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好好想想。”淩若夕無力的揉著眉心,沒有在第一時間答應下來。


    “謝謝夫人。”小丫再度叩首,爾後,才收拾著衣衫從地上站起來。


    “你……”淩若夕有滿腹的話想說,可當她見到小丫這副麻木、空洞、機械的模樣時,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紅唇一張一合,但最終,也僅僅隻滑出一聲歎息:“罷了,你好好休息。”


    “是。”小丫麻木的點頭,似乎這世間的種種,再也沒有什麽是能夠讓她動容的。


    為了防止小丫做傻事,離開前,淩若夕還特地留下了四名深淵地獄的人在清風明月樓裏陪她。


    剛踏出閣樓,她的餘光就瞥見了對麵的民居頂端,如同雕塑般,不知道待了多久的男人,心尖猛地一顫,第一次,她竟覺得,隻要他還好好的活在自己麵前,哪怕他們沒有在一起,也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


    見她出來,雲井辰縱身躍下房頂,身影落在她的身側,“你一夜沒睡。”


    他一眼就瞧出了淩若夕的疲憊,食指輕輕拂過她的黑眼圈,心有些疼。


    “這種時候我怎麽可能睡得著?”淩若夕苦笑道:“那樣的小丫,我放不下心讓她一個人。”


    她的確不知道小丫會不會做出傻事,畢竟,她見過了太多太多因為愛而瘋魔的男男女女,她不希望小丫變成其中之一。


    “迴去吧。”雲井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溫柔的攬住她的肩膀,攙扶著她朝皇宮走去。


    今天的皇城比起平日來,多了幾分蕭條,少了幾分熱鬧,攤販們消失得無影無蹤,街道兩側的民居更是門窗緊閉,街頭巷尾很難見到有一個人影的出沒。


    淩若夕沒有心情理會這奇怪的氛圍,暗水的死,讓她無暇顧及其它。


    剛來到宮門,負責宮門警戒的禦林軍猛地鬆了口氣,急匆匆將他們包圍,“奴才叩見攝政王。”


    “起來。”淩若夕敷衍的揮揮手,就想進宮。


    “攝政王,丞相和於將軍正在朝殿等您。”侍衛慌忙稟報,“他們昨晚就進宮了,一直等到現在,滴水未進。”


    淩若夕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一抹幽光自她的眼底掠過:“他們來做什麽?”


    這種時候,這些人還要來給她添亂嗎?


    侍衛們匆匆對視一眼,困惑的衝她搖頭:“奴才不知。”


    “我去看看。”淩若夕猶豫幾秒後,才做出決定。


    “本尊同你一起。”雲井辰固執的摟住她的肩膀,不願同她分開。


    “你先迴去。”淩若夕掃了眼他身上的塵埃,蹙眉命令道。


    “這種時候本尊怎能離你而去?”她固執,雲井辰也同樣固執。


    最後,淩若夕終是敗給了他,勉強答應他的尾隨,身後深淵地獄的眾人被她支走,兩人緩慢的往朝殿的方向前進。


    穿梭過寬敞的百丈浮雲地,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殿映入眼簾。


    “我還記得,那日我假裝成親,暗水就站在這個位置。”淩若夕停下步伐,站定在朝殿台階下方半米處,神情略顯恍惚。


    雲井辰知道,她這是觸景生情,沒有出聲打擾她,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默默的陪伴她。


    “可惜啊,現在他已經不在了。”淩若夕搖搖頭,心裏沉甸甸的,像是放了一塊大石頭,“你說,這老天爺是不是故意的?雲旭是這樣,絕殺、老頭他們也是這樣,到現在,連暗水,我也沒有保下,讓他步了後塵。”


    她當初孑然一身,之後,遇見了無數的同伴,他們追隨她,奉她為主,可到頭來,她卻連一個平安也沒能為他們謀到,反而讓他們因為自己丟掉了生命。


    “離開深淵地獄的時候,我曾經說過,隻要我有一口飯吃,就不會讓他們餓肚子,我會為他們撐起一片天,讓他們自由生活。”淩若夕恍惚的迴想到當初離開山穀時的畫麵,昔日的豪情萬丈,換來的卻是如今的落寞、悲愴:“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就不該把他們帶出來,不然,他們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或許他們還會好端端的活在山穀下,過著屬於他們的日子,雖然枯燥,雖然煩悶,卻還有一條命在。


    雲井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可他們卻不一定會這麽想,有些人生來不甘於平淡,與其過著一塵不變的枯燥日子,他們寧肯轟轟烈烈一時,生得絢爛,死得轟動。”


    “或許吧。”淩若夕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她不是莽撞衝動的人,在短暫的失控後,她隻會變得更加理智,更加冷靜。


    兩人沉默的步上台階,剛在朝殿外現身,重傷的衛斯理就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步伐有些踉蹌,“攝政王,昨晚的事,你如何解釋?如今京城內人心惶惶,無數百姓因為昨夜的戰鬥不安、恐慌,再這樣下去,難保他們……”


