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佳人,樂事,不得不說,東方雲皇如今有了幾分墮落了。


    曾經的他,能耐幾十年寂寞,讀經修心,把持本性。


    如今心神受創之後,屬於人性最直接的一麵被釋放出來,對他而言,好壞未知。


    經過了最初的警惕後,東方雲皇索性聽之任之,堵不如疏,一味的壓製,反而落了下乘。


    這種心態的轉變,使得他不再像仙一般冷漠孤傲,遙不可及,身上反而多了一股平易近人的味道。


    這種變化,落在旁人眼裏最為直觀,這幾天府裏的侍女們看他的眼光仿佛是獵物一般。


    東方雲皇現在很享受這種生活,在兩三年的療傷期間,注定了內功修為不會有絲毫進步。


    好好享受生活才是王道,過去苦修士般的枯燥生活真是受夠了。


    迎著兩旁小侍女癡迷的目光,東方雲皇伸了伸四肢,打了個哈欠,手卻沒有收迴來,這是個隱密的信號。


    可憐兩個小侍女才十三四歲,懵懵懂懂羞的玉臉通紅,不敢挪動一步,扇風的手也停了下來。


    石清露俏臉飛紅,不知為什麽,鬼使神差的上前,螓首輕輕伏在東方雲皇懷裏,玉手緊扣十指,抱著他的腰,不敢再抬頭。


    東方雲皇愕然,天可鑒之,隻想讓你幫我捏捏肩而已,你爬我懷裏做甚?


    不過到了這個份上,他很聰明的沒有再提起,輕攏起佳人纖腰,嗅著幽幽的處子芳香,一臉滿足,這才是生活啊!


    突然,伏在他懷裏的石清露嬌軀一僵,瓊鼻在他身上來迴嗅了幾嗅,從他衣襟裏扯出個汗巾來,正是他收起的那一件。


    翻開看一眼後,石清露神色大變,玉麵含煞冷笑著。


    “好個風流瀟灑的掌門人,有夫之婦你也勾搭?老娘看錯你了。即然如此,去找那個狐狸精吧,老娘恕不奉陪了。”


    說完,毫不憐惜的起身出了門,沒有一絲留戀。


    同時,扇風的,彈曲的,煮羹的幾個小侍女也衝他嬌啍一聲,緊跟著離去。


    “哎,哎,別走啊……”


    東方雲皇伸起的手無力的垂下,眼巴巴看著她們消失在船頭。苦笑一聲,這叫什麽事兒啊?


    低頭輕輕從地上撿起那個罪魁禍首,記住上麵的名字和地址後,直接毀屍滅跡。


    心裏止不住暗歎:東方雲皇啊東方雲皇,你怎能這般……唉!


    偌大畫舫轉眼就剩他一個人了,東方雲皇也沒了躺下去的欲望,起身行至船尾,那裏煮著一小釜鮮美的魚羹。


    東方雲皇撿起八角扇,繼續添薪扇火,這個飯還是要吃的。


    這會兒迴去,府裏估計也沒他的飯了。


    真真大膽,他可是逍遙派的掌門人呢,何時淪落到要自己親手做湯羹的地步了?


    辛好秋水劍沒有隨身帶來,要是讓李滄海那女人碰見,非給笑死不可。


    水開許久,湯味漸濃,東方雲皇掀開砂蓋,鮮香撲鼻而來。


    不得不說,這釜魚羹無論選材還是做功,都屬上品。現在白白便宜自己了。


    “咕咚”


    東方雲皇一愣,他沒咽口水啊,哪來的聲音?


    偏頭一看,隻見對麵的畫舫船尾處,倚欄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青衣少女。


    右手捧著一卷書,左手下放著一朵荷花,上麵還帶著水氣,顯然是新摘不久。


    少女長發環髻,眉目如畫,腰間還懸著一件價值不菲的古玉。


    觀其行為舉止,應是書香門第,官宦人家的小娘子。


    但此刻一張白皙如玉的瓜子臉上布滿紅暈,兩眼發直,明顯走神。


    東方雲皇很調皮的又一扇子將鮮香味送了過去,中途沒有半分泄露。


    青衣少女瓊鼻微微動了動,隨即一雙秋水明眸狠狠瞪了過來,卻惹得東方雲皇大笑不止,好個有趣的小娘子。


    少女受驚,斂衣起身快步進了畫舫,頗有幾分狼狽而逃的意味,那飛揚而起的裙琚,驚豔了多少時光。


    目送少女離去,東方雲皇竟憑空生出幾分不舍來。


    看一眼對方富麗雅致的畫舫,摸了摸肩上的長劍,將一絲悸動壓下,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隨地而坐,一邊品嚐著魚羹,一邊欣賞著大明湖碧葉連天的美景,怡然自樂。


    俄而,對方畫舫上腳步聲又起,走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儒生,看到東方雲皇時頗為驚訝。


    “是你?”


    東方雲皇劍眉一蹙,持魚羹的手一停,“我們認識?”


    中年儒生神情一滯,不知從何說起?他就是剛才匯波樓上將東方雲皇看做女扮男裝的人。


    很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不知老夫可否有幸向小兄弟討一碗魚羹來醒酒?”


    東方雲皇一仰頭,將碗裏的魚羹喝盡,轉頭道:“第一,我非淪落之人,至少你是,我不是。第二就是我不認識你。”


    他話音又一轉,“不過相逢即是有緣,一碗魚羹還是請得起的。”


    說完,取碗又到了一碗,手輕輕一送,小碗隔著五丈之距,穩穩停在了中年儒生的掌中。


    他眼睛一亮,喝了聲彩,“小兄弟好身手,看著手段,小兄弟定然是江湖中人了?”


    “怎麽?看不起江湖人?”


    幾息之間,他又喝了一碗,手一震,將釜中剩下的魚羹全部吸入碗中。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我是俠,你是儒,於這天下而言,你我本質上是一類人。”


    中年儒生還未說話,畫舫中又邁出一人,正是先前的青衣少女,接過了話頭。


    “無咎先生乃文林大賢,天下士子誰不敬仰?汝有何資格,敢於他並列?”


    “無咎?”東方雲皇看了一眼中年儒生,這年頭取字無咎的人太多,他實在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清兒莫言誇口,老夫不過一貶謫之人,哪裏值得他人敬仰了?莫要讓小兄弟笑話。老夫歸來子。”


    中年儒生輕撫長須,含笑道。


    “歸來子?”


    東方雲皇沉吟片刻後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晁補之,不錯,也算有那麽幾分名氣?”


    廢話!蘇門四學士縱然比不過蘇軾,也是才華橫溢名傳天下之人,豈是隻能用幾分名氣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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