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樹和厘央不著急,等大部分人都散了,才跟著人群不緊不慢地走出去。


    這裏不是商業區,外麵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他們長得晃眼,俊男美女走在一起總是引人注目的,很多人都看了過來。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對他人的視線視若無睹,手牽在一起,談論著剛才音樂會的內容。


    “……央央?”


    前麵一道驚訝地聲音響起,厘央沒有防備,下意識抬頭。


    薑守安和沈容秋迎麵走來,手裏拿著票根,顯然也是剛看完音樂會,才從另一道門出來。


    厘央唿吸一滯,手指下意識收縮了一下,卻沒有放開蔣樹的手。


    薑守安和沈容秋錯愕的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目光最終落在蔣樹身上的裙子上,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第37章 同睡


    夜深人靜, 薑家卻仍燈火通明。


    “我們不同意!”


    沈容秋怒氣衝衝地在沙發上坐下,雙手抱胸,跟薑守安統一戰線地望向對麵的厘央。


    厘央手機亮了一下,蔣樹發信息告訴她自己已經到家了, 還叮囑她跟父母好好說, 別著急。


    她想起父母剛才突變的神色, 還有蔣樹離開前擔憂的目光, 心裏就一陣難過, 暗暗握緊手機。


    “立刻分手!”薑守安麵色嚴肅, 搶過厘央的手機扔到一旁的沙發上。


    厘央抬頭盡量心平氣和的看著他們, 語氣很堅定,“我不會分手, 如果你們讓我分手的原因隻是因為小樹喜歡穿裙子,那麽我做不到。”


    “你就是在胡鬧!”薑守安怒不可遏。


    “我不是小孩子, 知道自己要什麽、喜歡什麽,蔣樹是我的男朋友, 我本來想挑一個合適的時間,正式介紹給你們認識,很遺憾用這種方式讓你們見到。”


    沈容秋和薑守安仿佛被她堅定的態度驚到了,臉色難看起來。


    沈容秋緩和了一下神色,沉聲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一個多月。”


    沈容秋鬆了一口氣, 語氣比剛才輕鬆起來, “才一個月而已, 感情不深,現在分手不會太痛苦,你聽媽媽的話,快點快刀斬亂麻, 免得以後不舍得,我會介紹好的男孩子給你認識……”


    厘央聽不下去,開口打斷她,“我已經喜歡他五年了。”


    空氣靜了半秒,沈容秋和薑守安同時愣住,他們瞪大眼睛,屋子裏保持了一段漫長的緘默。


    薑守安福至心靈,忽然想到什麽,他擰了擰眉,沉聲道:“蔣樹是不是就是五年前孫萬峰在雜誌上寫的那個人?”


    “是。”厘央坦然承認,“準確來說,是五年前被孫萬峰潑髒水誣陷的人。”


    沈容秋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那麽說他一直有穿裙子的習慣?”


    “是。”


    沈容秋一下子站了起來,“好啊!難怪你五年前從十三鎮迴來後,忽然對新聞行業產生了興趣,填高考誌願的時候非要報新聞媒體,原來都是為了他!”


    薑守安勉強沉住氣,冷聲問:“你這些年一直跟孫萬峰過不去,也是因為他?”


    “不止是因為小樹,我本來就討厭孫萬峰,看不慣他的行事作風。”厘央抬頭看著他們,好聲好氣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爸爸媽媽,我們不是敵對關係,可以心平氣和的去談這件事,你們不要這麽激動。”


    薑守安和沈容秋心裏軟了軟,稍微冷靜了一點,坐迴沙發上。


    沈容秋沉思了一會兒,試著勸說道:“央央,他如果愛你,就會為你考慮,會顧及你的顏麵,今天就不會穿著裙子出去跟你約會……”


    厘央解釋,“今天是我讓他穿裙子的。”


    沈容秋卡了一下殼,“……為什麽?”


