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流換來的就是一筆龐大的債務,深淵地獄的人心裏別提有多悲催,可他們敢說不還嗎?這下子,眾人哪裏還有心情四處閑逛,紛紛提議打道迴府。


    小丫在準備動身時,忽然提出要迴清風明月樓,“夫人,我這幾日未在樓裏管事,那麽大的生意,我擔心會出紕漏,想迴去守著,他日如果有什麽事,也能幫得上夫人的忙。”


    她放心不下遍布南詔的情報,想要在這裏和淩若夕道別。


    “最近不太平,生意你暫時不用插手,跟在我身邊。”淩若夕沒有放行,藥王穀針對小丫的事,她還沒忘,如果放小丫孤身一人迴去,難保對方不會趁機下手。


    小丫不清楚內情,麵露猶豫。


    “如果你擔心青樓的生意,本尊大可派人前去替你看管幾日。”雲井辰冷不丁開口,東方家族內多的是商業奇才,照看一個青樓輕而易舉。


    有他的這番話,小丫隻能放棄迴京城的打算,安安心心留在了淩若夕的身邊。


    他們並未選擇加快迴程的步伐,反而是乘坐馬車,一邊悠閑的欣賞大好風光,一邊緩慢前進。


    這段期間,南詔和北寧的靠近魔獸森林的城鎮,又發生了幾次魔獸襲擊,大批的普通百姓沒能生還,家園被魔獸大肆破壞,據說,兩國朝廷已經集結了各大世家,花費重金,聘請他們前往出事的城鎮驅趕魔獸狂潮。


    “娘親,咱們要去看看熱鬧嗎?”淩小白有些躍躍欲試,這種好玩的事情怎麽能少得了他呢?


    顛簸的馬車內,淩若夕靠著車壁閉目修煉,聞言,眼也沒睜,抬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好奇心會害死人的。”


    更何況,魔獸攻城與她有什麽關係?她為什麽要大費周章的去趟這灘渾水?


    淩小白抱著腦袋,疼得眼泛淚花,他不就是想要去湊湊熱鬧嘛,娘親幹嘛下手這麽狠!


    “這件事不太尋常,”雲井辰蹙眉說道,“魔獸森林外布有結界,多年來從不曾主動踏入村莊,更不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不論有什麽貓膩也同我們沒關係。”淩若夕神色漠然,她的自私早已深入骨髓,正義感?同情心?抱歉,這種東西與她從來就沒什麽關係,遭難的不是她在乎的人,她也不會去費心。


    想想,雲井辰也覺得是這個理,“真不打算去湊湊熱鬧?各大世家攜手朝廷一同抵抗魔獸,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大事啊。”


    “沒興趣。”淩若夕神情不變,最近,她總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太舒服,玄力有些絮亂,情緒也時而起伏不定。


    “在想什麽?”雲井辰看出她神色有異,急忙出聲問道,深邃的黑眸裏,染上淡淡的關切。


    淩若夕沒有說,有玄力加身,她不認為自己會生病,這種情況,倒有些像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霍地睜開了雙眸,神色有些驚疑不定。


    “恩?”雲井辰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的迴答,眉梢微微一挑,“娘子,你這是把為夫的存在拋到九霄雲外了嗎?”


    他這麽一個大活人,竟輕而易舉的被她無視掉,雲井辰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故意往淩若夕的麵前蹭了蹭,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淩小白撅著嘴,暗暗磨牙,丫丫的!他這是第幾次吃娘親的豆腐了?


    努力縮小存在感的小丫坐在旁邊,看著這一家三口有趣的模式,心裏難免有些羨慕。


    “死遠點。”淩若夕踹了他的小腿一腳,微微吸了口氣,停止了修煉,她的異常究竟是否如猜測的那般,還需要等到迴去後,讓小一診脈才能確定。


    雲井辰忽然發現,最近這兩天,她似乎沒再刻苦修煉,而且連膳食,也多以營養為主,這可和她平時的習性不一樣啊。


    在途徑南詔的邊陲小鎮時,淩若夕吩咐停車,在這裏休息一晚,雲井辰趁著她用過晚膳,打算散步消化的空隙,跟上去,詢問道:“這兩天你究竟怎麽了?”


    “我有怎麽樣嗎?”淩若夕微微擰眉。


    “你的變化本尊看得一清二楚,說吧,到底有什麽事。”他今天非得問到一個答案不可。


    對上他固執的目光,淩若夕沉思幾秒後,才駐足停在客棧的後院裏,清冷的月光從頭頂上灑落下來,在她的麵部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金色光輝:“我好像有身孕了。”


    雲井辰瞳孔一縮,隨後,整個人竟微微顫抖起來,“你……你說什麽?”


    狂喜和激動充斥在他的心窩裏,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平日裏風華絕代的男人,此刻卻笨拙的像個孩子。


    淩若夕被他的反應逗笑了,“我隻是懷疑,究竟是不是,我還想等迴去以後,讓小一診斷一番。”


    “不,我們現在就去找大夫。”雲井辰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擁著她,離開客棧,滿大街開始尋找大夫。


    這個時辰,藥堂早已經關門,大夫們也紛紛迴家休息,他找了老半天,才總算是在一間藥堂裏,找到了還沒離開的大夫。


    “快替我的娘子看看她是不是懷有身孕!”雲井辰激動的將大夫從櫃台後脫了出來,緊張的等待在一旁。


    淩若夕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裏有些感動,這傻子,就算真的有身孕,那又如何?他有必要表現得這麽歡喜嗎?


