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全神貫注的葉白柳四人和密切注意自己勁敵的薑償一下子都愣住了。


    鱗片老人突然的嗚咽讓他們有些摸頭不著,一下子匍匐在地上也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本來緊繃著的神經也因為鱗片老人這莫名的表現而混的成了一團稀泥。


    不過,可以想得通的是,這絕不是鱗片老人為了迷惑人而使的什麽障眼法,因為他根本沒這個必要,隻要他願意,隻消再來上幾腳,這座雪山將會一點也不誇張的被踩成齏粉。


    隻不過愣神的片刻,眾人便敏銳額察覺到了讓鱗片老人做出這樣匪夷所思的動作的原因。


    “方子初,你做了什麽?”薑償轉身看著屈膝半蹲的老人,語氣冷冷的大聲問。


    半蹲著得老人並不答他,依舊埋著頭,手掌印在地上。而薑償在問完話後又扭頭看了看鱗片老人的狀態,目光驀地嚴肅了起來,他知道這一定是方子初的手筆,可是不知道具體原因的他沒有選擇貿然行動,生怕也會如鱗片老人那般陷入莫名的危機裏。


    “這是......?”遠處的王煥新也看向了半蹲著方子初,有些困惑的呢喃了一聲。


    夏扶熒聽見了王煥新的細語,扭頭問,“王大哥,你可能看出來些什麽?”


    王煥新不看問話的夏扶熒,隻是搖了搖頭,作為杜行司的一等司武,他處理過許多令常人匪夷所思的事,見過的千奇百怪能寫上厚厚的幾百頁紙。可是,這樣的變化他也是第一次見,確實不知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應該是某種神秘的陣法。”王煥新憑借著多年的積累猜測道,“而且,看起來,似乎也隻是對那頭雪枯有用。”


    他猜測的不算錯,除了那個鱗片老人,其他人並沒有覺得身體上有什麽不適,唿吸仍舊急促了點,動動手腳也仍吃力了點,沒有什麽改變,仍舊和之前一樣。


    “陣法麽?”旁聽的葉白柳喃喃的念叨了一聲。


    這些個什麽術法陣法,可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啊,不用拳頭刀劍就能輕而易舉的傷人。


    葉白柳心緒難平,在這絕對是能夠讓他顛覆認知的幾天裏,遇見的一切是那麽的神奇又那麽的詭異,比涼冰還要更冷的刀,能憑空燃起火焰的人,失去意識模樣大變的異獸,能變成人類模樣的雪枯,還有那神秘卻又玄妙的術法,陣法。


    這都是他來北江之前從未見過的東西,引人稱奇的同時卻也讓人害怕,看來,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奇妙。


    而就在這葉白柳心底莫名湧出對未知的渴望的時候,終於,半蹲著得方子初收迴了手掌,緩緩的站了起來。


    “方老兒。”隨著方子初收迴手掌的時候,全身壓力減輕的鱗片老人偏著頭,用盡僅剩的力氣憤怒的吼了出來。


    方子初低低的笑了兩聲,“雪老鬼,你可莫要怨我啊。”


    他看向持刀立在一處的薑償,接著說道,“要怨,就怨他吧,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會這麽容易的就得手。”


    方子初抬起腳,朝著匍匐在地上的鱗片老人慢慢走去,邊走邊說,“其實啊,你也該怨你自己,非要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差點壞了我的好事,讓我白跑這一趟。”


    方子初來到鱗片老人的身邊,緩緩坐在了地上。


    “還有啊,你都讀了那麽多的書,怎麽還是如此的蠢呢?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就沒有想過我是不是騙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方子初一直看著鱗片老人的眼睛,企圖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他的迴答。


    果不其然,從眼睛這個人身上能說話的第二張“嘴”裏,方子初看見了鱗片老人此時最想說的話。


    鱗片老人眼裏的猩紅色淡了不少,能看見一些原本的淡綠,可在那層猩紅與淡綠之下,是藏不住的如針般紮眼的怨恨與憤怒,相信如果此時他能夠開口,說的也一定會是最為難聽的咒罵。


    “不過我猜也不可能,你再蠢,也不會蠢到對一個人類沒有防範之心,所以你是有後手的吧。”


    老人低頭,靠近匍匐在地上動也不能動的鱗片老人,問道,“你的後手......是你的子子孫孫呢?還是......其餘的那幾個老妖怪?”


    方子初說完便抬起頭,收迴目光,他問的時候就沒有想過鱗片老人會不會給他答案。


    “不管你有沒有後手?”他有些譏笑的輕搖著頭著說,“如今都無所謂了,現在,隻要取了你的本血,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喂,姓方的,你怎麽了?活的太久,活瘋了?”薑償在此時出聲打斷了有些洋洋自得的老人,“我以前怎麽就沒見你有這麽多的話,一個人在那裏嘰嘰咕咕額說些什麽呢?”