    “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我覺得很有紀念價值,我想讓他穿著自己喜歡的衣服,自在的跟我在一起。”


    “年輕人容易被愛情衝昏頭腦,現在不顧一切,以後後悔就晚了!這樣的例子我在學校裏見過很多。”沈容秋語重心長,“你們現在隻用考慮愛情,可以後要麵對的是生活!你要跟他一起承受很多異樣的目光,我們是怕你會後悔。”


    厘央搖頭,態度依舊堅定,“我不會後悔的。”


    薑守安歎了一口氣,“你如果實在喜歡他,我們可以同意,也可以妥協,但他必須承諾,以後都不再穿裙子,隻有這樣,過去的事我們才可以既往不咎。”


    沈容秋加了一句,“如果他為了你連這點事都做不到,那麽我們是不會同意的。”


    歸根結底,他們隻是希望女兒能夠幸福,如果蔣樹一點都不肯犧牲,隻讓他們的女兒犧牲,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這是底線。


    “可是我不想逼著他改變。”厘央頓了頓,“我愛他,包括穿裙子的他,或者應該說,他喜歡穿裙子正是我喜歡上他的原因之一。”


    薑守安和沈容秋不解地看著她。


    “因為裙子,小樹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我一路看著他,通過裙子我了解到他的過往,了解到他是怎樣一個人,裙子就像我們的老朋友一樣,見證了我們的成長,所以我並不想阻止他穿裙子。”厘央低頭淺淺笑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小樹自己不想再穿裙子了,那麽我會支持他,但在此之前,我不希望我會影響他的決定。”


    薑守安長長歎息一聲:“從小到大你都很聽話,這次為什麽這麽固執。”


    “他不是我可以輕易放棄的人。”厘央態度誠懇,“我既然決定跟他在一起,那麽穿裙子就是我們一定要麵對的事,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從來沒有覺得這是件丟人的事,我接受他穿裙子,也接受他因為穿裙子帶來的所有流言蜚語,就像他選擇穿裙子,也選擇接受穿裙子帶來的傷害一樣。”


    “值得嗎?”沈容秋問。


    “對我來說,隻要那個人是蔣樹,就值得。”厘央笑了笑,握住沈容秋的手,“媽媽,每一段感情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每個人都會遇到自己的難題,就像當年你和爸爸一樣,你們因為工作原因分隔兩地,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異地戀,這是你們的難題,而我和小樹遇到的隻是難題中的一種,況且這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難題。”


    薑守安和沈容秋愁容滿麵,見她態度堅決,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厘央從小到大都很聽話,她唯一堅持過的兩件事都跟蔣樹有關,第一件事是做記者,第二件事是喜歡蔣樹,第一件她證明了自己可以完成得很出色,選擇是對的,第二件事,他們不知道答案。


    ……


    厘央下了樓,卻沒有迴家,她站在昏黃的路燈底下,腳步沉重,一步路也不想走。


    每次麵對衝向蔣樹的偏見和惡意,她都會有一種無力感。


    她在路邊蹲下,忽然瘋狂地想見蔣樹。


    她任性地給蔣樹發了一個定位,然後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男朋友,來接我迴家。”


    十幾分鍾後,蔣樹很快開車趕了過來。


    厘央坐在路邊,低頭望著自己的影子發呆,直到蔣樹在她麵前蹲下來,她才把頭抬起來。


    蔣樹脫了衣服披在她身上,摸了摸她的臉頰,“怎麽這麽涼?”


    厘央撲進他懷裏,蔣樹被衝擊力撞得往後挪了半步,穩住身體,蹲著把人抱了個滿懷,吻了吻她的頭頂,輕聲問:“受委屈了?”


