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閣知道石屋無窗,裏麵的光線全靠石門微開透進的一點點月光,隻能照見近門處,大部分區域仍然陰暗無比。自己雖已進去無數次,卻並不需要找東西,因此並不在意。但對方既然是來翻找東西,還想找出機關暗室,在這樣的陰暗之中便確實有些困難。

    這時,便聽到屋中響起輕微的“啪嗒”一聲,雲閣透過門縫,果見屋中出現微弱的一點點光亮,僅照亮方圓數尺範圍,並不四處散射。

    光亮剛起,便聽得屋中二人均“啊”了一聲,浪千裏又驚又喜道:“這。。。這桌上有本書。”

    季堂主突然冷哼一聲道:“你要和我搶嗎?”似是浪千裏急於去拿,而引起他的不滿。

    浪千裏急忙道:“屬下豈敢,屬下是覺得這書竟然就這樣放在桌上,甚覺奇怪,因此想去察探一下是否暗藏危險。”

    雲閣心中微歎,陷入兩難,阻也不是,不阻也不是,隻盼望石屋主人能早點迴來。同時心中卻又奇怪,那書既然就擺放在石桌之上,為何二人翻找半天竟然都未能發現。

    他卻不知,對於刻意進入神秘危險之地尋寶之人來說,往往不相信會有好東西會被放於如此顯眼之處,因此越是顯而易見的地方反而越是容易被忽略。

    二人進入屋中,下意識就是探察隱秘角落,查找是否有暗室暗格或地道之類,偏偏沒有察看桌麵。直到點起燈火,方才一眼看到桌麵有書。

    這時,便聽季堂主冷哼一聲,接著衣袖聲起,便是翻書之聲。雲閣猜測其應是用衣袖卷起桌上之書,然後便開始翻看。

    繼而他聽到季堂主驚疑道:“月宮幻影?”聲音中卻並無多少喜悅之意。

    浪千裏諂聲道:“堂主,這書裏可是一些功法劍譜?”想來他還未能看到書中內容。

    季堂主冷漠道:“你看看吧。”然後又是翻書之聲,便聽浪千裏也詫異道:“竟然全是女子畫像,這。。。”看來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雲閣大感奇怪,難道這久居石屋的魔頭每天便靠看書中女人打發時光?那麽這書中女子與他又是什麽關係?

    又聽浪千裏喜道:“堂主,這第一頁有幾行字呢。隻是字跡太過潦草難認,會不會是練功秘法?”

    季堂主哼了一聲道:“哪裏是什麽功法了?不過是首詩。”接著便聽他吟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就是這四句了。你曾盜遍大江南北,見過無數古玩字畫,竟還不知這首詩?”

    浪千裏尷尬道:“屬下盜墓一是為了求財,二是為了尋找練功秘籍,對於詩詞文章屬下實在是一竊不通。不過,既然隻是一首詩,那這書也沒什麽用了。”

    隻聽輕微的一聲啪,想來是把書隨便丟迴到了桌上。

    雲閣正覺得放心,忽聽屋中浪千裏咦了一聲道:“這桌上竟然刻的有字。不過,這幾個字屬下卻認得。”

    然後便聽他念道:“因血致幻,因淚而解。這。。。這卻是何意?”

    季堂主沉吟一陣後方道:“我亦不知。此應為屋主人所寫,想來隻有他知道了。”

    浪千裏歎口氣道:“想不到此行竟然一無所獲。”

    季堂主卻依然聲音平靜,並不顯得如何失望,淡淡道:“這屋中每個地方你可找遍了?”

    浪千裏歎口氣,“若有暗格,定瞞不過屬下,看來這屋中並無那兩本書了。”

    季堂主嗯了一聲,沉默片刻,忽然問道:“那唐衍可有說此時這屋主人去了何處?”

    浪千裏道:“屬下沒有聽到。”

    季堂主似乎又沉思了一陣,道:“看來這附近應該還有其他隱秘之處。他現在就在那裏也說不定。”

    浪千裏為難道:“那便隻能改日再來探查。今日時間無多,即便能發現那隱秘之處,也不。。。適合過去。”

    他們本認定石屋才是藏寶之地,所以專門趁屋主人不在之時前來尋找,但卻毫無所獲。此時就算猜到另有隱秘之地,但想到石屋主人可能就在那裏,又如何敢於靠近?