    大夫先是被雲井辰粗魯闖進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然後又被他推到淩若夕身邊,神色還有些愣,顯然沒從這一係列的變故中迴神。


    “快啊。”雲井辰催促道,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大夫恍惚的點點頭,然後指著一旁的木椅,示意淩若夕坐下,再慢悠悠把上她的脈搏。


    等待是煎熬的,雲井辰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希望時間能過得再快一點。


    作為當事人的淩若夕反而不怎麽緊張,她饒有興味的撐著下巴,睨著此刻完全失去慣有冷靜和風度的男人,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愛。


    大夫的診斷進行了許久,沉默的氣氛,竟讓雲井辰從期待到不安,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夠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可是現下,他卻完全拋棄了冷靜,隻覺得煎熬。


    “貴夫人的確懷有近兩個月的身孕。”大夫悠悠開口。


    兩個月?


    這三個字如同一塊巨石,砸得雲井辰有些頭暈目眩。


    淩若夕仔細一想,這孩子,大概是在皇宮裏的那一夜中存在的,手掌輕輕撫上小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一刻,她仿佛感覺到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溫暖與悸動,這種感覺一如當初她懷著淩小白時一樣。


    孩子啊……


    一個在兩情相悅中,出現的孩子。


    冷峻的五官微微放柔,她的臉上,竟浮現了一絲屬於母性的慈愛光輝,等待淩若夕從這個驚喜中清醒,就看見雲井辰像個傻子似的蹲在自己麵前,雙眼緊緊盯著自己腹部的樣子,腦門上滑下幾道黑線。


    他這是在做什麽?


    “這裏麵有寶寶了?”雲井辰指著她看似平坦的小腹,傻兮兮的問道。


    他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但從十月懷胎到養育兒子的整個過程,雲井辰從未參與過,以至於,他此刻就像是一個傻父親,高興到連手腳也不知該往哪裏放,想要碰碰她的肚子,又害怕力道太重,會傷到孩子。


    淩若夕啞然失笑,“如果大夫的診斷沒有出錯,這裏的確有了寶寶。”


    手掌溫柔的撫摸著小腹,她低垂下眼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明媚動人的弧線。


    “我們盡快迴家。”雲井辰握緊拳頭,當機立斷準備啟程,在本家,有足夠多的人照顧她,有小一這個醫術拔尖的大夫十二個時辰替她調理身體。


    淩若夕看著他風風火火的樣子,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會不會太激動了?


    迴到客棧,雲井辰立即將客房裏還在睡夢中的眾人叫了起來,吩咐他們收拾收拾盡快啟程。


    淩小白被無情的拽出溫暖的被窩,他揉著迷離的雙眼,委屈的想要找淩若夕告狀,可他人還沒靠近她的身邊,就被雲井辰提著衣領給拎開了。


    “你做什麽啊?”這下子,所有的睡意通通消失,他瞪圓了眼睛,扭過頭,兇神惡煞的衝雲井辰嚷嚷道。


    “從現在起,你要和她時刻保持半米的距離,不準隨便撲上去,不準隨便讓她抱,不準……”雲井辰一口氣說了好多不準,姿態極為強勢。


    淩小白聽得一愣一愣的,被他的話給砸暈了。


    淩若夕有些忍俊不禁,她又不是紙片人,他做什麽這麽緊張?


    “小爺幹嘛要聽你的命令啊?”淩小白迴過神來,立馬反駁,他才不要聽他的話呢。


    “你又想讓本尊教育你麽?”雲井辰威脅道。


    “娘親,你看看他,他又欺負寶寶。”淩小白立馬轉頭,向淩若夕告狀,希望她能為自己撐腰。


    淩若夕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行了,你別弄得這麽誇張,真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不是水晶人,不需要他這般大張旗鼓的保護。


    當初她懷著淩小白時,吃過的苦頭,遠比現在更多,她不也一樣挺過來了嗎?


    “總之,從現在起,所有人都給本尊繃緊神經,密切留意夫人的安全。”雲井辰沉聲命令道,態度十分強勢。


    深淵地獄的眾人和淩小白一樣,滿臉的迷茫,完全不清楚這突然間的是在搞什麽。


    反倒是小丫,作為女人,她大概猜到了一些,一雙眼睛落在淩若夕的肚子上,若有所思。


    在雲井辰強硬的態度下,眾人隻能連夜啟程趕路,駕車的男人懶懶的打著哈欠,神色頗為疲倦,而馬車外騎馬的男人們,同樣是一副疲憊的臉色,他們真弄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要這麽匆忙的趕路。


    馬車內,雲井辰待在淩若夕身邊,對她噓寒問暖,一會兒替她倒茶,一會兒喂她吃東西。


    淩若夕頗有種自己似乎淪為廢人的錯覺,“隻是懷孕而已,你別小題大做,我不需要這麽嚴密的對待。”


    那隻會讓她覺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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