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風刮得離家或是無家的人心裏一陣一陣的往外酸,等整顆心都酸透了的時候,便臥在榻上撩起窗簾看外麵的雪花了,看雪花一遍一遍地鋪過來,將地麵鋪得更加的嚴實了。他閉了眼睛,想著一些心事,人們都說他就像手中的雪蕪劍一樣冰冷,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劍摟進自己的懷裏。

    據說這柄劍是北溟劍宗曆時十年所鑄,礦出石青山,青海鋒,是至寒至利之物,據《劍典》上記載,這柄劍刺入人體後也不會感受到一絲的痛苦,他是殘忍的悲憫者,他不想給死在自己劍下的人任何一絲痛苦,但是他卻從來都不知道,有許多人寧願痛苦地活著,如果告訴你今天你終難逃一死,那又有誰會考慮死的時候會不會痛呢?

    他拿起劍在右手的中指上劃了一道,劍入手時果真沒有一絲的疼痛,隻是血液鮮豔地流淌著,汩汩地鋪滿手指實在讓人不忍,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傷口處的血液,像河流一下爬滿自己的手掌。劍拿開了,那傷口便火灼似的痛了起來,外麵幾片雪花飛卷進來紛紛的落在榻上,落在他跪著的膝蓋上,落在他的傷口處,隻掙紮了一下就消融了。

    她的那句“你不可以!”在他的耳際閃了一下然後倏而消失了。他拿來藥和布條,收拾了一下自己受傷的手指也順便收拾了一下自己零亂的心事。

    月圓很仔細地料理劍人的傷勢,似乎他的傷是自己造成的一樣如果自己早點出現,早點勸阻的話,說不定他就不會受傷了。可是她卻沒有想過,即使她從來沒有出現過,別人也說不出一句什麽,更何況她又是那麽的討厭那個人,就算他死了,也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嗎?

    可是她的思維不是那樣進行的。

    “真的沒有想到你竟會為了我去擋劍……”

    “你竟然會為了我而去死~”

    “哎~我劍人這一生注定成為少女的殺手~”

    他總是含情默默地望著月圓,一遍一遍地說著那些自作多情的話,“為什麽我百花劍人走到哪裏都有那麽多女孩子為了我不而顧自己的生命呢?”

    月圓隻是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並不去理會他的那些胡說八道。

    音獄走了過來,“我們該出發了~”

    月圓看了看窩在那裏好幾天的劍人“你不是說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嗎?我們商量了一下,你還是多住幾日吧,我們已經和客家打了招唿了,他會照顧你我的……”

    一聽月圓那樣講劍人要是急了,

    他昨天對月圓說的“不能出發“的意思是大家陪他一起多住幾日,現在將他一個人撂在這裏,他當然一百個不願意,“那怎麽行呢?一起來一起去嘛,既然你們要出發,我百花劍人又怎麽可以托累大家呢?就算爬我也會跟著大家爬過去的……”

    “如果你果真要爬的話,會影響我們行程的……”草嗟走過來道。

    吵歸吵,可是劍人最終還是厚著個臉皮跟過去了,根本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是嗎,他的傷?

    他們出了客棧剛步入小巷便有一個黑衣人從屋頂上滾了下來“百花劍人!速來受死!”

    一看就知道是個來取賞金的!可是讓人頭痛的是出來得也太急時了一些啊~真不知道那個色鬼到底得罪了哪個有碴的。隻見那黑衣人就地滾了三圈之後便來到了劍人的跟前,他以一個不太自然的不知是蹲還是跪的姿勢收了尾,忽然記起了什麽似的,忙從腰間抽出劍來指著劍人大叫“受死!”

    “念恩……”等他喊出那最後的兩個字的時候,月圓終於想出了她的名字來了……

    念恩站直了身子,卻依舊用劍指著劍人,“姑娘原來是你啊!真的是契闊相逢呢,不過,現在先讓本大俠殺了這個十惡不赦的*賊,也好一雪姑娘當年的恥辱!”

    月圓聽他的話總是腦子轉不過彎來,不過,最好還是別殺了,那個人是好不容易救迴來的……劍人用手指撣開他的布滿豁口的劍,“臭小子,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們是一行的嗎?”

    念恩的劍被撣開以後就忙又用劍指著劍人“你這該死的*賊,竟然不成立犯罪同夥綁架無辜少女,讓我步月淩雲風雲堂第一任堂主風念恩來收拾你們!”

    他大力的揮舞著手中的劍,很顯然他是沒有將刀與劍的用法區分得特別清楚,隻是他的聲音卻充滿了正意與慷慨陳詞的感覺“替江湖收拾你們,替武林收拾你們,替天下收拾你們!”

    望著他烏烏壓壓的揮舞的劍,草嗟和音獄忙閃開,月圓欲上前勸阻卻被音獄死死的拉住“你覺得他能像雲崢嶸一樣對自己手中的劍收入自如嗎!”