    “你們來,隻為了說這些?”淩若夕打斷了他的話,眸光深沉,漆黑一片。


    於老輕輕拽了拽衛斯理的衣角,他總覺得現在的淩若夕有些不太對勁,似乎多了幾分危險。


    這種事不需要於老提醒,衛斯理也能看出來,他蹙眉問道:“攝政王,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您說出來,微臣等可以替您分擔。”


    她並非是一個人,整個南詔都是她的後盾,如果當真有什麽大事發生,南詔不會拋棄她。


    “什麽事也沒有,這段日子,朝政由你來打點。”淩若夕並沒有把事情說出來,這是她的私事,同他們毫無瓜葛。


    言罷,她轉身就走,衛斯理匆忙朝於老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人攔下。


    於老抬腳追了上去,張開雙手,堵住了淩若夕的去路:“攝政王,請你今日務必要給微臣等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一切,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們有權知道所有。”


    為什麽會突然有高手現身?對方是什麽來曆?又和她有何恩怨?這一切,他們迫切的想要弄清楚。


    “她的事,何需向你們多做解釋?”雲井辰不願看到淩若夕被他們圍堵,出言幫襯。


    “你閉嘴!若非你的出現,攝政王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衛斯理咬牙切齒的低咒道,先前,他還對雲井辰改觀不少,現在看來,這人上輩子絕對會南詔有仇,這輩子才會和他們過不去。


    他的指責讓雲井辰不由得沉了臉色,陰沉的麵容透著些許危險,那雙深幽的眸子,此刻正緊緊的盯著他。


    哪怕他什麽也沒做,但周身環繞的氣息,卻足夠讓人心驚肉跳。


    衛斯理有些害怕,卻不願退讓,昂著頭惡狠狠瞪著雲井辰,表示自己沒有說錯。


    “嗬,是誰給了你們勇氣指責他?”淩若夕倏地轉身,眼神銳利如刀,“不論發生任何事,都是我一個人的私事,不需要你們過問,他,是我看上的男人,誰敢對他不敬,別怪我翻臉無情!”


    充滿殺氣的話語讓諸多朝臣心髒猛縮,他們沒有想到,淩若夕會當麵拋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一時間,一個個麵麵相覷。


    “走。”淩若夕緊握住雲井辰的手腕,拖著他,離開朝殿,拋下身後的大臣,不再迴頭看他們一眼。


    “可惡!”衛斯理氣得丟掉了自己的風度,“這個男人是給攝政王灌了什麽**湯?讓她這般死心塌地?”


    這個問題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很想知道。


    在他們看來,沒有雲族作為靠山的雲井辰,根本就沒有資格站在淩若夕的身邊,他配不上她,也要不起她。


    “丞相大人,現在該怎麽辦?”於老將難題拋給衛斯理,他是朝臣們的智囊。


    “本相也全無對策,如今隻能先穩定朝綱,安撫民心。”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淩若夕不願說出發生了什麽事,他們也隻能出此下策。


    迴到寢宮的路上,淩若夕餘怒難平,雲井辰是她看上的男人,是她一個人的所有物,憑什麽要由旁人來指指點點?


    “別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本尊不在乎。”雲井辰出聲安慰,“他們也是關心你。”


    雖然他方才也動了怒,但冷靜下來後,他也能感覺到,衛斯理等人的出發點是好的,隻是關心則亂。


    “哼,當初我就不該接下攝政王的位置。”她深知,地位越高,就代表著身上承擔的責任越大,如果她不是南詔的攝政王,如今,這些人又哪裏敢對她指手畫腳?


    雲井辰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緊握著她的手指,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會再鬆開這雙手。


    進了寢宮,淩小白正幽怨的趴在桌上,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黑氣,心情各種不爽,原本他想著,等淩若夕迴來,得好好的向她表達一下自己的委屈,誰讓他們大半夜把自己拋下的,可當淩若夕真的出現,他卻沒有了質問的勇氣。


    隻因為,她周身散發出的冰寒氣場太過駭人,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問啊。


    淩若夕憋著火,滿臉抑鬱的坐在軟塌上,眉頭緊蹙。


    “還在想那些人嗎?”雲井辰提壺替她倒了杯熱茶,含笑問道,隻是那笑更像是一張麵具,不過是用來緩解氣氛的。


    她搖搖頭:“我在想小丫。”


    提著水壺的手臂微微一抖,幾滴溫熱的水珠從茶杯裏濺了出來,“是不放心她嗎?”


    “我離開的時候,她求了我一件事。”淩若夕歎息道,有些愁眉不展。


    “說說。”


    “她想要同暗水完婚,希望我能同意。”這件事讓淩若夕兩難,理智和情感的碰撞,讓她十分糾結,她想要答應,又想迴絕小丫。


    雲井辰放下水壺,靠著她坐下,“拒絕她吧,這個時候她提出的要求,僅僅隻是因為一時的衝動,或許五年、十年後,她就會後悔。”


    她現在深愛著暗水,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誰也無法保證這份愛,能夠持續到何時。


    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是持久不變的,尤其是在愛人無法碰麵,無法再次相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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