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山想見到龍禁尉川陝區副指揮使柳雲生,並不難。


    他本身也是勳貴出身,血統上便有著一定的基礎,又十幾歲起便在京城裏當值,已是多年,如今外放到地方上協助工作也有三年多了,與柳雲生這個頂頭上司之間也算熟絡。


    特別是唐雲山知道,柳雲生做事認真的同時也是個色中餓鬼,可眼下天正帝大喪期間,便是裝也要裝出個不近女色的樣子來,為將來自己高升打個底子,著實是需要找個別的渠道的樂子。


    而甄輅此時遞來橄欖枝,本身便有著很大的政治聯合需求。


    正如甄輅自己所說,他是先帝欽點的‘開路先鋒’,此時從雲陽趕到忠縣來見柳雲生,各方麵都是說得通的。


    反複思量沒多久,唐雲山便是下定了決斷,他要幫甄輅一把,同時,也緩解下他自身的經濟危機。


    上迴欠的賭債自己還沒還清呢。


    巧合的是,剛剛中午,還不到用午飯的時候,他便是恰巧碰到了略顯疲憊的柳雲生。


    隻糾結片刻,他便是將甄輅希望見麵的事情對柳雲生匯報了。


    “哦?”


    柳雲生聞言不由一喜,忙道:“這可真是意外之喜……這甄禦史現在人在哪裏?”


    正如唐雲山的判斷一樣。


    此時的柳雲生,不知道有多悶呢,穆然聽到湖廣的‘風雲人物’甄輅居然來了,又如何能不吸引他的注意力?


    喪事嘛。


    大家都懂的。


    前兩天是悲痛,但隨著流程展開的各種噪雜與疲憊,那種悲痛會淡淡退卻,取而代之便是身心的雙重疲憊。


    尤其是像柳雲生這等在龍禁尉中任職,與朝廷利益直接掛鉤的人物。


    到此時,他的悲痛怕早已經剩不下幾分,取而代之的,恐怕更多的是對整個大青政權的希冀和誌得意滿吧。


    唐雲山一看柳雲生眉飛色舞的表現,心中登時便湧上了一層苦澀。


    這人比人,真是能氣死個人啊……


    甄禦史,真的是好會拿捏人啊……


    嘴上卻忙是恭敬道:“迴大人的話,甄禦史應該還在縣衙外頭候著呢……”


    柳雲生一聽也來了精神。


    事情到此時,最繁雜最難受的事務基本上都被理清了,他午飯到下午的這段時間,並不算忙。


    想了一下,他道:“聽說之前他在湖廣也算是闖出了名堂,這次他在這等時候過來,足以見得他的心思呐。這樣,雲山,你現在便去把甄禦史請過來,本官要跟他聊聊。”


    “是……”


    唐雲山麵上畢恭畢敬,心底裏的那種苦澀卻是翻江倒海。


    還能說什麽呢?


    甄禦史,為何能這般硬氣?


    還不是他有切切實實的政績和平叛大功在手啊。


    倘若他唐某人也能有這等戰功……


    唐雲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愈發堅定了要走出這條路的決心。


    此時,甄輅得到了消息,整個人也是止不住的振奮。


    他知道柳雲生多半會見他,卻是沒想到竟然會這般順利的,當即極為真誠的感謝了唐雲山一番。


    唐雲山心中繼續苦澀,麵上卻淡然道:“甄禦史,你也不用謝我,現在時間緊急,還是趕緊準備一下,馬上去見咱們大人吧。”


    “好。唐兄,有勞了!”


    甄輅對唐雲山重重一抱拳,忙是迅速收拾起來。


    ……


    不多時,甄輅便是被兩個千戶引領著,七繞八繞的來到了宮內的一座大殿之內。


    甄輅本以為這裏是靈堂,正要好好表演一番呢,進去了才發現,竟然不是,而是某個居家般的休息場所。


    這讓甄輅不由暗暗可惜,但很快便提起了精神。


    隻見。


    殿裏,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皮膚很白,身材卻依舊壯碩的紫袍中年男人,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儼然,這便是正主了。甄輅忙是颯爽又恭敬的對他行禮:“甄某人示下,見過柳指揮使!”


