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邊。


    一輛黑色轎車沿著山路駛來,繞著民宿轉了幾大圈,最終無奈地停在了五十米開外。


    車窗搖下。有人舉著望遠鏡朝民宿看了看,歎了口氣。


    “已經進不去了。”


    “那怎麽辦?”坐在後座的紅衣少女詫異道,“裏麵有人類誒。”


    “我怎麽知道。這片‘域’已經形成了。構成這個域的可憎物比我們等級都高,強攻也攻不進去啊。”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嘖了一聲,放下望遠鏡:“也是裏麵的人自己作死。隻有進行了足夠多的‘儀式’,可憎物才能生成完整的‘域’。要說裏麵沒人進行過儀式,我是肯定不信的。說不定啊,裏麵就是一幫找死的密教徒。”


    “也許是被騙了呢。現在的可憎物都壞得很。”少女仍是有些不死心,“現在請求支援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離這兒最近的高等隻有楊不棄,但他要過來,起碼也得八個小時。這麽長時間,足夠裏麵的人被完全吞噬了。”


    男人搖了搖頭:“死心吧,指定沒救了。我還有其他事,得迴一趟a城。你倆等在這兒,做好觀測記錄,等‘域’關閉了,記得做好迴收——走了。”


    車門打開,身穿黑色長風衣的男人走下車子,獨自沿著來路返迴。走出百米遠時,忽又停下腳步。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民宿。刻意做舊的建築似是籠在一層霧氣中,影影綽綽,叫人看不真切。


    男人盯著那層霧看了幾秒,無聲歎出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朵紙疊的小白花,放在地上,轉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安息吧,躺平吧,沒救了。


    徐徒然:穩得住穩得住!


    第四章


    從上輩子起,徐徒然就知道,自己腦殼多少有點不正常。


    都罵人腦子裏缺根弦,她是真的缺了根弦。她對似乎“危機”、“危險”之類的事過分鈍感了,說得通俗點,就是不知道什麽叫怕。


    打個比方,一般人看到火焰,都會下意識遠離,這是本能的一種。但徐徒然不是這樣。


    她一定要自己親手摸上去了,確認這東西是會帶來疼痛的,才知道要遠離——但也隻是“知道遠離”,並不會因此對這東西產生排斥或畏懼。隻要有必要,她下次還敢。


    這導致的一個結果就是,徐徒然在麵對某些事時,她關注的側重點,可能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比如現在。她的麵前是一個鐵皮櫃子。鐵皮櫃子已經開了一條縫。縫裏已經伸出了一隻手。


    這種時候,但凡腦殼完整點的人,必然是以活命為先,然後才是是一些關於女鬼來曆或是如何反擊的深度思考;而徐徒然,她則是跳過了這些步驟,直接思考起了另一個直擊靈魂的重點問題——


    距離女鬼徹底擺脫櫃子,應當還有一段時間。


    在這段有限的時間內,她還有沒有辦法,再撈到一點作死值呢?


    徐徒然站在櫃前,陷入沉思。


    *


    同一時間,另一邊。


    “你們確定這樣……真的可行嗎?”


    一樓最裏間臥室,雙人大床下,體育委員盡可能地蜷縮起高大的身體,小聲問道。


    旁邊傳來顧晨風悶悶的迴答:“不確定,看運氣吧。”


    體育委員:“……”


    他艱難轉頭,看向床外灑著的一圈白鹽,一時陷入了沉默。


    白鹽的外麵,還撒了糯米。糯米的外麵,還擺著鍋碗瓢盆和各種五金用品。這些東西,全是他們在有限的時間內,從隔壁廚房和雜物間拿過來的。顧晨風說以前看的靈異小說裏,就是用這些東西來驅邪的。


    時間緊急,他們這些“防護”也布置得亂七八糟。布置完後,就一同擠進了雙人床的床底,女生在裏,男生在外,一邊瑟瑟發抖、一邊靜靜等待。


    徐徒然離開後,他們當真沒有再分組行動。畢竟大家都是第一次撞鬼,沒什麽經驗,肯定還是人多一點比較安心。


    這個房間櫃子上的鎖,同樣已經被崩開了。從顧晨風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隻從櫃子裏的伸出的手。那手還在櫃門上不住扒拉著,時不時會抓到貼在櫃門上的符紙,發出刺耳的聲響。顧晨風心跳如擂鼓,挪動身體,盡可能地擋住身後女生們的視線。


    體委忽然開口:“我說,那些符紙我們能用嗎?”


    顧晨風:“……嗯?”


    “把符紙全都撕了,貼我們自己身上!”體委道,“說不定能嚇走女鬼呢?”


    “符紙撕沒了,那女鬼就提前出來了!”班長沒好氣道,“你這是在作死!”


