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身後英子輕聲呻吟,已漸醒轉。伍元奎心下一橫,道:“文修哥,你帶英子下山,我來擋住這個不男不女的。”即便下山之路艱險,但也比留在這裏要穩妥些。

    陸文修輕哼一聲,“你行嗎?”

    伍元奎道:“你放心,我一定能。。。盡力拖住他。”語氣終究不是那麽自信。

    陸文修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好吧。”說著便欲轉身去扶英子,這時,陸文修一側林中突然一股旋轉的勁風襲向陸文修,伴隨一聲冷笑:“想走?沒那麽容易。”聽聲音與前無異。

    伍元奎大驚,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麽敵人能這麽快就悄無聲息地轉移到另一方向,急叫道:“文修哥小心。”

    陸文修怒喝一聲,一刀劈向來襲之物,“鐺”的一聲脆響,一個鐮刀狀武器隨即飛迴林中。雖擊開對方武器,但陸文修也身體一震,後退半步,不由暗驚,這次來襲的武器不僅速度快,且力道大,竟比攻向伍元奎的弩箭更加厲害,看來此前敵人隱藏較深,此時才亮出他的主攻武器。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陸文修似想到了什麽,張了張口,想要提醒伍元奎,但他麵色掙紮了一下,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伍元奎也察覺到陸文修受到的攻擊更為強大,不禁轉身看去,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突聽身後響起細不可聞的一聲“錚”,隨即似有一道銳利之物破風急襲背心,竟比之前的弩箭兇猛得多,顯然這才是真正的致命攻擊。

    在聽到“錚”的一聲時,伍元奎便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危險信號,當尖銳的破空之聲急速飛來時,更是渾身汗毛都瞬間聳立起來,他立即明白了什麽,急迴身揮動長槍掃了過去,同時叫道:“文修哥,是兩個人,你小心。”

    他當然可以躲閃或是伏倒,但那樣極有可能傷及背後的陸文修,因此他不得不采取這種毫無把握的辦法。

    “喀”的一聲,一把短劍被長槍掃開,隨即飛了迴去,應該帶有細索之物。但伍元奎還沒來得及高興,便看到短劍之後還緊跟著一支細小的弩箭,瞬間逼近眼前。他大驚失色,立知已來不及迴槍格擋,下意識拚盡全力抬起左臂擋在臉前。

    左小臂上一陣劇痛傳來,伍元奎卻感到一陣僥幸,知道小命暫時保住了,不由稍稍鬆了一口氣,但看著紮入左臂的弩箭,心中卻又發起愁來。

    連兩個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自己手臂和腿就被毒箭所傷,如今連自己都性命難保,卻要如何救迴英子?隻怕。。。隻怕英子還沒醒過來,自己就要毒發身亡,那時想再和英子多說一句話都不行了。想到這裏,心裏忍不住又一陣傷感。

    他無暇去處理傷口,縱然左手臂鮮血直流,且逐漸有些麻木,卻還是雙手持槍,凝視著麵前密林,希望能發現敵人的身影而伺機反擊。但麵前林中響起一聲冷笑後便再次陷入沉寂。

    身後傳來陸文修一聲冷漠的話語:“這麽容易受傷,真是沒用。”伍元奎身體一僵,想要辯解,卻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這時,“啊”的一聲輕唿,卻是英子終於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首先看到陸文修,叫了一聲“文修哥”,隨即看到伍元奎手臂上插了一支弩箭,血流不斷,不由又是一聲驚唿,道:“小奎,你怎麽了?”

    她艱難得站起身來,想察看伍元奎的傷口。伍元奎急忙阻止道:“英子別過來,危險。”心中不由更加焦急,知道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敵在暗我在明,若不能改變現狀,己方隻能被動挨打。可是敵人身法極為高明,仿佛與林木融為一體,隻要他們不出密林,便根本無法對他們發起攻擊。且被敵人前後包夾,為了保護好英子,兩人任何一人都不能衝入林中。若不能將敵人逼出密林,想要改變形勢便根本不可能。

    將敵人逼出密林?伍元奎一陣苦笑,敵人隻要在林中等待自己毒發倒下即可穩操勝算,何必出林冒險。此路顯然不通。

    這時英子還是來到伍元奎身側,見伍元奎手臂顫抖不止,弩箭深深紮入小臂,傷口處血色發黑,不禁花容失色,要為伍元奎包紮卻又不知如何將箭取下,一時既悲且愁,手足無措。

    伍元奎急忙將她擋在身後,道:“這箭有毒,包上也沒用,就不要包了。”

    英子聞聽更加駭然,忍不住潸然淚下,道:“小奎,你別管我了,快下山去找展大伯。他應該有辦法救你。”

    伍元奎平靜搖頭,“那怎麽行,你若有事,我。。。就算活著也痛苦一生。”他被毒箭所傷,不知還能堅持多久,一旦全身麻木,隻怕便離死不遠,言語中便不慎吐露情意。

    林中一女人輕笑一聲,“瞧這對小情侶真夠甜蜜體貼,你讓那位小哥可怎麽聽得下去呢?”

