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烏瑪,是薑榆罔選中的,一方麵作為自己相對心腹的存在,另一方麵又是在麓川本地出身的士兵中很有聲望,深得信任的老人,而作為孟養城的孟養城第二團的團監督。


    說是團監督,實際上掌握有接近於團長的權力,他可以選擇自主調度和管理軍隊,團中唯一可以對他的命令進行更高的控製的人就是團長,而一旦團長沒有阻止或否決他的做法,那麽就沒有人可以影響他。


    也是因為這個設計,阿烏瑪獨自領出來了一個陣列的兵力,配合原本在孟養城南城一帶的秘理院成員,總計有大約一百五十多人,接管了孟養城南城的防務。


    這個舉動,阿烏瑪自然不可能是自己獨立做出來的,而是受到了薑榆罔的指示。


    因為在做出最終的孟養城戰事決定前,薑榆罔必須確保一條後路,而這條後路,就是孟養城南城。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薑榆罔如果認定了死守孟養城不會有好的下場,那盡量保留自己的實力才是最優先的事情,而掌握南城就是能夠及時離開孟養城的唯一途徑。


    而黎重的疑問,則是在於為什麽阿烏瑪作為孟養城第一團的團監督,本來是要在北城樓的一線準備防守工作的,卻來到了南城牆這裏。


    薑榆罔輕輕一歎,隨即解釋道:“現在南城樓的防務也由我們接管了,所以我把阿烏瑪派到了這裏,指揮這邊的事務。”


    “南城樓嗎?”黎重看了看遠處城中的大量營帳,那些都是後勤民夫們的居住之地。


    因為他們的地位在軍營中算是最底下的,所以孟養城中少數的房屋並不會給他們居住,絕大多數民夫都住在營帳中,條件頗為艱苦。


    而負責後勤的民夫們所居住的地方又是靠近南城樓的,這裏南城的守備本來是要主要由民夫所負責的,但是眼下卻有了一位團監督來率領,這讓黎重很是不解。


    薑榆罔看到黎重的不解,也是搖了搖頭,迴答道:“不過那是之前的安排了,在沒有得到援軍消息前,我們仍然要保持對南城的防守,並安排足夠可靠的人來負責,但是現在南城就不再是防守的重心了,交給一個陣列指揮足矣。”


    黎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像有點明白過來,又感覺好像遺漏了什麽,但是他還是接受了薑榆罔的說法:“那我們現在就是要去見阿烏瑪監督,同時改變戰術安排。”


    “正是這樣。”薑榆罔迴答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南城樓後麵的指揮部所在的院落前麵,薑榆罔先是停下了腳步,身為薑榆罔親衛已久的黎重很快反映過來,主動走到院落門前敲響了門。


    讓黎重有些意外的是,不僅院落門前沒有守衛,院落的門也沒有上門閂,他輕輕一推,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響,兩扇頗為厚重的黑色木門被緩緩推開,展現出來了門後麵院落的情況。


    雖然是深夜,院落裏卻是燈火通明,幾個神色匆匆的人在院落之間來迴往返,而燈光透過紙窗照到外麵的主屋裏麵更是傳出來了陣陣喧嘩和爭吵聲。


    有兩個衛兵站在主屋門前守衛,但是因為熬夜的困倦,臉上已經全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了,看到了院落的門被推開也沒有第一時間反映過來,直到看著腰間掛著明晃晃長刀,臉上帶著麵具的黎重走了進來後,才反映過來有人進來了。


    看到這裏守衛的樣子,薑榆罔不禁扶額,還好麓川軍並沒有聰明到提前來進攻孟養城,也不具備這種組織能力,但是己方士兵的混亂的確是讓他感到有些無力,幾乎處處防線都需要自己的親自管理,隨著自己到來,防線的情況隨之改善,而一旦自己離開,防線就立刻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麻煩。


    “你們···是誰!”衛兵直到說到最後一個字,才能聽出來已經清醒,之前還明顯處於一種半睡半醒的混沌狀態。


    因為黎重的特殊服飾,衛兵們還算是比較迅速地認出來了黎重所屬於秘理院的身份,而他們的疑問還沒有繼續提出來,就看見了披著黑色披風的薑榆罔從黎重的身後走進了院落。


    如果帶著麵具的黎重,這兩個阿烏瑪手下或者是這個陣列的指揮手下的衛兵認不出來是誰的話,甚至是連薑榆罔的親衛都認不出來的話,但是薑榆罔他們還是認得的。


    首先薑榆罔是頗為好認的,在整個莽古山中都算是有些鶴立雞群的存在。薑榆罔在穿越之後,和在穿越之前的身體外形是完全相同的,穿越之後,薑榆罔時常迴想,這是不是某種奇特的契機,不同的兩個時空,相同的兩個人之間建立了神秘的聯係,從而實現了無盡的穿越循環。


    而明代的薑榆罔,完全具備幾百年後的那個薑榆罔的形貌特征。這種形貌特征在幾百年後並不特別,最多就是個頭比較高,皮膚比較白罷了,但是環境換成幾百年前明代的麓川戰場,在一群飽經風霜的老兵和營養不良的麓川百姓環繞之下的薑榆罔,看起來就格外有視覺衝擊力了。


