饒你,但今天,我可沒那麽慈悲了!”


    話未說完,蘭花指起,“六壬玄指”已發動。天羽雖有戒備,卻沒料到她冷酷到如此地步,悄然發動絕殺之術,連最後的一絲母女之情都被粉碎了。


    天羽怒不可遏,挽劍迴旋,盾甲之氣護及全身,紫氣如霞,將那如芒的赤紅罡氣阻在了麵前。隨即人劍合一,撚起“五符聖劍”訣,化作一道金光,向王母娘娘飛刺而去。王母娘娘沒想到她一上來就是如此絕決的打法,竟然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招式。她想都沒想,翻指成掌,一招“三宮六意玄天印”排山倒海般推出去。這本是應敵的自然反應,但她一出手才方覺不妙。隻聽嘭的一聲巨響,罩住天羽的盾甲紫氣頓時被撕得七零八落,強大的勁力將她震飛到到教堂上空,如斷線的風箏從教堂穹頂墜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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