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幾乎麻木的身體總算是找迴了一絲感覺,借著疼痛,他渾渾噩噩的腦子,也算是恢複了清醒,急忙扭頭去看身旁的衛斯理,啞聲道:“丞相大人……”


    難道這是他所準備的後手嗎?可是丞相大人不像是會去那種地方的人啊。


    衛斯理自己也沒能想明白,且不說這件事是誰幹的,對他們而言,這事有利無害,他急忙扯著嗓子出聲,在雨水中折騰了太久,聲音難免染上了幾分虛弱:“娘娘,這是百姓們的心聲,所有人都希望娘娘能夠留在南詔,能夠為南詔盡心,請娘娘不要再推辭了,攝政王的位置,除了您,沒人能夠坐上去!求娘娘答應。”


    說著,他重重叩首,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請求著。


    “求娘娘答應。”朝臣立即尾隨,筆挺的腰肢再一次彎下。


    “求娘娘答應!”後方的宮人也不肯落後,如海嘯般的齊聲請求劃破這漫天的雨幕,直衝雲霄。


    淩小白捧著金碗藏在門後邊,好奇的張望著屋外,“哦~原來他們是為了這個才跪在這裏的啊。”


    他到現在才弄明白,這麽一大幫人跪在這裏的原因。


    娘親還說什麽,他們是在賞雨,切,就會說謊來忽悠自己,淩小白不滿的撅著嘴,紛紛的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白米飯。


    淩若夕沒有看見後方的動靜,她神色冰冷的凝視著花園裏跪了一地的人,目光中毫無半分的情緒,像是一望無際的深海,讓人毛骨悚然。


    已經有不少的人感覺到了那股逼人的壓迫感,但他們卻強撐著,不肯退縮,不肯妥協,固執的保持著叩首的姿勢,隻為了求她一個點頭。


    半響後,她才冷哼一聲,隻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便迴了禦書房,房門被強悍的玄力拍中,哐當一聲用力合上,保持著叩首姿勢的眾人有些麵麵相覷,猶豫幾秒後,他們終是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任由這大雨磅礴落在身上,動也不動。


    “看夠了嗎?”冰冷的眼刀咻地刺在門後的兒子身上,帶著冷怒的質問,讓淩小白憨憨笑笑,忐忑不安的從門後邊走了出來。


    “娘親,寶寶木有偷聽。”他趕緊表明自己的清白。


    淩若夕沒理他,冷著一張臉,吩咐道:“我有事去辦,你給我乖乖待在這裏,別做不該做的事,恩?”


    帶著警告的話語讓淩小白委屈的癟癟嘴,“娘親,你要去哪裏?不帶上寶寶嗎?”


    哪有人這樣的,居然把兒子拋下,嚶嚶嚶,太過分了!


    “別賣蠢,很醜。”他可愛的表情卻遭到了淩若夕無情的嗬斥,眼眶裏還沒落下的眼淚頓時僵住,頭頂上的呆毛輕輕顫抖了幾下。


    “聽話,別惹我生氣。”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太過冰冷,淩若夕放緩了臉色,柔聲說道。


    淩小白見她打定主意不帶上自個兒,也隻能妥協,“好吧,那寶寶在這裏等娘親迴來,娘親自己小心,拜拜。”


    身影驀地從原地消失,縱身飛出窗戶,朦朧的雨霧中,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際,禦書房外的眾人,絲毫沒有察覺到。


    凜凜的身影飛出宮牆,在民居的房頂上越過,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清風明月樓。


    這會兒還沒到營業的時間,美麗的閣樓門房緊閉,門外的街道上有淅淅瀝瀝的雨水正在匯集,如同一條汨汨的小河,淩若夕縱身躍上二樓的陽台,推開窗戶,跳進了一間房子,女人的房間總是充滿了淡淡的香氣,她落地的聲響低不可聞,未曾讓正在床榻中熟睡的女人驚醒。


    挨個房間找過一翻,總算是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裏,找到了小丫,她衣衫盡褪,此刻正藏在錦被中,睡得香甜。


    淩若夕隨手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具,淩空丟下,清脆的碎響,讓小丫警覺的睜開了眼睛。


    “誰?”她翻身坐起,神色戒備,卻在看清來人時,瞬間化作了無形。


    呀,居然是夫人?


    有些手忙腳亂的從床上起身,稀裏糊塗將衣物穿戴好,隨後,她才恭敬的走到淩若夕跟前,笑容略帶討好:“夫人您怎麽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哼,你做的好事。”深幽的黑眸染上淡淡的薄怒,她拂袖坐下,周身散發著一股強悍的壓迫感。


    看著樣子,夫人是來秋後算賬的了,做了虧心事的小丫有些心虛,緊抿著唇瓣站在原地,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


    “誰讓你自作主張弄什麽萬民書的?”纖細的食指敲擊著圓桌,極有規律的碎響,卻讓小丫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她古靈精怪的轉動著眼睛,似乎是在想什麽理由,打算糊弄過去。


    “我不喜歡被人欺騙,你最好想好了再說。”淩若夕一眼就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神色愈發冷峭,如一座千年難化的冰川似的。


    小丫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夫人,我怎麽敢欺騙您呢?”