    然而劍人卻由於對風念恩的不屑和忽視而被他狠狠的當肩一劍砍了下去……劍人的痛苦的叫聲席卷了耳朵裏所有的路徑。

    為什麽自己總是那麽背呢?不過萬幸的是風念恩的劍太鈍,所以並沒有造成什麽不必要的傷口,然而由於那打下去的力氣太過巨大,他一連貼了三天的跌打損傷藥卻仍然痛得拿不起一雙筷子來真是辛苦

    了我們的月圓還要喂他吃飯。

    我念恩告辭前的一席話令人難以忘懷“這個江湖需要我。需要我激濁揚清、除惡撫善。我不能置江湖秩序於不顧,不能將百姓的生死扔在腦後,我要時刻銘記這些,我無尚光榮的使命與職責,無窮的遠方,無盡的人們,都和我有關。阿裏阿拉阿巴阿呀~後會有期!”

    “他還會來殺你嗎?”月圓問劍人,劍人哭笑不得地道“我寧願自己死掉算了,死在他的劍下實在是太受罪了~”

    “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她學著老一輩人的說話方式對著他道,順便將一勺米飯送進他的嘴裏,“為什麽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呢?”

    劍人以為她隻是隨口說說,他無所謂地道“因為,全是些水性楊花的女人,挺有意思,挺沒負擔……”

    “為什麽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呢?”她依舊在問著自己的話,似乎他講的她一句也沒有聽到,似乎自己的論斷從來都沒有被人打斷過,她的眼淚開始往下流了,“為什麽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呢?她們從來都沒有那樣過不是嗎?大家都好好的有什麽不好,大家都喜歡各自喜歡的人……那樣有什麽不好,可是你為什麽……”

    劍人聽著她的話,望著她淚流滿麵的樣子,整個的怔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麵前的這個女孩子是自己感情上受到了傷害,還是在為那些被自己玩弄了的水性揚花的女人們擔心……

    她們,沒有人會真的愛上我,她們愛上的,僅僅是我的錢而矣。而你,與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是不同的。

    等劍人的傷在冷風的季節裏漸好了的時候,他們又開始出發了,又是飛雪的日子,不同的是,月圓自從那一天對劍人說了那些話以後就再也不怎麽答理劍人了。他們照舊出發,隻是再也不敢走小道了,他們改走大街行人雖不算稠密但也不算稀落的大街。

    然而,即使是大街也依舊會有人殺將過來,是江湖上赦赦有名的女殺手飲印雪!

    “嗨~小雪!”像平時見了女孩子一樣他伸出一隻手來打招唿。

    “哼~”似乎是一個不屑的冷笑,然後那女子向前錯出一個步子,“受死吧!百花劍人!”便一咱的斬殺過來,雪花被劈碎了些許,驚訝處一個倒掛金鉤,飲印雪的劍便擦著他的身子劃了過去

    天呢,如果挨了那麽一劍的話,肯定救也救不活了。

    飲印雪看劍人躲過了,一個迴風流雪就又朝他執劍刺了過來,此時劍人正緩緩的挺直了自己的身

    子,“哎喲~我的纖纖細腰,這一下恐怕是給閃了啊~”

    天呢!這一次他肯定再也躲不及了吧!月圓那樣在心裏擔心著。

    “劍人公子!”她的唿喊由心而升,看來,她又有了那種挺身而出去幫那個色鬼擋下一劍的想法了但是剛邁出一步就又被誰一把拉迴到原地~當她再重新站穩步子後去觀察戰況的時候,隻見兩把劍頂成十字形,本以為劍人終於有機會防禦了,可是定睛一看才知道那與飲印雪對衡的並不是劍人,而是雲崢嶸!

    她驚慌地看著,因為雲崢嶸這一次還不知是敵是友呢~

    如果他也是來殺劍人的,說不定那個家夥會更想要死在飲印雪的手裏呢。

    殺手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有著自己的道德規範,也就是每個殺手都耳熟能詳的職業道德

    “我早就盯上他了。”雲崢嶸抽出衣服裏帶著的通輯令,他那語氣就好像是在說,這隻兔子是我的,我隻不過讓它在草地上多蹦達幾天但是並不意味著別人就可以將它據為已有。

    飲印雪收了劍,似乎很失望似的走開了。

    閃了腰的劍人伸長了脖子望向屋脊“小雪!你先別走……”

    雲崢嶸走到月圓的跟前,“不要總是試圖為別人擋劍,因為,並不是所有的劍客都會因你的生命可能會受到不必要的威脅而住手。”月圓突然之間覺得他的話溫柔得就像太陽一樣,他的眼神迷離著,就像一隻冬日裏曬足了太陽的貓。

    總之,暖烘烘的。

    “百花劍人,除夕夜,十裏亭。”他轉身去的動作依舊如昔,似乎一如既往的,身後的一切再也與自己無關了。

    等雲崢嶸的背影徹底在人群中消失掉的時候,劍人便開始抱怨了,“死就死羅,不過那家夥也夠缺德的,為什麽偏要我死在大過年的!哎,真不吉利~”

    草嗟在奮筆疾書,音獄冷漠地望著跟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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