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更新時間:2014-05-0823:07:26.0字數:3355

    一夜無話,次日醒來,風琦雪隻覺神清氣爽,連日的勞累都一掃而空,看來那一番吐納確實有效!易夢堂已打來了清水,山中條件有限,也隻能簡單梳洗,吃過早飯,四人便再次上路。

    此時,明媚的朝陽穿透了頭頂濃密的枝葉,撒下斑駁的光影,林中到處都是啁啾的鳥鳴,間或不知何種動物的一兩聲鳴叫,很是熱鬧!隻是腳下野草上尚有未幹的晨露,打濕了鞋襪衣角。

    走出不遠,易夢堂便指給風琦雪看他取水之處,那是山壁上一道石縫,從其中滲出水來,水量並不大,滴滴瀝瀝如落雨一般,落入下麵一個石槽中,那石槽不過一個臉盆般大,已經積滿了清洌的泉水,從朝向石縫一側的一個豁口中溢了出去,四下裏,卻並不見有水流出。這不禁讓風琦雪驚奇不已,探頭向那石縫中尋找水流的去向。

    易夢堂將所帶的水囊灌滿了水,見風琦雪如此好奇不禁好笑,便為她指點了那泉水的去向。這山上的泉水,並不一定全在地麵之上,原本便是出自地底,因此也有很多是在地底或山壁中的縫隙中流動,此處那水,便是滲出了石縫,在那石槽中稍做停留,便又返迴石縫之中。

    餘下的路,果然是越來越艱險難行,當然,這也不過是針對風琦雪和山中普通的獵戶所言。這條路易夢蘭姐弟自然已走的熟了,白竹身手不凡,又有人指路,走的道還輕鬆。

    這幾日中,風琦雪每晚都要跟隨易夢堂修習內功,就連白天趕路時,也是按照他所教的方法唿吸吐納,但畢竟是臨時抱佛腳,能減輕些勞累,麵對險峰時,卻還是無能為力!

    初次路過一道險要的山壁,易夢堂將背上的竹簍交給了易夢蘭要背她過去時,當著兄長和易夢蘭的麵,風琦雪還是有些害羞,扭捏著不肯,求助兄長,易夢堂卻說他路不熟,還是不要太過冒險,而兄長也不反駁。那山壁上隻一條僅容一隻腳踏上的山褶,她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踏上的。

    思量再三,風琦雪無奈妥協,紅著俏臉俯上易夢堂的背,易夢堂還不放心,又扯了一段藤蔓將她與自己縛在一起,一抬頭迎上易夢蘭眼中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不禁也微紅了臉。定了定神,攀著岩縫踏上那道山褶。

    風琦雪嬌軀緊貼在易夢堂背上,初時隻覺接觸之處如火燙一般,那薄薄的幾層衣物形同虛設。待踏上山褶,她的身體完全懸空,腳底下便是萬丈懸崖,一陣

    山風吹過,激起她滿身冷汗,隻能緊緊抓住了易夢堂一片衣襟,大氣都不敢出!

    感覺到風琦雪驚悸不安的心跳,易夢堂不禁微微好笑,原來在山上時,他與易夢蘭幾乎每個月,都要帶著獵來的獸皮或采摘的藥材去山下的村寨,換取日常所需要的米麵油鹽,這條路雖險,他卻是走的熟了,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摸上山去。

    好笑之下,他也心疼風琦雪這幾日跟著他風餐露宿,她是被白竹等人寵大的,又何時吃過這種苦頭,當下便囑咐她若是害怕,便閉上眼睛,風琦雪卻還是逞強,明明聲音都是顫抖的,卻還猶自嘴硬的說不怕!

    有了一便會有二,再次走到難行之處,易夢堂便很自然的將風琦雪負於背上,風琦雪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待到後來,易夢堂背著她攀上一段近乎垂直的陡峭山壁,她還能四處張望著欣賞山巔的風景。

    不知不覺間,在這山中已跋涉了七八日,除了第一晚宿在那小屋時有工具煮飯,其它的時間,都隻能吃從村寨中帶來的幹糧,不然便是就地打了野兔野雞之類的獵物生火炙烤來吃。

    想那時,風琦雪迷失在密林時與於少遊也是如此,隻是此時的心境卻大不相同,那時牽掛著易夢堂,還要防備著於少遊,此時卻是滿心的歡喜,又充滿著希望,身邊是心愛的人,親近的人,一路相互扶持,隻恨不得這條路能一直這樣走下去才好!

    隻是,隻要是路便會有盡頭!

    這夜,四人尋了一塊幹爽些的山坡過夜,易夢堂上到樹冠,用藤蔓纏繞捆綁樹枝,做成可供休息的“吊床”,白竹去尋找獵物果腹,易夢蘭在樹下生火,此時的風琦雪經過這些時日的鍛煉,已不是剛出發時的隻能坐等食物入口,她去左近拾撿可燒的柴草,隻是不敢走的太遠,收拾來柴草,見白竹打了獵物迴來,又去幫著炙烤,忙的不亦樂乎。

    捆紮好吊床,易夢堂也從樹上下來,四人圍著火堆烤著白竹打來的鹿肉,明日黃昏時分,差不多就該到家了,易夢堂難掩滿麵興奮之情,連動作都格外輕靈活潑,易夢蘭臉上的笑容也明顯增多,相較之下,白竹兄妹卻似乎滿懷心事,偶爾對視,眼中都是躲閃的驚慌。

