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我再一次的出來散步,隻是並不比往常那樣的傭閑恣意,甚至抱著沉重的心情,有幾分的痛處。

    在路上那朦朧的光影中,都好像看見我以前跟那女孩的景象,那女孩的笑容。

    我的心現在是如此的沉重又如此的痛,但我故做鎮靜地踏著凝重的步伐,走在路上,我到底該不該和黃可馨……

    已經十多年了,是該見麵了,是該迴憶了,但如今的我是否有那個資格?這是我之前萬萬都沒想到的。

    而想到這裏,我又想起小婷的臉,她的笑容以及擔憂的眼神,好幾次我都有種感覺,我是不是……

    “嘿!你好啊?”一個男人的聲音讓我清醒過來,轉頭一看,原來是黎憶。

    他正嘿嘿笑著,我則是一臉憂鬱,沒和他瞎扯一塊,沒有那個心情了。

    “你在想什麽這麽入神啊?”他正輕鬆自然地望著我。

    我空洞地望著黎憶,說:“工作可以暫時不做了嗎?對不起……”

    “為什麽?難道待遇不好?”他雖然還是笑著麵對,但是臉已然僵硬許多,帶點驚訝。

    “不是…隻是有些問題讓我很混亂……對不起。”雖然這個答案很模糊但是卻也是真的,現在的我真的墜落到穀底了。

    “喔?是感情方麵嗎?年輕真好啊!”他眯著眼看向遠處的漆黑處,似乎在想著什麽。

    “你不也是一樣嗎?”我隨口反駁迴去,然後歎了一口氣。

    “或許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做你想做的吧!就這樣。”他聳聳肩,在臨走的時候他留下這句話。

    我看著他走向角落,猛然之間,看到一位喝醉酒的女子衝出來,緊抱住黎憶不放,黎憶想要掙脫,但無可奈何,那個女人我仔細一看,赫然發現是那個地下餐廳的女人,她的臉上掛著傻笑以及陶醉。

    “你幹麻啦!”黎憶大吼。

    “人家今天到你家睡啦!”女人閉著眼睛好似在說夢話。

    “睡你媽的頭!!走開啦!”黎憶想要掙脫。

    “睡頭?嗬嗬…好色喔…好好!我要睡你的頭,人家跟定你了。”她癡癡傻笑。

    “走開!不要讓我再說一次”黎憶氣得漲紅臉。

    “哈哈你好可愛喔!”

    “夠了喔!”

    “你好可愛喔!親一個!”

    “我揍你喔!”

    看到他們互相糾纏遠離,我不禁苦笑,暫時忘懷了我那千頭萬緒,他們會變成一對吧!不過一切都要看黎憶出國迴來之後了,我隻能祝福他們。

    有空再見麵吧,朋友……我轉身繼續踏著我那沉重的旅行。

    我依然孤獨在路上走著,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幹些什麽?我依然很迷惘…即使過了這麽久…。

    黑暗中我又莫名其妙地撞上了一個人,那人跑的很快,加上我的心不在焉,我又再一次碰上這種事了。

    “喔!!好痛喔!?誰啊!?”聲音好熟悉,我仔細一看,竟然是趙心玲!

    這時候沒心情和她拌嘴,她要罵就給她罵吧,哀……

    “喔!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是我耶!”我自嘲的說著。

    “你怎麽這樣啊!?嗚……啊!好痛喔!”隻見趙心玲兩眼發紅,還泛著淚,可憐的模樣讓我不自主的她的頭,感覺她的特質吸引著我,那嬌小玲瓏的樣子,還有用小孩語氣在生氣的時候這一些都讓我心生憐憫,隻不過那種鳥個性就抵銷掉了一半。

    “沒心情和你鬥嘴,你自己慢慢罵吧。”我撇頭,準備離去。

    “你這個人怎麽就這麽討厭啊!!”她跟了上來,繼續罵。

    “你怎麽不走開啊?”我斜眼瞪她。

    “我幹麻要告訴你啊!?你這惡人!!連續撞我兩次,還絆倒我一次。”她嘟著嘴,漲紅臉。

    我搖搖頭無奈地迴:“我何嚐不是如此?你以為隻有你吃虧啊!”

