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高妮珂


    漫長的夜晚即將過去,遙遠的東方天際,隱隱有白色的光芒在高天之上塗抹著色彩,黎明即將到來,拂曉之前的黑暗,卻將整片大地籠罩的更加深沉,濕漉漉的霧氣,彌散在空氣裏,讓整片林地帶著大自然的清香,樹林中的樹並不密集,但從那顆顆粗壯的枝幹看來,這些樹,也應該有些年頭了,高大而茂密,層層疊疊的葉連同細細的枝條,隻有在零星的空隙間,才能看到天邊的那魚肚白。


    “唿哧。。。唿哧。。。唿哧。。。”大半夜被人驚醒後逃跑到了這裏,金發碧眼的高大白人已經疲憊不堪,一身絲綢質地的牧師袍早就被樹枝上的刺給劃成了爛布條,身上也有不少肮髒汙跡,更多的,則是被樹枝石塊擦傷的印痕,將背負在背上的小女孩往上扶了扶,特淪落咽了一口吐沫,嘴巴裏幹澀的仿佛要裂開一樣,肺腔鼓蕩如風箱,體力大量的流逝,讓他別說疾奔了,就連扶著一樹枝行走都兩股戰戰,幾欲倒地,背上剛剛背負時還健步如飛,沒有對自己帶來任何壓力的女孩,在此時,卻仿佛一座沉重到幾乎將他壓垮的山峰一樣舉步維艱。


    扒著樹幹大口的喘息,特淪落強撐著身體,往前每走一步,都要死命的挪動身體,身上的汗水從剛剛就像是漏水一樣往外流淌,到了現在一絲水分都擠不出來,就像是他的體力一樣,完全枯竭,但是他不敢停下,天生能感受到他人注意力的他,從背後那道隱約的注意力裏,感受到了仿佛通向地獄的無底深淵一般驚悚恐怖的惡意,那惡意如此之濃厚,濃厚到他來迴頭都不敢!


    自從為了滿足好友養女的要求,而來到了熱海這座小城後,就有一種冥冥中的感覺在提醒著他,有危險!


    而半夜從和他交好的金城館老板那裏得知了有人在尋找自己後,這種不安瞬間就達到了巔峰,就如同年幼時看到那輛刹車失靈的汽車一樣,甚至更危險的預感!


    他不知道這種預感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隻知道要離開這裏,不離開這裏,會死!


    但。。。。


    “特淪落牧師今晚夜行,倒也好興致,隻是深山光線昏暗,蚊蠅甚多,想來行路不易,不妨歇息片刻,可好?”


    樹林中本來還此起彼伏的蟲鳴聲戛然而止!安靜的。。就像是死了一樣!


    動物比人類更強的趨吉避兇的本能讓它們在張殷元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就預感到了即將到來的恐怖!


    細微的破空聲響起,那是張殷元的大麾滑過氣流的聲音,如一隻飄然落下的大鷹,慘白的正義大麾在黑漆漆的密林裏,白的紮眼!


    “艸!”張殷元本來如一隻大鷹般從樹頂上躍下,嘴裏裝b的話剛說完,就覺得汗毛一炸!“嘭!”震耳欲聾的槍響,與其說是槍響,不如說是一把手炮!金發白人反應快如火石,手段也極為暴烈,在張殷元聲音響起的瞬間,黑沉沉的手炮滑落手中,對著前方落下的張殷元就是一槍,大口徑的手炮,接近3cm直徑的槍口上的槍火在黑夜中閃爍著明亮的白熾色。


    以幾十倍音速出膛的子彈顯然是屬於黑科技行列,生生用一把普通人都能觸發的手槍轟出了堪比張殷元‘烈焰之指’一樣的大威力!


    那枚不比反器材狙擊槍發射差多少的子彈在張殷元毫無防備下瞬息即至,就連法力護盾都來不及開!


