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這一刻,一道黑光在殿中劃過,在所有人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瞬間已經臻至嬴政胸前。


    殿中眾人睜大了眼睛,還未從剛才的一幕中反應過來,蓋聶的劍還插在荊軻的胸口,一切是那麽的突然。


    誰也沒料想到,這個前麵被秦王威儀嚇得‘瑟瑟發抖’的秦舞陽,竟然成了這一場鬧劇最後的殺手鐧。


    隨著他胸前盛著樊無期首級的盒子炸開,魚腸出鞘,僅僅隻有一息時間。


    “不知死活的奴婢”“不識天數的螻蟻”


    一左一右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在嬴政身前左右,中車府令趙高與帝國新任護過法師月神悄無聲息的現身。


    在那道藍色真氣織成的三尺氣牆阻攔下,勇冠天下的魚腸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趙高隻是一揮手,暗紅色的罡氣席卷而下,將田賜從丹陛上逼退。


    “先天罡氣?大宗師?”


    雖然早就對趙高的實力作出過揣測,可沒想到,這個死太監竟然早在劇情開始前就已經是巔峰的大宗師。


    再加上一個同樣深不可測的月神,刺殺,已經再無任何希望。


    情況不妙,還是先閃為妙。魚腸迴袖,反身和月神隔空對了一掌,借著反震之力,飛出四海歸一殿,翻身從章台宮高高的石階上倒飛而下。


    “進了這裏還想走?六劍奴,拿下。”


    趙高陰柔的聲音傳出,六道人影從大殿外高高的飛簷上俯衝而下,截擊田賜。


    四海歸一殿裏,嬴政起身,絲毫沒有理會吐血昏迷過去的公孫麗姬,拉著有些不知所錯的十九皇子贏扶澈,踩過荊軻的屍體,走出大殿。


    月神在殿門口迴眸,隻見蓋聶伸手掩下荊軻那已經失去靈光的眼睛,隱藏在輕紗之後的眼波一轉,美目中流淌出一種莫名情緒。


    章台宮高高的九重石階上,六劍奴撲殺而來,真剛做為最強攻擊力率先出手,劍鋒劈開唿嘯的勁風,對著田賜當頭斬下。


    田賜此刻不敢正麵硬扛,一旦被六劍奴纏住,將再也無法脫身。


    更何況,他現在幹將莫邪不在手,僅憑短劍魚腸,絕難以與手持名器的六劍奴硬拚。


    將身一抖,迅速分出五道人影,向著四麵分散逃逸。


    這正是天地長生功中記載的身份,謂之分身化影之術。


    “射”禁軍一聲令下,弩箭鋪天蓋地,對著田賜覆壓下來。


    密集的箭雨令六劍奴圍攻的陣勢也為之一滯,合圍的陣勢還來不及展開,各自揮劍阻擋著射來的箭羽。


    四海歸一殿前,趙高眉頭一蹙,對著身後的眾臣隱秘瞥了一眼,偶有所覺。


    田賜同樣有所察覺,農家,田光,昌平君,幾個名字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來不及細想,迎著箭雨,身法宛如長空閃電,五道人影虛實難辨,穿行在箭雨中,最終越過人海屏障,飛下這漫長的九重生死路。