    “你的臉好好玩耶!”她盯著我看,真想給她一拳,要說她純真一點也不,看臉色都不會;要說淳樸也不,惡人惡嘴的。

    “哪裏好玩?”我無奈地地側頭。

    “你看,這就很好玩了!!炳哈!!”原本她隻是有點偷笑,還不失淑女風範,但越笑越過分,我出生阻止:“你欠打喔!!”

    “啥!?這麽兇幹麻啊?逗你玩的而已呀!”她不爽地迴答。

    看著她,又突然發不起脾氣了,算了!跋緊離開吧。

    “你是不是再煩惱什麽啊?”趙心玲在我背後出聲問。

    “說說吧!”她笑了笑。

    我止步,狐疑地望著她問:“我可是撞到你兩次絆倒你一次的人呢,你瘋了嗎?”

    “但我有觀察你和跟你的談話,其實你人不壞,祇是有時候很欠打而已。”

    “是你欠打吧…”我無奈地苦笑。

    “我有個故事要說,想要聽的人跟上來喔。”我笑笑地慢慢往前走。

    “好啊好啊!!”趙心玲馬上像小孩子一樣的手舞足蹈。

    我則是沒去理她。

    “曾經有一個小男孩第一次到了一個小鎮,他在那裏很孤獨,直到有一天,男孩倒在一對雪地的時候,有一位女孩拉住了男孩,從此以後男孩不再孤獨,隻不過啊!時間又過的很快,一轉眼,男孩就要跟女孩分散了,他們彼此之間互相約定了一個承諾,但是時間太久了,男孩已經忘了,甚至連她的臉都忘記了。如今那個男孩再一次進到那個小鎮,有了新的生活,對一個人有了好感,而在這時候那個女孩出現了,出現在男孩的麵前。”我說到這時停了一下,畢竟這是我的故事,真的無法像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然後呢?!”趙心玲心急的問。

    “我有說這故事是對你說的嗎?”我冷笑接著繼續說:“那男孩是很猶豫的,沒有資格去見那女孩,似乎對有好感的人也無法確定自己的心,這兩者把男孩逼的進退不得。”我說到這就停下來了,有點悲傷有點痛苦,我背對著趙心玲。

    “喔…”趙心玲有點失望,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這故事就是我的。

    “我覺得……”趙心玲欲言又止。

    “你要說什麽?”我繼續往前走。

    “不管怎麽樣,自己的心最重要,一步步去做,一定有辦法的,即使最後兩頭空也無妨,重點是無愧於心哪。”

    我止步然後迴頭,呆呆望著數步之外的趙心玲。

    “幹麻?我隻是說出感想而已啦!炳哈哈!!這故事很濫喔!!”趙心玲不太好意思地虛笑。

    “是啊!你還真是大言不慚,跟小孩一樣。”我故意冷笑。

    “什麽!?你這惡人真的很欠打耶!”她在我後頭大叫。

    我對她微微一笑,帶著溫柔祥和說:“但說的很對。”

    “是嗎?嗬嗬!”她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騙你的啦!!你這小表!”我迴過頭去,一麵大笑一麵離開。