    季堂主也知此時不宜亂走,衣袖微動,似將某物卷入手中,道:“先將此書帶迴去再說吧,雖然全是人物畫像,但也說不定有什麽秘密,隻有呈堡主一觀方可得知了。”

    浪千裏恭敬道:“屬下領命。”

    眼看著石門半開,一道瘦若竹杆的身影出現在屋門口,自然是浪千裏,季堂主顯然也將隨之出屋。

    雲閣萬般焦急,知道自己攔不住二人,卻又不得不攔,隻希望在自己倒下之前,石屋主人能及時趕迴。

    正要硬著頭皮上前,心湖之中忽有所覺,急忙止住身形,靜待好戲上演。果見石門之前突然出現耀眼劍光,首先罩向身體剛掠出一半的浪千裏。

    浪千裏驚唿一聲,急忙抽出一把匕首抵擋,卻一時無法擊退敵人。而來人出劍時機恰到好處,利用狹小屋門既限製了浪千裏的閃避空間,讓其身法無用武之地,同時又利用浪千裏身體將屋門擋住,導致季堂主難以出屋。

    但若退迴屋內,一旦被來人關上屋門,則形成關門打狗之勢,將更加不妙。如此一來他也隻好拚命抵擋,希望將來人擊退一步,好讓季堂主能夠出屋應戰。

    雲閣悄悄探頭看過去,發現來人一襲白衣,竟是此前隨唐衍來過的白衣劍士。想不到他今晚也來到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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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他劍光灼灼,綿密兇狠,殺得浪千裏狼狽不已,顯然此時他才動用了自己真正的力量。一邊攻擊一邊好整以暇地罵:“浪千裏,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唐王爺對你不薄,你何以另投連家堡?”

    浪千裏抵擋都覺困難,哪有時間迴話。忽聽他慘叫一聲,想來已然中劍。他輕身功夫極佳,但格鬥之術卻十分一般。難怪他對那《燃髓經》如此渴望,應該是迫切想補上自己的短處。

    雲閣剛要感到高興,忽覺不對,隻見石屋門縫處一把幾近透明玉劍無聲無息探出,繞出一個弧形,徑向白衣劍士飛刺而去。

    而白衣劍士正全力攻擊浪千裏,對來襲之物毫無所覺。

    雲閣不忍見白衣劍士喪命當場,急忙喊道:“小心。”

    白衣劍士一驚,立即迴身,方發現來襲玉劍,趕緊迴劍格擋。

    “叮”的一聲脆響,玉劍被擋開飛迴。白衣劍士卻身體一顫,後退半步。

    趁此機會,季堂主終於一把拉迴浪千裏,揮動長劍擊向白衣劍士。

    他一出手,形勢立即大不一樣。此前威風八麵的白衣劍士登時手忙腳亂、險象環生,被迫後退,再也堵不住屋門。

    季堂主身形剛要脫出石屋,忽聽一聲輕笑,伴隨著一股強烈劍氣,一把重劍迎麵劈來。雖是重劍,但劍影森森,飄忽不定,竟然舉重若輕,巧妙異常,讓人難以準確格擋。

    季堂主無奈迴劍,護住周身,隻聽“叮叮鐺鐺”一陣綿密的兵器相交之聲後,雖未露敗象,卻一時陷入被動,找不到機會反擊,更無法脫出屋去。

    季堂主見形勢難以逆轉,隻好用力劈出一劍後,借勢退入石屋,方有暇喝問:“來者係燕山飄零劍派的什麽人?”

    來人嗬嗬一笑,道:“季堂主果然好眼力,在下燕山柳延風。”又指了指身邊的白衣劍士道:“這是我侄兒柳淩飛”

    季堂主冷哼一聲道:“原來是燕山柳五俠。卻不知鼎鼎大名的燕山派大俠們什麽時候學會暗中偷襲了?”

    柳延風哈哈一笑,語帶嘲諷道:“誰不知道連家堡風隱堂是專事刺殺勾當的,何曾正大光明過?你這風隱堂副堂主什麽時候也有資格怪別人偷襲了?”

    季堂主冷冷道:“連家堡對付敵人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卻從未得罪過燕山派。你燕山派遠在大西北,為何非要與連家堡為敵?益州那個野心勃勃的唐衍到底給你們許下了什麽好處?竟然會與他勾搭上。”

    柳延風笑道:“說到野心勃勃,還有比連家堡野心更大的?唐王爺好歹知禮儀顧民生,所做所為均是為了百姓蒼生,助他有何不好?若是你們連家堡做大,隻怕百姓受苦、天下難安。”

    “為了百姓蒼生?”季堂主好似聽到一個荒誕笑話一般,不由一陣冷笑,道:“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哄鬼都不會信,你也好意思說出來?小心哪一天被他這個偽君子賣了你們都不知道。”

    柳延風搖頭笑道:“聽這口氣,季堂主竟頗為當一個真小人而自豪呢。什麽時候小人竟也成了一個尊崇之詞了?”

    季堂主似知爭執下去毫無意義,而時間緊迫,若石屋主人迴來了,隻怕更加難以脫身,微微沉默一下,道:“請柳五俠說出你的條件吧,若是太過苛刻,說不得我們也隻有以命相搏了。”

    “這就是了,本就不需要空費這麽多口舌嘛,”柳延風嘿嘿一笑,“隻要你把那本書交給我即可,柳某保證絕不再為難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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