    猝不及防下,明明看到了對方抬手,卻因為自己硬是要裝個b而人在空中,無處借力,隻能在空中努力的一側身。


    “呯!噗嗤!”肋下直接開了一道半個巴掌寬的血槽,堅硬的骨骼在子彈的高速摩擦下帶出一溜火星,疼的張殷元一個哆嗦,拚勁全力觸發的法力護盾這才升起,反手一撈,將撞在背後法力護盾上的子彈握在手中,子彈底火爆炸,經過膛線加成,在空氣裏以幾十倍音速摩擦出數百度的高溫的合金子彈在張殷元手中通紅一片,經過肋骨的摩擦,明顯小了一圈,有摸了摸自己被生生掃去半指深的肋骨,張殷元難以置信的觸碰了一下傷口,心中頓時警醒,眼神挪到對方手中那把看似平凡的手槍上。


    眯了眯眼,往前一撲,直接一巴掌按在這個白人牧師的肩膀上,能開山裂石,不可抗拒的龐大力道瞬間將這個牧師壓垮,雙腿一軟就坐倒在地上,連帶著他背上的兜帽落下,露出一個圓圓的小腦袋,栗色的長發盛在兜帽中,一股極為淡薄,但精純無比的風暴的力量瞬間逸散開來。


    收迴按在白人牧師肩膀上的右手,張殷元從肋下將自己血淋淋的左手伸出來,無視了白人牧師憤慨的眼神,撩開他背上那長長的栗色長發,眼睛和露出的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淡然如水,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睛對視在一起,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舒展開來。


    “你好啊,高妮珂。”


    “她還是。。。。咕。。”手一斜,牧師的下巴就讓張殷元脫了下來,大張著嘴,掛在臉上,口水不受控製的流淌,還沒來得及反抗,一股炙熱的力量就隨著張殷元的手掌塞滿了他全身的骨節,讓這個試圖要說話的牧師僵硬無比的跪坐在原地。


    “過會兒再聊你的事,特淪落牧師,我對你的那把槍很感興趣。。一把小手槍,能傷到我呢。。”


    “高妮珂小姐,你好,我是高尼茨的朋友,帶你去見高尼茨,你,不會拒絕的吧?”張殷元溫和的聲音和那隻血淋淋的手掌同時落到女孩的感官裏,她的眼神輕輕的波動一下,就像是老井中的水麵輕輕顫抖一下一般,轉眼就恢複了平靜。


    靜靜的將視線從張殷元那隻手掌上移到張殷元臉上,這個年僅8歲的女孩一言不發,就這麽看著張殷元臉上假惺惺的笑容和冷酷的眼睛。


    “顏秀先生,神憐世人。”少女柔嫩的聲音響起。


    “。。。哦?”張殷元一愣,不知道這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主說,不要憐憫行詭詐的惡人。”少女的第二句話接踵而至。


    張殷元臉上一黑。


    “所有犯罪的,就是罪的奴仆。”


    “嗯。。。也許吧。”說完,張殷元懶得再和這個有著死水般平靜的眸子,卻麵無表情諷刺自己的女孩再說些什麽,手指曲起,一彈,響亮的腦瓜崩頓時將高妮珂打暈,一把扣住女孩那瘦弱的肩膀,往上一拎,夾在腋下,在忍痛拎起被自己的法力塞滿骨節,一動都不能動的特淪落牧師,嫌棄的看了看對方因為下巴脫臼而哈喇子流個不停的下頜,手一抬,把對方的下巴裝了迴去,像是碼頭上扛大包的苦力一樣往肩膀上一撂,轉身沒入黑暗的密林裏。


    半晌,再次迴轉,在地上掃了一眼,眼睛一亮,大步走到剛剛特淪落委頓的地方,撿起一把通體漆黑,構造簡單,造型粗暴的手槍,放在手裏掂了掂,點點頭,把肩膀上的特淪落往平穩了抖了抖,再次轉身離開。


    天邊,那抹白色,終於泛起了玫瑰般瑰麗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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