    聽著熟悉的稱謂,方子初轉身看向仍舊立在原地的薑償,“姓薑的,會不會說話?怎麽,幫了你,也不知道對我說聲謝謝?”


    薑償俯身撿起丟在地上的刀鞘,收起刀來,嗤笑道,“幫我?我怎麽看不出來?”


    隨著鱗片老人的倒下,以及雪刀的迴鞘,作亂於這片天地的源頭沒了,那些在空中肆虐的雪終於也飛的倦了,盡數的落了下來,一時間,這片山巔上似乎下起了暴雪來。


    “可惜了。”薑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扭頭四處尋找著早已不知蹤影的酒壇,然後歎了口氣的說,“五個銀穀換來的風刀子啊,喝不到嘍。”


    “姓薑的,”方子初說,“我這個過來人說句好話勸勸你,酒雖好,卻不宜貪杯,烈酒喝多了,於你身體有恙。”


    “你覺得,你這話對一個死人來說,有意義嗎?”薑償迴道。


    “我隻是說,聽不聽在你。”方子初頓了頓,看著薑償手裏的雪刀說,“這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一個活人與死人做交易?你個小老兒可真會做買賣啊。”薑償譏誚道,言語中沒有一絲的掩飾。


    方子初淡淡的笑,不去理會薑償的譏誚,“武神劍鞘,換你手裏的那把刀,如何?”


    這本該是個根本不用去考慮的問題,武神劍鞘,這可是神的寶物啊,不論誰得到了都有著莫大的福祉。


    “為什麽要跟你換?”可薑償聽後,卻是壓下了眉頭,指著方子初帶來的木箱子玩味的說,“武神劍鞘,我要。”


    薑償再指向方子初,“你的命,我也要,而且,要定了。”


    “口氣還是那麽的大。”老人笑道,“你就不怕落得個他這樣的下場?”


    薑償偏頭去看方子初旁邊的老人,“都多少年了,你們的把戲還是沒變,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痛痛快快的打一場?盡使些在背後陰人的手段。”


    “哦?看來你是知道我用了什麽法子?”方子初饒有興致的問。


    “說知道也算知道,說不知道也算不知道。”薑償說,“不管你刻下的是什麽陣,都攔不住我。”


    方子初笑道,“哦!那你為什麽隻是坐在那裏,既不去拿劍鞘,也不來取我的項上人頭?”


    薑償反笑道,“巧了,我也想問,為什麽你也隻是坐在那裏,不讓我落得與他一個下場?”


    說到這裏,兩人忽地都笑了,笑的有些從容玩味,笑的又有些意味深長。


    其實,他們都不是善談的人,如今說這麽多的話,也不過都隻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而已。


    不論是方子初施展的術法,還是薑償的那兩刀,都不是輕易能使的出來的東西。


    方子初所施展的伏靈秘術,在地字級中也是排在前列的陣法,通常,地字級的陣法必是由五位持令術師合力方能施展出來的陣術,且使用時所需靈氣甚多,隻一次便能抽幹他們體內的所有靈氣。


    可想而知,一個人施展這伏靈陣術是怎樣的難度,這降服萬靈的陣術,豈是輕鬆就能施的出來的。


    這陣法幾乎要了方子初所有的靈氣。


    同樣,薑償也一樣的不算好過,雖說那斬出的兩道劍氣不算怎麽吃力,可是,雪刀終非是常刀凡劍,想要揮舞它,所需要付出的,又豈止是隻需要一些簡單的靈氣與力量就足夠了的?


    持刀的人,無時無刻不在忍受那股刻骨的寒,與那能吞噬人心的哀嚎。


    所以,薑償所帶來的那壇酒,並非隻是因為他的貪嘴而已,酒是能讓人熱起來的寶貝,尤其是烈酒。


    然而,酒雖能讓他暫時忘記雪刀所帶來的寒冷,卻始終不是個治病的法子。


    今天他拔出刀的時間太久了,揮的太用力了,寒冷幾乎已經附在了骨子上。


    要再拔刀出來,可是需要拿命來換的啊。


    在兩人的冷笑中,方壓已經拖著人大的木箱子來到了方子初的身邊。


    箱子打開,裏麵的物什並不算多,放著幾截漆黑色的長杆,以及十數把左右的短劍,最下麵鋪著的,是一些不怎麽起眼的白色織布。


    方壓將長與短劍杆一一拿了出來,整齊擺成一排的放在地上。然後再拿起一張鋪在箱底的白布來,織布展開,上麵繪著符號與文字,相互交織成詭異的圖案。


    符號與文字晦澀難解,不盡相同,卻還是都有跡可循,能很輕易的看出一些像是眼睛,有些則像是遊魚。


    不過,雖然它們不盡相同,但是又都有一個共同點,織布上的符號與文字,無一不是如血一樣鮮豔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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