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髒“咚”的一下就停跳了,顧猴兒下意識的就去撿腳邊的槍,天叔一手支著工兵鏟,一手打開電筒舉高想要照那女屍的麵部。


    這個龕洞因為相對外牆而言挖的比較深,所以銅燈的光線根本沒辦法照到最裏麵。我們隻能勉強看到女屍的臉部和手,再往裏就是一片漆黑。


    顧猴兒輕手輕腳的把槍端起來上了膛,我們幾個人全僵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其實這具女屍也就是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看著我們,除此之外,後麵並沒有什麽其他的舉動,說不定她隻是眼睛閉累了想睜開緩和緩和呢?


    “來。。。者。。。不。。。善。。。啊。。。”顧猴兒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很是咬牙切齒,雖然聲音小到基本上聽不見,但說話的力氣上卻絲毫沒減半分。


    我們三個人現在還不知道那女屍到底想幹什麽,顧猴兒扯扯嘴巴子又對我緩緩道:“看…樣…子…這…婆…娘…八…成…是…看…上…你…了。”


    我氣的當下就用唇語反擊他:“他媽的!分明是怕你看上她男人了,要找你要人呢!


    天叔對我們打了個手勢,指了指“八“字形棺槨的兩邊。我跟顧猴兒瞬間領悟了過來,一人端著支槍打算從左右包抄。


    為了謹慎起見,顧猴兒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個黑驢蹄子架上槍杆子上,看見有這個東西在,我的心裏稍稍有了些底氣。


    我按照天叔指定的路線慢慢的挪到了龕洞側邊不遠處的地方,腳邊就是顧猴兒剛剛點然的蠟燭。


    說也奇怪,這女屍都睜眼了,可腳側蠟燭的火苗卻燒的極穩,半點也沒有要滅的跡象。


    我也不敢出聲,眼睛雖然瞄準了女屍的眉心,但是端著槍的手卻越抖越厲害,又害怕一腳不小心把蠟燭給踢翻了,總之就是整個人都無所適從。


    我知道天叔不敢在此時叫我們貿然開槍,敵不動我不動,萬一弄巧成拙反而不好。


    我們等了差不多有兩三分鍾,可仍不見天叔下命令。我的眼花手酸,整個人煩躁到了極點,忍不住就扭頭去看天叔到底在搞什麽,誰知卻無意間看到那啟了棺蓋的金角銅棺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蹲著一隻不請自來的褐色虎斑大野貓。


    我眼皮突突直跳心裏暗道不好,以前曾聽三爺爺說起過,在墓裏碰到野貓是件特別晦氣的事情,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天叔此刻站在棺槨的前麵,自然是看不到後頭的情形的。我急的是團團轉,但也不敢叫出聲,隻能擠眉弄眼的向天叔傳遞信息。


    天叔不愧是老江湖,他立刻就會意了過來,整個人當下就挺著腰板穩如一顆鬆樹,十分鎮靜的扭頭去看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一看可不得了,那野貓突然弓起了身子,向棺裏張望,似乎是被眼前的小白臉給迷住了,喵嗚喵嗚了幾聲,擺出一副隨時都會撲進去的架勢。


    天叔大驚,臉色陡然變得十分的難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可如何是好?


    我端著槍的手十分的尷尬,若是此刻開槍,那貓血勢必會濺在小白臉的身上,屍體一碰到血氣,立馬就會屍變;若是不開槍,那褐色虎斑大野貓跳進棺內碰到小白臉,一樣會起屍。媽的,真是怎麽選都不對!


    時間不等人,情勢更不等人。大野貓失了耐心,眼瞅著就要弓身跳進棺內,電光火石間,天叔突然將手中探陰爪的繩索猛的騰空扔了出去,勁風在空中嗚了三響,力道淩厲之極,瞬間將那大野貓像砸核桃一樣給揮到了牆上,砸的它頓時腦漿和血液四濺,皮肉盡碎,癱成了一團肉泥。


    我跟顧猴兒在後麵都看傻了,甚至有幾滴血濺到我臉上,我都沒功夫擦掉。說實話,我們兩個誰也沒想到天叔竟如此厲害,剛剛揮鞭的那一下簡直就是堪比百步穿楊。看的我恨不得跳起來拍手叫好,但是轉眼看看大野貓的難看的死相,我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激靈了一下,天叔下手可真不是一般的狠,其實按理說可不必取它的性命,將它打殘了就行,可是天叔卻根本沒有考慮過手下留情。想到這兒,我腦海裏突然又閃現出剛剛在過道裏天叔用槍指著我的樣子,以及對顧猴兒他們視如草芥的態度。


    所以說,天叔的目的達到後,我們的下場又會是怎樣?


