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似乎來得早了。


    晚春的花香還未散盡,地溫忽地就騰了起來,即便是在天武城裏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從蒸籠裏冒出來的熱氣一樣,夜裏不再需要蓋被,白日裏也能夠穿很單薄的衣服。


    一夜的時間,天武城的夏天猛然到來。


    這種悶熱在立夏之後更是恣肆了起來,不過是隔了兩天,那種忽然的炎熱熱的讓人覺得春天仿佛隔了有一年那麽久的樣子,鄰近午時的時候,隻是在城裏的街道上走上一條街就會讓人熱得揮汗如雨,稍微厚一點的春衣的衣襟都能濕透。直熱的人心裏覺得煩躁。


    不過在一天的下午,夏扶熒和著葉白柳在府邸裏的池塘邊散步的時候,他卻是對這樣的炎熱不怎麽覺得煩躁。


    “這麽火熱的天氣,看來今年會是個火年了。”他是這麽說的,說的時候帶著笑,笑中竟然是有那麽一絲絲期盼的。


    葉白柳自從三月中旬來到天武城後,幾乎是眨眼的時間,一個月就這麽無聲的過去。


    再一轉眼,四月就已經過了大半,花香幾近散盡,天武城內也無處不是忙碌的景象。


    葉白柳每日在城中的日子不是一個人悟氣就是被夏扶熒叫著外出四處閑逛,偶爾的,柏麓漓也會上門來吵著鬧著讓他們陪著出去玩耍。


    說起來,柏麓漓這個活潑靈動的女孩也真的是一個自來熟的性子。他還記得柏麓漓與夏扶熒初次見麵的時候,也是一個勁的笑著不避生的打著招唿,後來夏扶熒邀請她來府邸上做客的時候,她也是想也沒想的就點頭說好呀好呀,一定會來的話。而在她得知夏扶熒是一位有著王爵之位的人的時候,也不怎麽收斂她那活潑爛漫的性子,而是瞪大著眼睛,哇的一副驚訝而又孩子般興奮的樣子。當然她現在也依舊能算是個孩子。


    屋子外的腳步聲輕快,有人走近了這間修築在池塘邊的屋子。


    “別坐著了,我有事要和你說。”夏扶熒進門後看了一眼盤膝而坐的葉白柳,走到了離地不過三尺的圓幾旁坐下,自顧自地倒飲起了茶水。


    葉白柳有些無奈地睜開眼,扭頭直直地看向夏扶熒,一句話也沒有說。


    夏扶熒對上葉白柳的眼睛,捏著的茶杯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然後皺起了眉地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問,“怎麽這樣看著我?”


    葉白柳沉默了一會,“就說吧,這一次又是什麽事?”


    “哦,原來是嫌我煩了,”夏扶熒明白過來地點點頭,“不過這次說真的,不是什麽閑事了。”


    葉白柳低低地有歎氣的動作,“嗯,所以......是什麽事呢?”


    夏扶熒說是那麽說,可是葉白柳仍舊是持著懷疑的眼光,他習慣了夏扶熒每天都會來這裏與他說一些有的沒的,雖然這樣子的確不是讓人很討厭的事情,因為以前他認識的夏扶熒就是這個樣子的,談笑的時候風輕雲淡,聽的人總是覺得愛聽。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麽迴事,離開了北江再迴去的時候,不再像以前那麽的談笑,一言一行都是慢吞吞而又沉重的,沒有半點笑意的眉宇間和雙眼中似乎總是有淡不去的愁。


    可是,在葉白柳專心悟氣的時候,聽多了讓人提不起興趣的閑話總是會讓人覺得膩煩的。


    “哎哎哎,你這是什麽態度啊?嗯?”夏扶熒放下茶杯,沒好氣地笑了,“我記得你在那位柏姑娘麵前可不是這個不耐煩的樣子啊?我可是覺得那位柏姑娘可是比我還要更讓人覺得煩的啊?”


    葉白柳張大眼睛愣了一下,想了一會才問了出來,“有嗎?”


    不難聽出來葉白柳話語中那一絲絲弱弱的心虛,他細細地想了一會,好像還的確是這樣的,柏麓漓那麽一個活潑的性子,笑起來的時候像是響的細碎的風鈴,說起話來的時候唧唧喳喳的就像是最愛鳴囀的畫眉一樣,他卻從來沒有覺得膩煩過。


    “你,你......你還是說事吧。”看著夏扶熒一雙帶著調侃意味的眼睛,葉白柳說的有些結結巴巴的。


    “好,說事,”夏扶熒挑了一下眉噘了一下嘴地聳聳肩,“早上去進宮聽事的時候,父親把我們兄弟幾個單獨留了下來,你知道是因為什麽事嗎?”


    葉白柳搖了搖頭。


    “狩獵的事終於最後確定下來了,欽天監那邊看定了星相,說是四月二十那一天,宜略獵,而且往後幾天天青久晴,沒有雨,是開始狩獵兵演的好日子。”夏扶熒說。


    “什麽好日子?”葉白柳完全聽不明白。他覺的是狩獵兵演這些事情,不是應該什麽時候都可以的嗎?


    “春獵,”夏扶熒說,“其實今年要說春獵的話,已經是有些晚了,可是這沒辦法,一年一度的演武,十年一度的神選今年來了個齊,春獵也就不好向往年那樣隨意了,先要挑選吉日不說,還要問過神州神殿那邊,等神官和欽天監那邊看定了星相,日子才能夠定下來,太麻煩了。”


    “哦......”葉白柳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所以,就是說,要打獵了是嗎?”


    “嗯......”夏扶熒點點頭,“你這麽說也沒有說錯,也就是外出打獵了,隻是也不僅僅隻是去打獵這麽簡單,主要的還是練兵,其次......這場春獵,也就是武選的開場了。”


    葉白柳眼神一下子鄭重起來地看著夏扶熒,輕輕地長吐出了一口氣,“我現在明白了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說......要開始了?”


    夏扶熒也鄭重地笑著點頭,“怎麽說?是不是期待起來了?”


    葉白柳沉默了一會,抿著嘴地緩緩搖了搖頭,“我隻能說,我盡我的全力。”


    “那是當然了,雖然我不期望著你能贏到最後,但至少那十個名額,依你現在的能力,怎麽說你至少也得要占一個吧。”夏扶熒輕鬆地說,“畢竟後麵的事還等著我們呢。”


    “後麵的事?”葉白柳心裏又莫名重重地跳了一下,武士的直覺讓他覺得夏扶熒最後的那句話裏一定有什麽東西藏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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