    “你要加油啊!!雖然你是個惡人!!我隻是以一個擁有善心人的看法對你說這句話罷了!!炳哈哈…”趙心玲又是一陣虛笑。

    我嘴角上仰,真是個小表……

    竟然發現到裏頭主角就是我,還對我這個撞到她兩次絆倒她一次的惡仁說加油,真是一種奇怪的滋味。

    我舉起手來,背對著她擺一擺手,我們倆就這樣分離了。

    雪開始飄落,我轉過了一個轉角,又是無盡的黑暗。

    “過去的約定是嗎?”我走在街道上喃喃自語。

    我希望能夠想出以前的是即使隻有一點。

    但我現在已經釋懷了,或許不該再去想,而是直接麵對。

    我跨步往家裏的方向,盡避心情混亂,但真心騙不了人,我開始明白自己該如何去做了。

    而現在雪地上已經越來越多,就如同我十幾年前跟“她”約定的地方,我的記憶湧上心頭,這裏彷佛早已變成那時候的人事物了。

    我看到了她………

    那個女孩-黃可馨。

    “爸爸!這裏是哪裏啊?”我看著牽著我手的爸爸還有媽媽那青蒼的臉色,非常懼怕地問。

    “這裏很好喔!有很多人會照顧你!爸爸很快就會來接你的。”爸爸說完之後就摸著我的頭,我隻能對著爸爸傻傻一笑。

    我跟著爸爸跟媽媽走到一戶人家,看的出來那位出來接我們的阿姨很年輕,之後我看著她麵有難色地望著父母,父母和阿姨接頭接耳說了幾句,接著我的父母也悲傷了起來。

    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要這樣,我隻能看著他們說完之後走出我的視線範圍,我想要叫想要跟他們一起走,可是有人拉住我。

    那是阿姨的白晢纖細的手。

    “乖乖喔!我們會照顧你的喔!你的父母有事所以……。”

    我聽到後,就一直哭泣,看著他們的背影感到無奈以及悲傷,聽著那位阿姨的美妙的聲音,我的心也靜下來了,跟她進到裏麵的房子。

    我看到了跟我年紀一樣的女孩,她對我笑著,很可愛很甜美,也是第一個對我笑的女孩,可是我還是很害怕,拉著那位阿姨的裙子,阿姨隻是對我微微一笑,轉過頭跟女孩說:“他是你的表哥喔!”

    “真的啊!他長的好帥喔!”女孩拉著我的手說著,似乎很高興,這一天外麵下著大雪,我永遠記住這樣的天氣,外麵的雪真的很刺骨,這地方好冷。

    “表哥,以後你還要找我喔!”表妹過了幾天跟我在夕陽看夕陽的時候說出來,我不知道有什涵義,我隻是覺得不要讓她失望。

    “恩!”

    “真的!?”

    “恩!”

    “耶!!”

    外頭開始下雪,表妹捧起了雪給我看。

    我微微一笑。

    “我們不要跟你玩。”一群小孩看到我之後就跑走了,我很傷心,走到獨自一人蕩秋千,互然之間看到一位女孩看著我,我也看著她。

    “你知道冬天的意義是什麽嗎?”她突然問我這句話。

    “我也不知道。”我搖搖頭說。

    “我們一起追尋吧!”她開心的看著我。

    “什麽?”

    “你不是本地人吧!”她陪我一起蕩秋千。

    “是啊!所以他們都不跟我玩。”我低頭看著地下,說著這幾天的事,我跟她一笑一起悲傷,我喜歡看她笑的樣子,跟表妹一樣可愛。

    “黃可馨是我的名字,你呢?”她好奇的看著我,我一時間也不知怎麽迴答。

    “仁就好了。”

    “不公平啦!人家都告訴你了耶!”

    “沒有差啦!”

    幾天之後…………

    “對了,阿仁!你可以跟我約定一件事嗎?就是……………。”

    可惡啊!!差一點就想起來了!這一次好不容易搭配上碰到的人事物,以及臨場的感覺,隻能想起來一些還算可以的片段。

    看來還是要直接麵對麵問了。

    不知走了多久,後頭傳來叫聲。

    “阿仁!!”遠處聽到小婷的聲音,我緩緩迴頭過去。

    “你在這啊!唿…唿…真是太好了,還以為你又跑到哪裏去了呢!”她的臉因跑步而顯得殷紅,每次小婷都如此擔心我,真的很令我感動。

    “那走吧!”我開始慢慢小跑步。

    “等等我啊!你很可惡耶!我才剛跑的過來。”

    “你們本地人應該要很行的啊!嗬嗬!”

    “小婷。”我跑到一半時停下來轉頭看著表妹。她一臉疑惑的看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停下來。

    “其實啊!我記起以前很多有關你的事羅!”我故意用出很懷念的表情看著表妹,表妹看起來好像很興奮,我看到差一點笑出來,這種事有讓她這麽高興嗎?