    “本來也快出來了……”體委縮著身體,語氣有些憋屈,“打又打不到,總不能真就坐以待斃吧。”


    之前那櫃中女鬼剛把手伸出來的時候,他還真試著用菜刀砍過。就像在劈空氣一樣,根本砍不著。


    班長:……


    不得不說,他們班的這個體委確實相當有想法。在他們剛躲進這個房間的時候,他還認真的提議過,要不要把鐵皮櫃開口朝下推到地上——他覺得這樣女鬼就絕對出不來了。


    班長當時就想問他,櫃子那麽大,萬一推到一半女鬼先滾出來了呢?你給拿著掃帚再給掃迴去?


    “行了,都閉嘴。”他隱忍地閉了閉眼,“還有三十秒……保持安靜。”


    話音剛落,外麵櫃子上一張符紙飄落,櫃門開得更大了。用來堵門的椅子完全翻倒,壓在上麵的重物掉落一地。


    身後傳來女生們害怕的吸氣聲。顧晨風喉頭滾動一下,用隻有三個男生能聽到的氣聲道:“等等如果有必要,我會衝出去。”


    班長詫異:“你幹嘛?找她肉搏?”


    “不是。”顧晨風道,“她不是偏愛成績倒數的人嗎?我高考作文偏題,數學兩道大題沒寫出來……”


    班長:……


    不,我覺得它說的成績倒數並不是這個意思,真的。


    他的腦袋又開始疼了,剛想開口勸人別送,體委的聲音又從旁邊悠悠飄了過來:“你們說的這個成績,它加體育特長分嗎?”


    不加的話,他還真不一定比顧晨風高。


    班長:…………


    救命。


    就在此時,忽聽“刷刷刷刷”一陣連響——櫃子上,竟一連掉落了十幾張符紙!


    這個進展速度顯然嚇到了躲在床底的眾人。三個男生立刻閉嘴,矮下身體,緊張地看著櫃子的方向。


    碎裂的符紙接二連三掉到地上,緊跟著是嘩啦啦的厚重鐵鏈。櫃子終於完全解封。


    緊接著,在顧晨風等人驚恐的眼神中,那兩扇生鏽的櫃門宛如死神的翅膀,猛然向兩邊彈開——


    跟著又砰地一聲關上。


    關得太迅速,那女鬼手還沒來得及收迴去,被櫃門夾了個正著。


    ……不知是不是他們幻聽,櫃子之中,似乎是傳來了一聲咒罵。


    這、這幾個意思?結束了是嗎?


    幾人懵逼。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過了幾秒,櫃門再次打開。那隻鬼手,重重拍到了地上。


    先是手掌,接著是幹枯的手肘、肩膀……有些許頭發垂下,濕漉漉的,散發出強烈的水腥氣。


    顧晨風渾身緊繃,忽然覺得他們還是天真了——躲在床下真的是個好主意嗎?萬一那女鬼,突然低下頭呢?


    他單單是腦補一下那個場景,就感到後背一層薄汗。


    就在此時。


    那隻按在地上的鬼手飛了。


    ……不,不隻是那隻手。女鬼的整個身體,都飛了——她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朝後一仰,好不容易爬出櫃子的部分,又以一種特別利落的姿勢,整個飛迴到了櫃子裏。


    櫃門啪地關上,仿佛無事發生過。


    顧晨風:……?


    因為角度限製,他看不到完整的畫麵,忍不住扯了下班長:“啥情況?”


    班長茫然搖頭,再旁邊的體育委員不確定地開口:“看上去……像是被揍了?”


    顧晨風:“……啊?”


    “反正我覺著像。而且還是從下巴踢上去的——就那種,前踢,懂吧?”


    體委說著,居然伸長脖子朝外看了看。班長一個激靈,忙把人拽迴來:“別看了,又出來了!”


    顧晨風定睛看去,發現果然,櫃門再次打開,那隻青灰色的手又拍到地板上了。


    先是手,然後是手臂、頭發……


    這次那女鬼連肩膀都還沒露出來,就又是一個後仰,摔迴去了。


    櫃中傳來咕咚聲響。雙門再次啪地關上。學生們:“……”


    “怎麽了怎麽了?”學習委員忍不住湊上來,班長給她挪了個位置。學委剛趴定,就見那隻青灰鬼手又落了下來。


    作為一個第一次見到這東西的人,她很給麵子地倒吸了口氣,下一秒,就見那手往上一拔——


    連手帶人,又摔迴櫃子裏了。


    學委:“……”


    她一口倒吸的氣憋在氣管裏,一時竟不知道是該吐出還是該繼續吸。


    “……這什麽情況?”


    默了片刻,她不由問出了不久前顧晨風的疑問。


    班長照搬了體委的發言,語氣肯定:“據說是在被人痛揍。”


    學委:“……啊?被誰啊?”


    班長:“不知道,看不見。”


    學委:“……”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撕枕猶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撕枕猶眠並收藏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