    甄輅說著,偷偷地打量柳雲生一眼,柳雲生此時卻可以安安穩穩仔細的打量甄輅。


    而隻看了甄輅沒多會兒,他便是止不住地欣賞和暗自讚歎,這個年輕人,模樣好,功勞大,還能這麽低姿態,可見是很會做人的了。


    乃至,某種程度上,甄輅幾如滿足了一個忠臣的全部條件。


    年輕,英武,颯爽,利索,又忠心耿耿。


    “嗬嗬,甄禦史這可是折煞本官了,不必多禮,起來吧。”


    柳雲生猶豫了片刻,便是略有蹣跚的親自上前來,扶起了甄輅。


    這個年輕英武的新生代將領,可是將來這片大好江山的基石啊。


    雖說是客套話,但柳雲生很明白,甄輅崛起的時間太短了,根基必定不穩。


    此時他名正言順,拉攏甄輅,顯然並不困難。


    “謝大人抬愛……”


    甄輅也沒想到,柳雲生的態度意外地還不錯,姿態就放得更加低了。


    兩人之間,止不住便有惺惺相惜之感。


    簡單聊了一會兒,問詢了一些甄輅他想知道的生活問題,柳雲生不由笑道:


    “甄禦史,瞧我這腦子。你一路辛苦,還沒吃飯吧?正巧,我也沒吃,你便陪本官一起吃點吧。不過現在這個當口,便不能有太多講究了……”


    看著柳雲生略有苦笑的模樣,甄輅忙是恭敬地點頭:“固所願也……”


    ……


    然而準備用飯的時候,甄輅忽然一個機靈。


    這裏,竟不止他和柳雲生,還有一個俏麗少女在一旁侍奉。


    “嗬嗬,甄禦史,不必拘禮,這是本官兄弟的女兒,可憐兄弟去得早,我便將他唯一的骨血收留在身邊,也免得再出事……”說到這裏,柳雲生的麵色有點感慨和無奈,想來當年的事情有些複雜。


    “曉夢拜見義父。”俏麗少女上前拜見。


    “曉夢啊,這是義父今日剛結識的朋友,湖廣官場上的大人物,甄禦史。”


    “小女拜見甄禦史。”曉夢隨即很禮貌地與對方見禮。


    “見過曉夢姑娘。”甄禦史也很有禮貌地示下,隻略微打量了對方一眼,一下子便看出對方又是一個好苗子,根骨奇佳,若是發展成道侶,一定能夠很快趕上自己的修為。


    如今他的眼光早已是超越了普通人幾倍的,是不是身懷特殊體質的女子,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並非是看不起男人,而是特殊體質的男子太少見。


    當然,甄輅自己也算是天生的“飛龍禦體”,這種體質最大的好處就是跟女性修煉時能夠獲得雙倍靈炁,還能反哺女性道侶,使其修為更上一層樓,武藤純子和林玉音能從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姑娘,到現在能熟練運用靈炁進行攻擊防禦,原因就在這裏。


    柳雲生一看甄輅對女色不為所動,就先讓曉夢退下去了,心裏也是很欣賞,笑著對甄輅說道:“甄禦史,午膳可能還要稍微等一下,咱們便聊幾句吧。你對朝廷的局勢,有何看法?”


    對於這等核心問題,甄輅儼然早便胸有成竹,就怕你不問這些呢。


    “大人,素飯已經安排好了……”


    正當甄輅在與柳雲生商談時,外邊又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


    “讓甄禦史見笑了,如今國朝正是大喪期間,實在不好再大搞吃請,等風頭過了,本官再請甄禦史吃頓好的。”柳雲生說道。


    “素飯也好啊,正可體會一下百姓辛勞,不瞞您說,我這一路走來,救過不少人,也看著不少人餓斃路邊,深感自己勢單力孤,這才來到這裏,請您給個名分上的方便。”


    “那甄禦史打算怎麽做?”柳雲生多了幾分興趣。


    “我想以您的名義構建一個慈善總會,用來使那些不聽話的豪強們捐錢捐物,至於手段嘛,隻需如此如此……”甄輅在柳雲生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柳雲生一聽,頓時眼冒精光,看向甄輅的眼神也更加和善了。


    龍禁尉不能明目張膽地貪汙,但是在代行抄家的問題上,誰都不能阻攔,哪怕是新繼位的裕隆帝,也不可能在這種問題上去跟他們這些依附於皇權腳下的附庸去計較,頂多就是口頭上批評幾句。


    “有些事,我這個禦史不方便親自出麵來做,這才找到指揮使大人名下,這是甄某人搜集到的涉事人員名單,請大人過目。”甄輅摸出一份名單來遞給柳雲生。


    “好,好啊!”柳雲生一看名單,頓時興奮地拍了一下大腿。


    這上邊的人,都是他以前想動卻不敢動的人物,如今個個都有把柄在手了,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搞了,即使最後鬧到總指揮使那裏,自己也不算逾矩。


    甄輅這麽自信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朱雀就是柳雲生的頂頭上司,龍禁尉川陝區總指揮使。


    有些事,朱雀自己不方便去幹,那麽作為川陝區二把手的柳雲生可以去幹啊,而且幹完了還不用承擔責任,甚至還能落個“不畏權貴”的美名,有名有利,誰不樂意做個順水人情?


    “哈哈哈哈,甄禦史可真是送了我們一份大禮啊,放心,這件事我們龍禁尉最拿手,包管讓他們脫三層皮下來!”柳雲生早就看這些川陝的豪強們不順眼了,如今駐紮在忠縣完全是穩定局勢的需要,不然他早就帶著人四處晃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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