    “那是些什麽事情啊?看看有沒有我不記得的。”表妹興奮地問著我。

    “我又沒得失意症,你好像是說…恩…”我的眼睛閉上故意裝作思考的樣子。

    “什麽?!什麽什麽!!”表妹一直在我旁邊摧我。

    “恩……。追上我在說吧!”我開始狂奔,表妹又在後麵大叫。

    “你這個人很壞耶!”表妹開始追著我,就如同小孩在追逐一樣,此時雪又快速地飄下來。

    我這時候很開心,我們兩人就向小時候一樣的奔跑,雪地中有我們兩人的腳印,雖然過不久可能就會消失了,但是我的的歡笑聲永不停止,因為雪地裏有著我的成長和血淚,十幾年前我我在雪地中跑著,十幾年後我依然又繼續跑著,我以後決不孤獨了。

    我也終於知道小婷對我剛開始會這麽高興的理由了,而且從十多年前小婷就很照顧我了。

    真的很令我感動。

    翌日。

    “好累喔……”我在座位上打哈欠。

    昨天跟表妹跑一跑之後我們很晚才迴去,還被阿姨罵了一頓,可惡的表妹那時候還對我傻笑,不過現在想來還真是可愛。

    現在第一堂課已經開始了,在我們鞠躬之後,那個疲倦曆史導師對我們打哈欠說:“黃可馨今天生病,所以請假,聽說是超嚴重的發燒,我看她大概是站在外麵一整天吧!你老師以前失戀的時候也這樣過呢,可是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好了!開始上課了…”接著他就睡著了。

    全班原本很吵的,聽到黃可馨病倒了,變得極為安靜,而我則是吃驚萬分,心情一時無法撫平。

    我開始想的是,她不會是真的站了一整天吧!可是我隻聽說淋雨會生病而已……

    想想也不可能,一上午我就圍繞在黃可馨打轉。

    時間過的比我想像的來的快,一下子又到中午了。

    我站在屋頂上吹著涼爽的風,雖然我一上來就看到了邵風行,不過他還是一樣的冷漠看了我一眼,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平時也沒機會和他長談。

    “你…跟吳秉翰是死對頭嗎?”我隨便問個問題。

    “……不算是…。可能是小時候不小心采到他的腳吧!所以就記仇到現在。”

    “啊?”那個慵懶的吳秉翰會記仇?還是這種綠豆小事。

    “你在說笑吧。”我甘笑。

    “誰知道,也許是我中學時不小心弄傷他了,記仇到現在,他那種人,就是這麽討厭。”

    “這和我印象不合耶。”

    “關我什麽事?”

    “說的也是……”

    “你很在意黃可馨吧?”邵風行看著外麵的風景突然問了我如此驚爆問題。

    “啊!?”我驚唿。

    “少裝了,看你今天的臉就知道了,老師一說黃可馨生病,你就那樣。”

    “你怎麽……”

    紹風行露出淺淺的微笑,說:“你管我觀察入不入微?她家就是那棟藍色建築物。”紹風行指了指方向。

    “可是…。”

    “怎樣去做你自己決定,我懶得再說。”說完後,他就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

    “對了!你說的那個失蹤的男孩……”我正要提醒他,黎憶要出國了,應該去見麵一下吧。

    “那個被救男孩,看到了那個失蹤的男孩了,隻是時機未到,我說過了,他現在還在失蹤階段。”

    “為什麽時機未到?”我不解,要見就去見啊。

    “然後說聲『好久不見』嗎?”紹風行微笑,眼睛已經徵開了。

    “你……”

    他緩緩離開,臨走前背對著我擺手示意道別,我就這樣目送著他離開。

    我靠在欄杆上,苦笑地望著眼前的城鎮,我知道,很多事情需要去麵對,我也說過,未來的我不會迷惘,不管怎樣。

    冬天都該結束了,春天要來了。

    那一群在雪地中的往事,也該去麵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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