    厘央搖了搖頭,“是你受委屈了。”


    她想起剛才父母見到蔣樹身上穿著裙子時的眼神,心裏就悶悶的難受,明明他們都是愛她的人,可她卻讓父母為她擔心,令蔣樹為她受了委屈,都是她沒有處理好,如果她早點把戀愛的事跟父母說,給他們一個緩衝時間就好了。


    蔣樹摸了摸她的頭,聲音平和而溫柔,“我沒有受委屈,我看到你的父母這麽愛你,隻有替你感到高興,他們反應越激烈,越說明在乎你,我很羨慕你有這樣的父母。”


    “真的?”厘央抬頭看他,澄澈的目光望進蔣樹的眼裏,像一隻走丟的小狗,正在等待主人領她迴家。


    蔣樹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真的,都是你男朋友的錯,是他不好,才害得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不許你這麽說他!”厘央用腦門頂了他一下,蠻不講理道:“你自己說也不行。”


    “好好好。”蔣樹滿口答應下來,站起身,伸手把她拉了起來,“我們迴家。”


    厘央踉蹌了一下,抓住他的胳膊才站穩,挪了挪腳,一陣酥麻從腳上傳上來,“……腿麻了。”


    蔣樹笑了出來,彎腰給她捶了捶腿,等她能動了,蹲下身把她背了起來,一步步往車的方向走。


    沈容秋站在窗前,垂目看著樓下相疊的兩道身影,幽幽歎息了一聲。


    薑守安抱著她的肩膀,心情也有些複雜。


    _


    厘央趴在車窗上看著蔣樹往便利店走,蔣樹把外套給了她,身上隻穿了件襯衫,肩寬腿長,走路帶風。


    厘央越看越喜歡,把臉頰貼在車窗上,輕輕一歎。


    蔣樹拿著牛奶迴來,看到厘央臉頰貼著玻璃,玻璃周圍氤氳著水汽,唯有相貼的地方露出一小片肌膚,看起來像個軟乎乎的水蜜桃,不由失笑。


    他打開車門,把熱乎乎的牛奶貼到厘央的臉頰上。


    厘央接過牛奶,“我不餓。”


    “給你暖手的。”


    “哦。”厘央乖乖把牛奶盒放到手心裏,又放到臉頰上貼了貼,因為有些困了,思緒沒有平時那麽快,想什麽就直接說了出來,“沒有你的手暖和。”


    蔣樹握著方向盤,笑了一下,語氣像哄小孩子,“現在要開車,等會下車再給你握好不好?”


    “……我也沒有很想握。”厘央扭過頭去,遮住泛紅的臉頰。


    蔣樹唇邊浮起笑意,“是我冷,我想握。”


    厘央懷疑這個人沒有脾氣,怎麽每次都這麽遷就她。


    偏偏她就吃這一套,無論她在其他地方受了什麽傷,隻要迴到蔣樹身邊,她都能快速恢複元氣。


    蔣樹本來想送厘央迴她自己家,但看厘央情緒不太好,怕她一個人迴去後會胡思亂想,就把她帶迴了自己家。


    迴到家已經十點多了,房子裏很多房間,但客房都被別人住過,蔣樹想了想,把主臥讓給了厘央。


    等厘央洗過澡,穿著蔣樹的襯衫出來,她一片空白的大腦才漸漸迴過神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身處蔣樹的房間,穿著蔣樹的衣服,而現在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接下來該發生什麽,幾乎是可想而知……


    她看到站在門邊的蔣樹,頓時緊張起來,不自在地往下拉了拉衣擺。


    蔣樹按著手機,一邊迴複消息,一邊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頓住。


    厘央穿著他的白襯衫,露出精致的鎖骨,過長的袖子挽了起來,衣擺下的雙腿修長勻稱,長發滴著水,臉頰白皙透粉。


    蔣樹喉嚨動了一下,收迴目光,把信息發完,去拿了吹風筒,對厘央勾了勾手指,“過來。”


    厘央磨蹭著坐過去,蔣樹開了吹風筒,低頭給她吹頭發。


    吹風筒嗡嗡的響,厘央能感覺到蔣樹的手穿過她的發絲,偶爾會碰觸到細嫩的頭皮,那是除了她自己之外,很少有人碰觸過的地方。


    蔣樹寫歌的時候經常彈吉他,所以指腹微微帶著一點薄繭,碰觸在肌膚上存在感很強。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蔣樹把她帶迴來,不會是想……


    蔣樹摸了下厘央細軟的發絲,確定都發吹幹後,關了吹風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嗨,裙子先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說給月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說給月亮並收藏嗨,裙子先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