    “那就實話實說。”她不相信小丫會自作主張的做出這種事,背後一定有人指點,有人下令,一抹精芒迅速淹沒在她深邃的眼眸裏。


    小丫有些猶豫不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淩若夕身側的氣壓愈發降低,讓她的心跳也跟著撲通撲通加快。


    “夫人,其實……”她欲言又止,似在組織語言。


    淩若夕微微抬起眉梢,靜等她的後話。


    “其實是雲族的少主吩咐我這麽幹的。”在掙紮了半響後,小丫終於決定實話實說,一口氣將話說完,她閉上嘴,膽戰心驚的站在旁邊。


    敲擊著桌麵的手指驀地停頓在半空,她略感詫異,居然是他?


    “說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平靜的語調沾染上了些許急切,此刻的她,哪裏還有往日的冷靜與淡漠?


    小丫心裏感到奇怪,怎麽看樣子,夫人和雲族少主之間,好像出現了什麽問題。


    “其實前幾天,雲族少主有來過清風明月樓單獨見我,當時他說,知道朝廷裏有不少官員想要推舉夫人你成為攝政王,可他說,按照夫人的個性,是不會答應的,所以讓我在暗中做準備,收集萬民書,希望夫人能夠答應。”小丫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淩若夕的臉色有些晦暗,讓人難以琢磨透她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繼續說。”她啞聲命令道。


    小丫咽了咽口水,隻覺得心裏的緊張愈發大了,“我當時不太相信,所以讓人去查,後來查到這件事是真的,可我又有些猶豫,畢竟夫人會不會答應,誰也說不準,可雲族少主第二天到訪,他說,讓我準備好,有備無患,所以我就……”


    嗬,又是他嗎?在背後替她做這些事,他以為他是誰?聖父?簡直是可笑至極!


    淩若夕惱怒的在心頭咒罵道,臉色愈發冷峻。


    “你為何會這麽及時將萬民書送到宮裏?”她沉聲質問道。


    “額……”小丫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是宮裏的探子傳來的消息,當時雲族少主也在,是他吩咐我把萬民書送到宮裏去的。”


    他也在?淩若夕霍地站起身,地玄巔峰的玄力自她的腳下鋪展開來,一瞬間將整個清風明月樓包裹住,從大堂到後院,再到柴房、廚房,每一個角落,都被她仔細的搜捕過,卻沒有察覺到那抹熟悉的氣息。


    “那他人呢?”將覆蓋的玄力收迴,她蹙眉問道。


    小丫聳聳肩,一臉的無奈:“我從宮門迴來以後,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


    “走了?”又一次消失了嗎?她璀璨的眸子出現了一瞬的黯淡,但下一秒,她便打起了精神,“我知道了,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你做得很對。”


    “啊?”小丫頓感茫然,那啥,她沒有經過夫人的同意,就自作主張的準備了萬民書,還送進了宮裏,夫人不僅沒責備她,反而還誇了她?


    這是怎麽樣的神展開?


    “有問題?”淩若夕挑眉問道,略帶深意的目光讓小丫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她急忙搖頭。


    “沒有。”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和夫人唱反調,不然,會死得很慘的。


    淩若夕滿意的站起身,“你接著睡,我先迴宮。”


    “夫人!”就在淩若夕正打算離開時,身後小丫的嗓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她猶豫的咬住唇瓣,“夫人,您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其實她更想問,她究竟會不會接手攝政王的職位,接管南詔。


    淩若夕背對著她,身影挺拔如鬆柏,馬尾靜靜的垂落在腰間,“自然是順應民意,做攝政王了。”


    “啊?”小丫有些不可置信,根據宮裏的線報,她不是不肯接受嗎?怎麽會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


    “既然有人這麽希望我接受,我若是再拒絕,豈不是白費了他的一番苦心嗎?”一抹嘲弄的笑在她的臉上綻放,笑得明媚,卻又參雜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冷意。


    嗬,他處心積慮的在暗地裏替她謀劃這麽多事,她如果再拒絕,可不是不近人情了嗎?既然他希望她接受,她便接受,隻希望日後他莫要後悔!


    小丫這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夫人會答應,是因為雲族少主啊。


    想到宮裏至今還跪著的朝臣,她暗暗搖了搖頭,這些人真可憐,全部加起來的分量,還抵不過雲族少主的一句話,哎。


    淩若夕在迴宮時,選擇徒步,綿綿大雨從頭頂上落下來,將她的衣衫打濕,發絲粘稠的貼在臉頰兩側,她的步伐極其緩慢,好似在欣賞這四周難得安靜的景象一般。


    “呀。”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驚唿,她凝眉看去,隻見一個女人因街道太過濕滑,摔倒在了地上,手裏的竹籃被打翻,裏麵裝著的草藥,散亂的擺在四周。


    她隻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收迴,目不斜視,與這女人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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