    陸文修身體一僵,哼了一聲,卻不言語。

    似是發現他有些分神,一把飛鐮再次自林中急速旋轉擊出。陸文修急忙揮刀,雖勉強擋住了攻擊,卻被擊得踉蹌後退半步,一時臉色鐵青。

    伍元奎衝林中怒喝一聲:“你閉嘴。”隨即又對英子道:“我也沒覺得這毒有多厲害,你看我不還好好的嗎?”口氣雖硬,但手臂卻抖得更加厲害,身形也微微搖晃,顯然腿上傷口也逐漸開始影響他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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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子淒然道:“都這時候了,還胡說八道。”隨即似是想起了什麽,“聽展大伯說,這北山上的苦葉草能解蛇毒,不知能不能解你的箭毒。”

    伍元奎微微苦笑,心道毒有千萬種,自己中的未必是蛇毒,苦葉草如何能解?正要搖頭拒絕,頭腦中卻靈光一閃,一個主意立即浮入頭腦。

    他本就聰明靈活,隻是由於江湖經驗不足,且受言語所激,一時被動無奈。此時受了傷,情勢更加緊迫,心裏反而豁了出去,思維便跟著活躍起來。

    他眼睛轉了轉,哈哈一笑,道:“英子你也不早說,竟然還有這種草。既然展玄同展大伯都說它能解毒,那就一定有用。快試試。”

    在英子自背簍中翻找草藥的時候,伍元奎朝山下看了一眼,大聲奇怪道:“文修哥,羅三叔他們不是和你一起的嗎?怎麽還沒到?”

    陸文修一愣,羅三力受傷並未恢複,根本不可能和他一起上山。但他並不笨,隨即便明白伍元奎的意思,也大聲道:“羅三叔他們腿腳不便,來得慢些。我上山時沿途做了標記,他們很快就會到的,說不定已經在附近了。”

    林中傳來“噗嗤”一聲輕笑,“兩個小鬼竟然還想玩這種把戲,不覺得太嫩了嗎?莫說有人靠近,便是一隻鳥飛過,也逃不過我們兄妹二人的耳朵。”

    陸文修麵色一變,一時無語。伍元奎卻冷笑一聲道:“你真當羅三叔他們隻是一般村民?他們可是打過幾十年仗、從屍骨堆中爬出來的老兵,要對付你們有的是辦法。”

    林中一時寂靜,似知道伍元奎的話不假。久經沙場的老兵就算個人武力不強,卻總有自己擅長的殺人手法。

    伍元奎知道自己的話多少起了點作用,就算敵人仍然不信,好歹也會有些顧慮,便繼續道:“就算羅三叔他們一時到不了,但隻要我的毒一解,你們還不是拿我們沒辦法?雖然不知道你們來此是什麽目的,但隻要我們不死,你們就已形跡敗露,絕難得逞。再說,你的弩箭也要射完了吧?”後一句純屬亂猜,依據便是覺得敵人這種注重隱匿身形的打法總不方便帶太多東西。

    林中傳來“嗬嗬”一聲冷笑,卻不再言語,竟似被伍元奎猜中。此次領命前來,原以為不會有什麽難度,隻需越過北山,利用連家堡武卒大舉攻擊村子之機,將那人吸引出屋,然後趁機潛入石屋完成預定任務。卻沒想到連家堡武卒們施展出那麽強大的攻勢,竟然連正主都沒見到,就被一幫村民擊退。

    如此一來,自己兄妹二人便隻能退而求其次,察探目標狀況和周邊地形,也好迴去複命,卻連山都沒來得及下,就被兩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輕村民攔住,起因不過是自己順手打暈了一個上山采藥的女子。

    原本瞧不起這兩個村民,認為言語挑撥一陣後定然容易收拾,卻更沒想到兩人實力竟然強得出乎意料,連番偷襲均未對二人形成致命殺傷。

    此前本打算耐心等待伍元奎毒發失去反抗力,便可以集中收拾陸文修,卻沒想到醒轉了的英子竟然稱可能有辦法解毒。雖然箭上毒藥係獨家熬製,頗難解除,但這個荒僻之地的苦葉草卻是他們從未聽說過的,加上此前便知隱匿於此的展玄同在醫藥方麵亦有過人之處,心中不免有些猶疑不定。擔心夜長夢多,後麵會另有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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