    無論是對於莽古堡中其他人的身高,薑榆罔都幾乎高了一頭以上,而薑榆罔的體型並不瘦弱,反而是屬於較為健壯的一類的,沒有那種猛漢的粗壯,但是卻線條健康,隻是單純站在那裏,就能讓人心生畏懼。


    再說到麵容和皮膚,薑榆罔的麵容算的上是英俊,固然可能沒有幾百年後的俊秀小生般清秀,也可能不如一些百裏挑一的英武男人一般讓人過目不忘,但是結合他相對其他人白皙許多的膚色和自然而然展現出來的氣質,也很是吸引人。


    在莽古堡中,可能皮膚的條件能和薑榆罔相比的,也就是阿天的,而阿天這還是繼承了父母的天賦,靠著本身超過絕大多數一般人的血脈資質才能具備這種外部條件。


    最後,薑榆罔還經常在莽古堡中露麵。沒辦法,因為局限於通訊技術的能力,薑榆罔隻能在莽古堡中設立許多公開的大會場所,用來向多數人宣布一些重要消息。


    除此之外,薑榆罔因為一手建立和培養發展莽古堡中十院機構和軍隊的緣故,還要經常近距離接觸許多人,和他們朝夕相處。


    這些事情,一方麵給薑榆罔帶來了不少安全上的風險,讓他的幾個親衛頗為疲憊之外,另一方麵也讓莽古堡中的大多數人對他產生了不淺的印象。


    這種做法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好處,因為麓川百姓普遍都把過去的寨主以及圍繞寨主為核心的血脈貴族視為頭人,頭領,薑榆罔作為莽古堡的主人,正需要這種機會來加深自己在莽古堡居民中的印象,從而方便於莽古堡管理的推行。


    如果說對於普通人,薑榆罔隻是一個新頭人,新頭領的話,那麽對於那些由他一手訓練培養起來的十院成員與莽古堡部隊新兵來說,薑榆罔的身份就有點接近於前輩與引路人的形象了。


    在他們的心目中,薑榆罔是給他們新的生活的引領者,是帶領他們戰勝麓川軍,擁有在孟養一帶的高地位的領袖,更是他們一直跟隨與服從的對象。


    薑榆罔本身的控製欲就很強,在不斷的領袖形象與成功的成果作為驗證的情況之下,讓他對於這些由他一手培養出來的部下的控製能力越來越強,這些部下也逐漸養成了對於薑榆罔的尊敬與服從意識。


    薑榆罔不知道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心的,但是依靠白千帆的孟養城的支援,他的確實實在在地讓那些跟隨與認可自己的人過上了更好的生活,而另一方麵,在他的帶領下,莽古堡對於麓川軍的戰果也是實實在在的證明,對於眾人有著強大的說服力。


    同時還要考慮的是莽古堡的快速擴張,在這個過程中,其實像是各個院的管理層與負責人,還有軍隊的各級軍官,在莽古堡中的地位都得到了顯著的提升,這是隨著權力體係的構建所出現的必然結果。


    而站在這個新構建的權力體係的頂端的,莽古堡的主人薑榆罔,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單單是從部下們獲得的威望的疊加,就能夠形成一種很高的聲望。


    因為權力體係,本質上是依據認可建立起來的,薑榆罔既然能夠保持著對於部下的控製力,那麽部下如果想要獲得認可,就必須同時認可薑榆罔,否則他們就會因為薑榆罔的強力控製而失去一切。


    那麽這些認可薑榆罔地位的部下,在發展起來他們自己的部下對於他們的認可時,自然也推動了所有人對於薑榆罔的更高一層的認可。這是一種影響力巨大的認可,當金字塔建成時,位於金字塔頂的人可以毫不費力地獲得因為高度而得來的權威,這也是薑榆罔權威的重要來源。


    說得簡單一些,就是薑榆罔的部下為了贏得更底層成員的認可與尊重,同時又要保證自己能夠獲得來自薑榆罔分配的權力,他們就必須同時維護自己對薑榆罔的認可和部下對自己的認可,而同時自然而然的產生部下對於薑榆罔的認可,這是權力體係的自然疊加。


    而疊加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那就是薑榆罔權威的全麵強化,隨著莽古堡的發展,薑榆罔依靠對於莽古堡的控製力獲得的威望不斷提升,最初的一些莽古堡居民還能對薑榆罔視而不見,但到了莽古堡徹底建成,十院建成,部隊重編之後,莽古堡中已經沒有人能忽視薑榆罔的存在了。


    幾乎除了阿天之外的所有人,見到薑榆罔都是要行禮的,而許多人除了行禮之外,還會流露出來一些誠惶誠恐的狀態。讓薑榆罔滿意的是,這些都不是他依靠強力追求的,而是一定上自然地產生的,這裏麵固然有吊橋效應的原理,有因為麓川的不安定環境而導致的人心所向,也有著莽古堡發展建設的機遇,利用一些跨時代的技術實現了從軍事力量到日常生活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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