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七就站在螞蟻擂台的vip座位外圍,足足觀賞了有五分鍾左右,幾個人才注意到她,然後慌亂地迴過身來打招唿。


    他們大多是十八九歲的年紀,有幾個比較內向,看到林意七的眼神局促晃開,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而另外還有幾個外向的個性,直接就“七七姐”地叫開了。


    其中也包括之前她在地鐵上遇到的另外兩個男生,但他們似乎沒有認出林意七。


    率先認出林意七的靴靴丟掉逗螞蟻的木棍,勾住旁邊男生的脖子,舌頭翹起發出戲弄的嘣聲,“睜大你的小眼睛仔細看看這是誰?!”


    “好熟悉的臉………”


    莫語和小凡對視幾瞬,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噢噢噢,你是那個那個!地鐵、漫畫!坐過站的姐姐!”


    旁邊幾個男生一頭霧水,聽他三個人解釋之前在地鐵上遇到過,還一起看了漫畫,頓時捧腹大笑起來。


    現場節目效果拉滿。


    猹猹十分滿意地舉著相機,在幾人周圍充當畫外音解說。


    “好抓馬的劇情,果真是緣,妙不可言。我隻能說,妹妹真的是很有童心了,哎,我上一次在路上看漫畫還是我高中二年級的時候——”


    莫語弱弱打斷了他:“我現在其實就是高中二年級………”


    “………”


    短短一句話狠狠傷到了猹猹,他看了看麵前一堆青春正好的年輕男生,默默唱著“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複返”離開。


    另一邊,扶槐因為來得太晚,什麽也沒幹,被海源他們支使去了營地附近的服務中心提他們早就定好的食材。


    own來了十幾個大男人,其中還有不少是正在長身體的青少年。


    “苦了誰都不能苦孩子。”


    即使營地出售的食材價格貴得離譜,海源還是含淚訂了個超豪華至尊套餐。


    營地的食材都是當天從山下的食材供應農場采購迴來的,為了保證新鮮口感,每一樣都用泡沫箱和冰袋精心包裹。


    說是牛肉暫時沒貨,就用等價值的羊肉補償了原先訂好的牛肉,又贈送了一份羊蹄。


    一共十幾箱羊肉,扶槐搬了七八趟才搬完。


    正坐著喝水。


    林烏宇拎著炭火盆子從他身邊走過,然後又緩緩後退幾步,停在扶槐身側。


    “兄弟,我對你沒有意見,對你留長頭發也沒有意見,也對任何女性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是就是……”


    扶槐脫了外套,隻剩一件純色黑t恤,不拘小節地坐在一塊石頭上,長臂搭著膝蓋,斜眼覷他,慢悠悠擰上礦泉水蓋子。


    “你想說什麽?”


    林烏宇嫌棄地扯了扯嘴角,“就是說,你他媽綁著這麽一個俏皮菠蘿發圈是什麽意思?!”


    扶槐下意識抬手摸了下自己頭頂發圈,指尖碰到那個冰冰涼涼的小菠蘿頭飾時。


    視線掠過林烏宇,瞥見他臉上的驚恐和嫌惡。


    扶槐輕慢地挑了下嘴角,然後揚揚下顎,往斜側方示意一眼。


    不遠處的樹蔭下,那個穿著灰色衛衣的小身影正蹲在一片草叢邊,也不知道在翻找什麽,專心致誌的,像顆小蘑菇。


    “你覺得……這發圈誰給我的?”


    不像是疑問語氣。


    是帶著一點炫耀意味的反問。


    林烏宇跟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表情變化紛呈。


    最後氣得想把炭火盆子摔地上。


    “我就不該過來自取其辱!”


    沒走兩步又折迴來:“你自己拿迴來的酸菜魚,你自己去做!小爺我可不幫你!”


    林意七不一會兒就拎著雙肩包過來了,手裏還捏著幾朵白色小野花,看到這處隻有正在燒炭準備燒烤工具的林烏宇和海源幾人。


    奇怪問:“扶槐呢?”


    林烏宇一臉幽怨,鬱悶地用火鉗搗碎了一塊炭火。


    “別管他,他前幾天又失戀,心情不好呢!”


    海源往一個露天帳篷的方向指去,“扶槐在那邊準備食材,你過去幫他吧。”


    “哦~”


    林意七抬腳要走,又折了迴來,然後從手中分出一半的小野花放到了林烏宇的腳邊。


    安慰了一句:“別傷心,你這麽帥,下一個春天肯定不遠的。”


    林意七走遠,還能聽到林烏宇欣喜若狂的聲音。


    “她剛是不是誇我帥來著?!!她說我帥!!”


    ……


    “你在做什麽呀?”