    飯後,易夢堂照常指點風琦雪修習了一會兒內息,便帶她上到樹上的吊床上休息。樹下燃了火堆,野獸不敢靠近,四人各自身上也帶了避蛇蟲的藥,易夢堂猶不太放心,又采了些此類的藥草放在風琦雪的吊床上。

    不知不覺間,一輪明月已升至頭頂,透過已不

    太稠密的枝葉看去,天空中繁星閃爍,如一塊鑲滿寶石的黑絲絨,山如此高,天如此低,仿佛一伸手,便可摘下那璀璨的明星!四下裏是蟲鳴唧唧,越發顯出夜的寧靜,此時此景,道是一派祥和。

    易夢堂無法入睡,是因為分別一年多的師父即將團聚,可是身畔的風琦雪也是輾轉反側。他搭建的吊床在巨大的樹冠上一字排開,他與白竹分列兩邊,風琦雪與易夢蘭當然便被護在中間。風琦雪與他一樣,都是有意撮合易夢蘭與白竹,便主動挨在他的旁邊,好讓易夢蘭與白竹離的更近。

    一陣山風吹過,易夢堂當然不覺得什麽,卻是擔心風琦雪,知道她沒有睡著,便低聲問道:“冷嗎?”

    風琦雪搖了搖頭,轉過身來朝向易夢堂,一雙眼睛在月光下熠熠閃亮,哪有一絲睡意。沉默半響,風琦雪眼中的神色愈加複雜,終於慢慢垂下眼簾,低聲道:“夢哥哥,我怕!”

    易夢堂一怔之下,已經明白她的意思,輕歎一聲,伸過手來握住她一隻手,那一隻纖細小手此時正微微顫抖著,可見風琦雪是多麽的驚慌失措。將那小手包入掌中,易夢堂卻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緊緊的握住。風琦雪將頭又往易夢堂這邊靠了靠,低低的道:“我真的希望,你的師父就是我的爹爹,可是我又怕他是……”

    “雪兒”。白竹輕喚一聲,原來他也是無法入眠。歎息一聲道:“不要多想了,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話是如此,他卻閉上雙眼,似乎不願去想去看。

    風琦雪又再沉默了一會兒,帶著一抹憂傷道:“夢哥哥,跟我說說你的師父吧,我想不明白,如果他真的是我爹爹,為何這麽多年了,卻不去尋我們,若他有心,定然會尋到的。”

    感覺到易夢堂握著自己的手突然一僵,不禁驚諤的抬起頭。身後傳來易夢蘭黯啞的聲音道:“琦雪,別問了,明日便可到家了。”

    聞聽此言,風琦雪猛的坐了起來,帶動吊床一陣搖晃,她卻顧不上害怕,瞪大了眼睛看著易夢蘭,想要看清她此時的表情,心中,莫名的一陣慌亂。

    白竹的心中也猛的一痛,張了張嘴,卻終究未發一言。

    易夢堂起身為她扶穩吊床,淒然一笑,道:“說一說也好,心裏,也好有個準備。”

    易夢蘭輕歎一聲,不自覺的迴頭看了一眼白竹,他雖未起身,卻是驀然睜大了眼睛看向易夢堂。

    易夢堂籲了口氣,低沉著聲音道:“伯伯說,當年他追蹤獵物誤入深山之

    中,發現師父師娘時,隻當是兩具屍體。不忍心看他們曝屍荒山,被野獸啃食,便上前欲將他們掩埋,這才發現師父一息尚存。隻是在這深山中沒有大夫,師父的傷也支撐不到讓伯伯帶出山去,好在伯伯自小在山中狩獵采藥,偶爾受傷也是在所難免,一般治傷的藥草也認識不少。當時師父傷重,也隻得死馬當做活馬醫了。所幸師父命大,昏迷了十幾天後,終於醒轉。”

    歎息一聲,易夢堂又再接道:“師父傷的太重,又延誤了治療時機,伯伯也隻是知道藥草的用途,卻不通醫術,能揀迴命來,實屬萬幸,隻是他雙腿筋脈俱損,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一身武功修為,也散去了大半。別說是去尋找你們,如今,他要出這大山也是很難!”

    聽易夢堂說到此處,風琦雪雖一聲未出,那眼淚卻是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撲簌簌滾落下來,易夢堂也勾起了對師父的疼惜,一時胸中如壓重石,無法出聲安慰,隻能緊緊的握住她一隻手。

    一時間,四人都沉默下來,寂靜中,忽聞白竹一聲輕哼,三人急忙看去,隻見月光下,他一張俊顏煞白,緊咬的下唇已沁出血珠,倦著身軀用手緊按在胸口。

    易夢蘭離他最近,急問道:“你,你怎麽了?”

    易夢堂心中一動,急道:“逆天發作了,姐姐快幫大哥拿藥。”

    易夢蘭一怔,此時也顧不得別扭,伸手從他懷中取出藥瓶,倒出一顆塞入他口中。

    白竹張口含藥,頭抬的急了,不想竟連易夢蘭的纖纖玉指一並含入口中,兩人都是一震,易夢蘭更是險些驚唿出口,如被火燙般抽迴手,迴頭瞄一眼易夢堂與風琦雪,風琦雪心中正自悲傷,道未曾多留意,易夢堂眼神一閃,卻也未多說。

    白竹服下藥去,想要運功助藥力發散,一顆心卻因適才的意外悸動難安,索性躺倒在吊床上,閉上眼睛默默忍受著胸口的巨痛與悸動,等著那藥力自行發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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