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年輕的武士,比這間屋子裏的任何一個武士都要年輕,眉高,淚臉,除去因為風日染上的痕跡,這個武士看上去該是個溫和的人。可是說起話來......卻隱隱帶著逼迫。


    花挍抬頭看了看嘴角噙著欣賞的笑容的衛封以,又看向說話的年輕武士,有些歎氣地搖搖頭,“白朱,你最讓我頭痛的就是這點,執念,或者說固執,我真怕你有一天會因為固執而壞了事。”


    “現在一切都還隻是推想,光武寺那邊的大人們還沒有做下定論,切勿操之過急。”花挍最後說著又低下了頭。


    “今天要你們來這裏,是另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們幫忙。”


    “是什麽事?”名為龍長的武士用著安靜的有些深幽的眼神直看著低頭的花挍。


    “有一件東西,”花挍整理起了桌上的卷宗,不再去看,“需要你們幫忙送到神醒寺。”


    幾位司武們疑惑起來,互相交換了眼神。不管是誰,幾乎都是一臉的疑惑,看來他們誰都不知道花挍說的是一件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龍長往前探了探身子,雙手枕在了桌子上,還是撐著下巴問。


    “我知道你們都很想知道,”花挍一搖頭,“不過是什麽東西,你們還是不要再問了,隻需要跟著神醒寺的人走到神醒寺就行了,暗中也會有燕狼軍策應,所以你們要做的事,隻是不要讓那東西離開你們看得到的地方。”


    龍長點點頭,沒有再去追問,“那麽,防備什麽呢?”


    “人,”花挍重重地說,“除了神醒寺的令術官,任何人都不能接觸那東西。”


    “任何人?”龍長又追問了起來。


    “當然,我接到的令是這樣的,”花挍的話裏有些無奈起來,“如果有一些你們都攔不住的人要接近,那你們也隻能隨機應變了,不過我想如今在天武城的除了我王,大概沒有幾個人會對這東西有興趣了。”


    “比如呢?”龍長問。


    “巫馬大將軍,黎將軍,陳大法師,還有......”花挍說,“國師老大人。”


    龍長無奈地笑笑,搖搖頭淡淡地說笑,“我以為會是哪一位權重的宰相呢,這些人,我隻能說一句有心無力。”


    “我知道。”花挍點點頭。


    “意思是說,”衛封以似乎是從花挍的話裏聽出來了什麽,“有人會來?”


    “我隻能說猶未可知,”花挍語重心長地說,“驕陽之下也有黑影,藏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的人太多太多,一切都說不得準。”


    “總之,萬事小心為上總是沒有錯,”花挍整理著案卷的手重重地落在桌麵上,看向了衛封以,“封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不,我一點也不擔心,”衛封以搖搖頭,“我隻是在想會是什麽人,城裏的一些見不得人的勢力我都知道,沒什麽好擔心的,倒是城外,他們不懂這裏的規矩,很危險。”


    “那麽這方麵的事還需要你來幫我了。”花挍說的有些頗為欣慰。


    “這些都是瑣事,我可不是為了這些事而迴來的,”衛封以還是搖頭,“那個教宗,他逃不出去的。”


    “我似乎還聽說那一夜他還傷了一位龍梅武士?”衛封以接著試著問。


    花挍看他一眼,“但是他也又失去了一位從者,我聽說黃泉教的教宗養著幾個從者不容易,一夜失去三個從者,對他而言並不好受吧。”


    “那些人不能用常理去對待,在他們的眼裏,人命從來都不是一個值錢的東西。”衛封以反駁著花挍的話。


    屋子裏無人再接著話,短暫地沉默下來,各自想著各自的事,甚至還有人似乎已經睡了過去,奔波了數日的花挍似乎也在這個時候徹底失去了說話的力氣,手撐著額頭一下一下地揉著,看上去疲累到了頂。


    “還有事嗎?”衛封以似乎不願意久留了,花挍還在以手疲累地揉著額頭的時候,他已經不耐煩屋子裏的安靜了,“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一步了。”


    “先去吧,”花挍長出一聲氣地抬起頭來,“有事的話,會有人找到你們的,現在是動亂的時候,記住,還是用新令。”


    “知道了。”衛封以點點頭,起身告辭。


    “都走吧,最近幾天重要的消息就這麽多了,暫時沒有別的事了。”花挍大聲地說給每一個人。


    司武們一個一個無言地起身離開,左後所剩下的也隻有名為龍長的一位司武,以及兩名還在校對著字的文吏。


    “怎麽樣,都記下來了麽?”花挍左右扭頭問。


    “都記下來了,大人。”兩位文吏點頭迴答。


    “好,那你們也走吧。”花挍對兩位文吏下令。


    兩位文吏聽出了花挍言語中讓他們退去的意思,也不再說什麽,都一禮答著是的也退了出去。隻有武士還是坐著。


    “龍長,”花挍注意到一旁的龍長還是一言不發,“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那個年輕人?”武士說話隻說了一半。


    “那是五王子殿下的人。”花挍並不隱瞞。


    “五王子?”龍長皺了皺眉,“那麽說,是王家的人?怎麽沒有聽說過?”


    “還不清楚,不過五王子殿下來找過我,讓我照應,”花挍問,“你去見過了?”


    “看過一眼,的確不是一般的武士,我能感覺的出來,”龍長有些擔憂地問,“那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押著?”


    “已經稟報上去了,”花挍收拾著起身,“光武寺那邊會有判決下來,無需要我們操心。”


    “你覺得他會是一個什麽路子的武士?憑我的感覺,不是一般的靈武者,”龍長看著花挍的臉猜著說著,聲音壓的越來越低,“玄武者?龍武者?又或者是神......武者?”


    花挍想也不想地直接搖頭,“不知道,你們武士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不過聽說這件事情已經白紙黑字地到了王上的眼前,我看五王子那邊......不會太好過了。”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一會,龍長似乎在想著什麽的還是坐在椅子上,花挍卻不等他地起身要走到了門口。


    “你說會不會......?”龍長忽地扭頭看著他問。


    花挍頓了一步,微微地撇頭迴去,“不要瞎猜。”


    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後,“不過你說的不無道理,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吧?”


    說完,花挍都也不會地走出了這間屋子。


    龍長看著打開的屋門一會,扭頭看了看窗外晴朗的遠天,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斜來的日光一寸一寸移到了他的腳邊,屋子裏安靜到了極點。


    “真是......壓城欲摧啊!”最後龍長也歎氣地起身,“安寧都不讓人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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