    閱兵場裏,已經被黑衣禁軍層層包圍,幹戈直指,長槍如林。


    田賜直直撞入禁軍中,如同跳入水中的魚兒,一瞬即逝,輕功極快。


    五道人影向四麵奔散,穿行在禁軍中。他也不殺人,隻是借著這些人來阻攔六劍奴的圍殺。


    他就不信,在秦王眼皮子底下,六劍奴膽敢對黑甲禁軍出手。


    六劍奴顯然也明白,一個個氣的牙癢癢,六人分散,追著田賜分出的人影,靜待出手的最佳機會。


    人牆雖好,終有盡頭,這個閱兵場空前的寬闊,是曆代秦軍閱兵出征之地。


    在衝破人牆後,其他四道分身終於消散,隻有南門的那道人影還在逃竄,六劍奴飛速集合,再次圍殺而來。


    田賜一聲長嘯,宮門口兩條石龍轟然炸開,一青一紅兩道劍光化成長龍,飛入閱兵場田賜的手裏。


    雙劍在手,他身上的氣勢猛然攀升,大笑著,幹將莫邪反手一剪,巨大的青紅色劍氣擊退了襲來的真剛和亂神二人。


    幹將莫邪雙劍在空中一個交錯,天地間就好像被化成了陰陽兩色,寒暑剛柔之力扭曲了氣場。


    他雙劍一揮,無形的氣浪擴散開來,將從兩側圍上來的轉魂滅魄二人逼退。


    “嗯?”月神一聲驚咦,這一招有些道家心法的痕跡,又有些像是農家的地澤心法。


    道家的弟子不太可能,那就隻剩下農家了,這幹將莫邪劍主,莫非出自農家?


    幹將一劍劈開緊閉的宮門,衝出宮城,隻在一刹那,一股殺氣從頭頂襲來。


    來人同樣手持雙劍,劍鋒貫頂而下,正是魍魎。


    田賜很明智,幹將擋下魍魎的一擊,沒有戀戰,轉身就跑。


    這個時候被六劍奴纏住,被秦國供奉的高手們圍住,可就真的死翹翹了。


    田賜拖著留影在前麵跑,六劍奴在後麵緊追不舍,這時候,就看誰跑得快了,七人很快消失在所有人眼中。


    嬴政全程沒有說話,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牽著十九皇子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話。


    “孤不想再看到燕國存在,傳令王翦,一月之內,孤要看到燕王喜的人頭。”


    “諾。”群臣齊聲道。


    “趙大人,羅網作為帝國利器,卻如此廢物,連一個刺客都抓不住,就這麽讓他跑了嗎?”


    看到嬴政一直走進了後宮,李斯這才發泄出心中的不滿。


    趙高躬身,笑道:“丞相大人放心,他走不出鹹陽城的。”


    “如此,最好。”李斯冷哼一聲。


    “奴婢在南門為他準備了一份大禮,以他的實力,那秦舞陽是絕難逃出鹹陽城的。”


    “哦?不知是何人?”李斯順口問了一句。


    “這個人,相信丞相大人是不會想聽到他的名字的。”趙高似笑非笑。


    “越王八劍,黑白玄翦,這個人,李大人應該很熟悉吧?”


    李斯臉色微一變,似乎想起了以前那些很不好的迴憶,有些遲疑道:“他,還活著?”


    趙高幽幽道:“羅網要他生,他就能生,羅網要他死,他就得死。”


    目光渺渺注視著南門,幹將莫邪,他對這對名器也很感興趣呢。


    田賜飛速在大街上飛奔,殺氣臨身,如芒刺在背,由不得他不傾盡全力。


    南門已遙遙在望,出了鹹陽,危機至少能減去一半。


    六劍奴如蛆附骨,雖然始終緊緊跟隨,但距離已經被明顯拉開一大截。


    他們同是宗師後期的境界,六位一體,輕鬆能弑殺大宗師級別的強者,但抵不住田賜的速度之快。


    五道人影在虛實交錯間,竟遠遠將六人甩開。


    任你千般手段,此刻也施展不得,讓六劍奴說不出的鬱悶。


    前世的經驗告訴田賜,要想出來混,別的武功不說,逃命的本事必須是最好的,所以田賜最先學習的,就是輕功。


    鹹陽南門在望,周圍的民眾已經被全部驅散,一個臉帶劍痕,滿眼死寂的中年男人正跨坐在南門橫梁上。


    他的身上帶著落寞、滄桑、弑殺的矛盾氣機,麵前插著一黑一白兩柄劍。


    望著追逐而來的七人,起身,拔出黑白雙劍,橫在胸前,黑劍一指田賜。


    “他是我的獵物,你們給我滾開。”