    可惜此刻不容我多想,因為我眼尖的發現自己腳邊上的那根原本燒的十分平穩的蠟燭突然撲哧撲哧的幾下,火苗傾斜的十分厲害,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


    迴頭再看一眼那女屍,她臉上和手上居然正在慢慢的長出一層細細的白毛。我的心立刻就懸到了嗓子眼,這是天要亡我顧家啊。


    我終於忍不住情緒,大叫了一聲:“哎呦我操,這姑奶奶怎麽好好的變猴子了!咱們可沒惹她啊!”


    顧猴兒連著向後退了好幾步:“就你小子多嘴,這兒本就是塊養屍地,出個僵屍本根本就不奇怪。加上剛剛八成是那虎斑大野貓的血濺過來了,正好給這姑奶奶點了燈!這下可好了,柴進沒來,倒是來了個孫二娘,真是日他仙人板板的!”


    我一聽到養屍地三個字就頭疼,之前在掛爺那兒沒少聽他顯擺學問。他說這個風水陰宅講究就是兩個字“穴氣”,即墓穴的地氣。一般來說有什麽“養屍地”、“陰煞地”、“養蠱地”等等,其中以“養屍地”最為危險和恐怖。


    將屍體埋入這樣的穴地中,因為土質的酸堿度極度不平衡,因為細菌和蟲蟻都無法存活生長,這就導致屍體哪怕在此處埋上幾百年幾千年,肌肉組織和毛發都不會腐壞。如果恰好又讓此屍吸收了日月精華,生靈陽氣,那絕對就會變成僵屍。屍體身上有細細白毛的叫做“白兇”,有黑毛的則叫做“黑兇”。傳說還有綠毛跟紅毛的,不過似乎沒有人真的見到過,要是真見到的,估計也沒幾個活著命出來的。


    我心裏急得要命,額上出了涔涔的汗,也顧不上什麽其他的了,對著顧猴兒大叫道:“你不是有黑驢蹄子嗎?!快招唿她啊!”


    這孫子愣了一下,眼神環顧四周找了半天才發現黑驢蹄子不知什麽時候滾到了大野貓屍體的旁邊,上麵全沾著血。


    這他媽的就十分要命了,還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被他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猴兒尷尬的咧咧嘴,扯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


    天叔估計也是被他氣瘋了,用長沙話狠狠的罵了一句,可惜沒聽明白他罵的是什麽意思。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手中架著獵槍,隻能跟她硬碰硬,鬥上一鬥了。


    隻見那女屍突然張開了嘴,一股濃重的黑色屍氣從她口中吐了出來。我心想完了,要是被這屍氣熏到,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好在天叔眼疾手快,立刻從包裏拿出特製的布巾想分給我們。要不怎麽說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呢,好巧不巧,那包裏偏偏就隻有兩條布巾。天叔必定是要自己帶一條的,如此一來,我跟顧猴兒兩個人勢必有一個人要死在這屍氣之下了。


    果不其然,天叔二話不說自己就很不客氣的先把口鼻嚴嚴實實的捂住了,我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將他渾身上下罵了遍,還不忘順帶問候了下他的祖宗十八代。


    眼瞅著那女屍隨時會竄過來,顧猴兒也不羅嗦,直接將布巾一把扔給我,囑咐我帶上,然後他一個懶驢打滾翻到了之前天叔拆開的那個白色小布包旁,右手釣伸一鉤,幹脆利落的將最下層小心擺放著的代麵取了出來,一下子就扣到了臉上。那地方離女屍極近,顧猴兒自是不會多呆哪怕一秒鍾,拿到東西後他翻身就要走。


    誰知就在此時,那女屍突然兩臂一揮,細白的絨毛覆蓋住了她的整張臉,早已不見傾國傾城的容貌,她噌的一下想跳起來,沒想到“啪”的一下狠狠的撞在了頭頂的龕洞壁頂上,估計是她來勢太猛,力氣太大,這一下反而直接把自己撞暈在原地,半天都沒了反應。


    我知道生死關頭不該玩笑,但我真的是沒忍住,當時就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顧猴兒趁著這個當口,咕嚕一下竄了迴來,真是好險!


    我們三個人抄著家夥,嚴陣以待。


    那女屍吃了個悶虧,很快就吸取了教訓,她突然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像一隻貓一樣弓著身子從龕洞裏跳了出來,動作奇快,來勢如風,直直朝著我們的麵門處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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