    草地還有些濕潤,鞋子碾在土地上落下低吖的聲響。


    隔著一點距離,林意七就看到了撩著袖子站在鐵架台子之後的男人,走近了兩步,才看到盆子裏的食材……好像是魚片。


    根據旁邊放置的酸菜……以及寫著“酸菜魚湯包”的包裝袋來看。


    是要做酸菜魚。


    林意七笑吟吟走前兩步,然後把花呈到了扶槐麵前:“送你的花。”


    一小簇小白花,上麵還掛著點泥土。


    不怎麽好看,被她像獻寶似的呈了上來。


    扶槐擰了下眉心,沾滿粉末的手指一把鉗住林意七細腕,挪開食材盆。


    咋舌,“灰都抖進東西裏了,一會你吃。”


    林意七訕訕地把花放下,“嘿嘿,我來幫你。”


    拎著雙肩包帶子左右張望了幾眼:“話說,你的包放在哪裏啊?”


    扶槐往右邊指了個帳篷,林意七快步跑過去放下包包,然後撂起袖子去一旁水龍頭邊洗了個手。


    走迴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就杵在一旁看他不太熟練地拿起一袋麵粉狀東西往盆裏倒。


    “酸菜魚為什麽要加麵粉啊?”


    “不是麵粉,是生粉。”


    扶槐微微擰著眉心覷盆子裏涇渭分明的魚肉和生粉,一時沒有動作。


    又問:“那為什麽要往酸菜魚裏麵加生粉啊?”


    “……”


    扶槐咬咬舌尖,“因為教程這麽寫。”


    “……” 林意七看他一眼,想要幫他,但是自己也不會。


    她瞥眼盆子裏的生粉和魚肉,弱弱問了句,“你沒有做過這個,他們為什麽要你來做啊?”


    扶槐沒有應聲。


    盯著盆裏的魚肉和過了好久,才像終於打定了主意要將手伸進盆子裏。


    “等一下!”


    林意七喊住他,然後兩下跑到帳篷後堆砌箱子的地方摸索了一會,翻出了一條圍裙,“你今天穿黑色衣服,不係上圍裙會弄髒的。”


    扶槐沒有應聲,視線從她手上圍裙離開,黑瞳平靜地凝視著林意七。


    “畢竟還要待一天……黑色衣服還蠻容易髒的。”


    “………”


    小狗真的很挑剔。


    林意七抿了抿嘴角,默默把碎花小花邊圍裙翻了個麵,“這樣,沒有小碎花了。”


    ……


    接近中午,陽光熹微。


    飽和度鮮明的草叢掛上一點露珠,將營地襯得明亮。


    林意七抱著帳篷邊的一根支撐杆,認真觀摩站在流水台後處理魚片的男人。


    他頭顱微傾,帶著一點弧度的碎發垂落眉邊,擋住了微微擰起的眉心。


    低下頭,黑發間綴著的一點小菠蘿發飾就明晃晃地垂墜在黑色背景中,唿應著腰間係著的花邊圍裙,輕而易舉地驅散了男人身上的疏離和冷漠。


    幾種色調的加碼之下,就連素日揉碎在他眉宇間的沉鬱和頹然都顯得不那麽明顯了。


    林意七站在帳篷邊杵了一會兒,見也沒自己的事情幹,就從包包裏摸出了自己帶來的一個相機,到處拍照去了。


    這處營地很大,像是一個綿延的平地,但走遠了會發現,這兒其實更算是一個土坡,鬱鬱蔥蔥的草地往下走,繞過阻擋視線的一塊石頭,就有一片罩著透明大棚的花圃映入眼簾。


    隔著透明的塑料棚子,能看到裏頭開得嬌嫩的白色花朵,偌大的白色花瓣,邊角一點褶皺,花蕊是嬌嫩的黃。


    很好看,不知道是什麽花。


    林意七舉著相機拍了幾張,想起給爺爺打去一個視頻電話。


    電話接起來,那頭兩個老人正在吃飯,拿手絹抹了抹嘴就都湊到了屏幕麵前,“小寶啊,你這是在哪兒呢?怎麽像在山上?”


    “我在和朋友露營呢!這是原頂山,就在槐南城郊的一個地方,超級好看呢!下迴你和奶奶過來,我帶你來來這裏玩~”


    林意七把攝像頭調到後置,給他們拍從半山腰向下眺望時的綠樹紅花,一邊給他們解說早上聽扶槐說到的植物名稱。


    林意七打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來,電話那頭兩個老人就放著筷子,十分有耐心地盯著小小的手機屏幕聽她東一句西一句地天馬行空,還不忘十分捧場地誇:


    “小寶真聰明!你爸爸都當大學教授了可能都不認得這些呢!”


    林意七被他們倆誇得飄飄然的,畢竟是早上現學的東西拿出來賣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坦白說:


    “其實我都是早上剛剛聽朋友說的啦!”


    說著,林意七倒是想起來,之前有幾次家裏聚餐,爺爺親自下廚做過酸菜魚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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