    六劍奴聞言,停下腳步,遠遠退開。


    他們雖然同樣位列天字一等,且執有名劍,但玄翦的實力和身份遠在他們之上,在羅網中,僅存於掩日,由不得他們不服。


    田賜手持幹將莫邪雙劍,對峙著同樣手持黑白雙劍的玄翦,心下一沉,今天,難以善了了。


    “不管你是誰,來自哪裏,既然在這裏相遇,那就是緣。”


    “再者,你使雙劍,我亦使雙劍,我們更要來比試一番了。”


    玄翦開口,他的聲音低沉柔和,散發著獨特的吸引人的魅力。


    如果不是手持雙劍,誰也不會料到,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人,會是個殺人如麻的冷血殺手。


    田賜慎重凝視著他,忽然發現他鬢角垂下的頭發中,帶著一縷斑白。


    猛然想起,他的年紀已經不低了,貫穿天行九歌整個劇情,眼下,該有五十了吧?


    幹將橫指,冷笑道:“老家夥,你已經老了,老了就該有老了的去處,黃土才是你的歸宿。今天,小爺送你下地獄。”


    太祖他老人家說過,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雖然實力敵我懸殊,但嘴上可不能輸。


    玄翦一愣,哈哈大笑,“好好,那就讓我這個老家夥,來領教一下。”


    黑白雙劍舉過頭頂,身上的殺戮之氣大增,化成一道殘影,掠殺而來。


    田賜幹將莫邪雙分,化成一道兩儀圖,左手開天,右手辟地,雙劍一橫,便似囊括了整個天地。


    “轟”兩人在半空中交鋒,四柄長劍撞擊在一起,嗡鳴之聲攝人心魄,無邊的氣勢擴散開來。


    在玄翦的背後,另一個田賜手持巨劍豁然劈下,玄翦翻身躲開。


    在他左右前後,連續出現數道人影,圍住玄翦,無窮劍氣織成劍網,將他困在其中。


    玄翦的身體在空中化成一道道殘影,黑白雙劍密不透風,猩紅色的劍氣硬抗聖靈劍訣劍十八。


    黑劍宛如收割生命的死亡鐮刀,唿嘯著,削向田賜胸口,白劍斜劈下來,就要將田賜刨成兩半。


    田賜左手中幹將反轉,將黑劍擊飛,橫劍於左臂之上。


    更加靈活地右手中,莫邪寶劍窮盡十八劍變化,合為一劍,風馳電掣,如晴空閃電,正是劍十九。


    “當”莫邪與白劍撞在一起,激起一道道火花。


    田賜的手都在顫抖,掌心中的血一滴滴往下滴,虎口皸裂,咬著牙死死頂著那柄不斷壓下來的白劍。


    “嗬嗬,本事不大,口氣不小,今天,要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玄翦說著,白劍下壓,漸漸壓至田賜左肩上。尚未臨身,鋒銳的劍氣就將他左肩膀割裂出一道道傷痕。


    田賜忍著劇痛,幹將寬大的劍身橫撩而上,雙劍格開白劍,腳下一點,身體貼地而行,倒飛出十丈,拉開距離。


    在那一瞬間,黑劍從他胸前劃過,上身衣物被暴力破開,隻差一寸,就險些將他開膛破肚。


    他和玄翦之間,還有不小的差距。作為老牌大宗師,玄翦可是一個單挑縱橫的男人,實力不容小覷。


    在破碎飛舞的衣服碎片中,一道銀光異常顯眼,玄翦下意識白劍一挑,將其接住。


    原來是一個銀白色的連心結,用黑色的頭發串聯而成,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東西。


    看到它,玄翦好像失了魂一般,丟下白劍,將它窩在掌心裏,怔怔端詳。


    伊人的音容相貌再一次浮現在他眼前,眉目如畫,柔情似水,他口裏喃喃了一聲。


    “纖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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